第116章授琴
蕭月生抬頭望去,揮了揮右手,透著慵懶的氣息,懶洋洋的跟王語嫣打了個招呼。
「蕭觀瀾,你不是要學琴麼,還不快上來?!」王語嫣有些惱怒,輕聲哼道。
蕭月生笑瞇瞇的打量她:「語嫣,芳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呀!」
「你再油嘴滑舌,我不教了!」王語嫣玉臉頓時湧上一層紅暈,跺著腳重重哼道。
蕭月生知道她著惱,不再招惹,笑道:「好罷,你來教我琴藝,多謝啦,咱們到一樓去學。」
「好罷,快點兒過來!」王語嫣點頭,猶不解恨的橫他一眼。
想到自己被外婆帶著來,要教蕭觀瀾彈琴,她心中大不情願。
自從蕭月生的樓閣建好,她一次沒有來,是為了避嫌,表哥已經跟自己說過,離蕭觀瀾遠一點兒,她自要遵從。
不過,外婆既然發話了,卻不能不聽,日後向表哥解釋一下便是了,想必表哥會體諒。
她惱怒蕭月生,拿外婆來壓自己,心裡憋著一股火,卻沒有機會發出來,自沒有好聲氣。
蕭月生收起魚竿,動作悠閒,緩慢,一步跨出,出現在一樓大廳。
大廳內佈置得簡潔雅致,碧綠的地毯,彷彿茵茵綠草,踩在上面,與厚軟的草一般無二。
周圍懸以月白紗幔,將屋裡的光線變得柔和。
高大的軒窗,光線最大可能的透入,廳裡顯得極為敞亮,卻又不失溫馨之感。
幾扇山水屏風,兩張軒案,幾張小几,還有兩張矮榻,佈置簡潔。
東邊窗下一張軒案,西邊一張,案上各有花瓶,插著幾朵茶花,屋內清香隱隱,聞著舒服。
蕭月生進屋來,恰好王語嫣下得樓來,兩人目光一碰。
蕭月生呵呵笑道:「語嫣,勞煩你前來,對不住了,……可打擾你練功了?」
王語嫣明眸似水,在他臉上一掠,沒有什麼表情,輕盈來至東邊窗前,坐了下來。
那張案上擺著一張瑤琴。
她拿開遮布,一張深紫色的瑤琴出現眼前,色澤黝暗,彷彿將周圍的光澤都吸納,一點兒不露。
她十指纖纖,根根如玉筍,在窗口的柔光下,彷彿變成了半透明,如羊脂白玉無異。
「錚……」她玉指輕輕一撥,輕輕頜首:「好琴!」
她轉頭瞧一眼蕭月生,神色有異,蕭月生搖頭苦笑,知道她定是歎息,一張好琴落在他手上,可惜了。
錚錚琴聲響起,王語嫣輕拈慢抹,或挑或勾,琴聲幽幽,或高亢,或低深,或如鶴唳九天,或如魚游水底。
蕭月生眼前展現出一幅平闊的場景,彷彿站在山巔,俯看大地,湖水如鏡,下面游魚甩尾,快活的游來游雲,抬頭望天,萬里無雲的天空中,蒼鷹翱翔,時而俯衝而下。
沉浸於這個場景之色,心中一片開闊。
一會兒過後,琴聲漸歇,慢慢變無,王語嫣轉頭望來,見蕭月生臉上一幅陶醉之色,心中微微喜悅。
彈琴若無人聽,最是無趣,若能聽懂自己的琴聲,可謂知音,如伯牙子期,比什麼都高興。
「很美的景致!」蕭月生撫掌讚歎。
王語嫣心中歡喜,知道他真的聽懂了,露出一絲笑意:「你還有些悟性,可以學琴!」
蕭月生撫了撫鼻子,搖頭苦笑,她馬上進入了教授者的角色,橫挑鼻子豎挑眼。
他感覺有趣,呵呵笑了笑:「承蒙誇獎,但願不讓語嫣你失望罷!」
王語嫣轉頭橫他一眼,道:「學琴與練武不同,需得有悟性與心境,感情世間的美好,若是感受不到,不如不學。」
蕭月生笑道:「你先教我技法,日後再說高深的!」
「好罷!」王語嫣點頭。
隨後,她開始給蕭月生講解,一點一點的教,從宮商角徽羽開始,再到手指的彈法,一一道來,娓娓動聽。
她淡淡體香繚繞,蕭月生沉醉其中,分出一份心神聽,一一烙印入腦海,很快學會。
王語嫣這才領教了他的穎悟,講了小半個時辰,忽然停下,轉頭盯著他瞧個不停。
她明眸如水,直直盯著瞧,卻也令人心裡發毛,蕭月生卻安之若素,笑吟吟的與她對視。
「你是不是先前學過?」王語嫣忽然問。
蕭月生搖頭,笑道:「我若會了,何必再學?!……我雖喜歡與你坐一起,這樣的俗事我可做不出!」
王語嫣玉臉一紅,帶著嗔怒。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撫了撫鼻子:「今天就學到這裡,明日再來!」
王語嫣玉臉漲紅,白他一眼,搖搖頭:「接著學,說不定,你一回都能學會呢,我不用再來啦!」
「也好!」蕭月生笑道。
他臉上帶笑,心中卻惱怒,好像這裡是龍潭虎穴一般,她巴不得不用再來,委實太過可恨。
沉浸其中,時間過得極快。
當王語嫣嘴乾舌燥的停下,轉頭一看,卻已經夕陽西下,便要墜入西山,餘暉殘照。
她忙起身,道:「我要走了!」
說罷,急忙站起,匆匆往外走,乍一出大廳,一陣清風拂來,清涼撲面,沁人心脾。
湖面變成了紅色,宛如紅色錦緞,綿野直天際,與遍佈火燒雲的天空接到了一起,景色極美。
蕭月生在她身後笑道:「語嫣,你辛苦半天,何不吃過晚膳再走?」
「不用不用。」王語嫣急忙道,提起裙裾匆匆往西走,迎著夕陽,來到小亭。
詩劍正在小亭中靜靜站著,微闔雙眸,似是在練功,聽到腳步聲,睜開雙眼,眼光極亮。
「快到晚飯了,咱們快回去罷!」王語嫣急忙道。
詩劍輕輕搖頭:「剛才小茗過來說,咱們那裡已經吃過了飯,讓小姐留在這兒一塊兒吃。」
「不行,咱們回去!」王語嫣忙道。
詩劍遲疑一下,輕聲道:「這是老夫的令,小姐……」
「外婆真是的!」王語嫣跺腳,恨恨嗔道,滿是埋怨,卻不能違命,只好坐到小亭中。
蕭月生一天三餐,並非自己做,而是由曼陀山莊供奉,並非白吃,而是交了銀兩,算是搭個伙。
蕭月生已經決定,不再如此,要去臨安城,或是蘇州城尋一位僕人,總不能一直如此。
他隔著雖遠,卻聽到了這邊說話,搖頭微笑,李秋水倒是極力撮合自己與王語嫣,只可惜,這怕是幫倒忙,反而讓王語嫣更加同情慕容復,更加堅定。
不過,蕭月生卻頗是喜歡,越是這樣,越是有趣。
他對王語嫣是喜歡,卻並非那般心醉神迷,一往情深,只是純粹的喜歡,看到絕色美女,男人們都難免如此。
王語嫣緊繃著臉,跟蕭月生吃過了晚膳,轉身便走,如避蛇蠍,惹得蕭月生暗惱,越發堅定,要將她搶過來。
當天晚上,他離開了太湖居,來到了揚州。
他撒下大把銀兩,在揚州最高級的青樓買了一個清倌人,姿容絕美,年有十八。
十八歲,這對於清倌人而言,年紀已經有些大了,因為她一直是揚州醉紅樓的台柱,珍如拱璧,賣藝不賣身。
她本名方雪晴,琴棋書畫,無不一精,冠絕揚州城,故地位超然,而廚藝更是精絕,這正是蕭月生所看重的。
有錢能通神,蕭月生直接砸下重金,足夠把醉紅樓買下的重金,把她買了下來。
不過,到了第二天早晨,當蕭月生與方雪晴回到太湖居時,他手上銀子並不少,直接將銀票拿了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他容貌不顯,又無人知其身份,那老鴇雖然懷疑,哭天罵地,卻無法尋得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