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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龍八部 第75章 殺丁 文 / 蕭舒

    第75章殺丁

    蕭月生笑瞇瞇的看著他,並無動作,王語嫣抬頭,泛紅的明眸驚詫看了看他。

    與他相處一陣子,王語嫣冰雪聰明,又一直處於緊張敏感狀態,對蕭月生的脾氣摸透了幾分,看他笑瞇瞇的,讓人如沐春風,下起手來比誰都狠。

    她心下思忖,按他性子,絕不可能放過丁春秋的。

    「丁春秋,哪裡走?!」

    驀的響起一聲斷喝,如銅鐘大呂,滾滾而來,隨即一陣清風拂來,風中隱約傳來衣袂飄飛聲,輕盈腳步聲。

    「不自量力的小子們,老夫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給我滾——!」丁春秋冷笑聲傳來,語氣不屑,最後一句宛如炸雷。

    「無量八劍!」聲音沉肅,透出一股堅定不移的意味,只聽得嗤嗤的輕嘯聲響起,似是刀劍揮動,在破裂空氣。

    阿紫忙一躍到窗口,嫩白手指沾了唾沫輕輕一捅,窗紙被扎一個小孔,她左眼對著小孔,趴在窗上往外看。

    蕭月生搖頭,丁春秋積威甚深,阿紫怕得厲害,竟不敢直接出去看,非要偷偷摸摸的。

    他微微含笑,掃一眼星宿派眾人。

    這般輕輕一眼,蠢蠢欲動的星宿派弟子們一下老實下來,低下頭,老老實實,有幾個輕輕顫抖。

    他搖搖頭,這幫星宿派的弟子不成器,自己眼中雖有殺意,卻也不重,就嚇成這樣。

    他步履從容,來至門口,王語嫣與虛竹也跟過來,看向外面。

    小店外面是一處空地,方圓五丈左右,平坦寬敞,像被石磨滾過,如農村裡的打麥場。

    場中劍影綽綽,漫天遮地,劍氣森森,寒氣砭骨,觀看熱鬧的人們不自覺後退,退到了場子最邊上。

    丁春秋以一對十五,鵝毛扇為器,或扇或挑,瀟灑飄逸,一派仙人氣度,令周圍諸人喝彩叫好。

    十五人正是無量劍十五弟子,個個神色肅穆,眉宇間透出威嚴,凜然不可侵犯。

    他們十五個圍攻一人,並非同時出劍,而是形成兩層,內層七人,外層八人,腳步交錯,移形換位,周圍人看得眼花繚亂,卻也覺他們步法優雅曼妙,不同凡俗。

    十五人分成兩波,這一人刺出一劍,丁春秋乍擋住,未來得及反擊,另一劍已刺至。

    一劍連一劍,劍劍連綿,毫無縫隙,綿綿不絕,宛如海浪排岸,前浪未退,後浪已至。

    王語嫣站在蕭月生身後,通過他肩側朝外看,緊盯場中,透出疑惑神色,一會兒過後,搖了搖頭,她一招也不識,滿腹秘笈竟無用處。

    「丁春秋的左肩有傷?」她仰頭望向蕭月生。

    「嗯。」蕭月生點點頭,打量著場中,露出滿意笑容。

    王語嫣心下明白,能傷得了丁春秋,唯有眼前這可恨的傢伙,可能先前與他動手受了傷,丁春秋才遁走。

    虛竹正雙手合什,眉頭緊皺著,眼睛緊閉著,嘴唇輕動,蕭月生輕笑,知道他在念明王咒。

    「小師父,你如今是逍遙派的掌門了罷?」蕭月生轉身問虛竹。

    虛竹睜開眼,點點頭。

    「這個丁春秋,是逍遙派的叛徒,小師父為何不清理門戶?」蕭月生笑吟吟的看著他。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僧是出家人,不殺生的。」虛竹忙宣一聲佛號,搖頭不迭。

    蕭月生笑吟吟道:「小師父,丁春秋此人,視人命如草芥,濫殺無辜,已然成魔,渡化不了的,還是殺了為妙。」

    他看著虛竹便想笑,這個小和尚委實有趣。

    「善哉善哉……」虛竹搖頭,雙手合什,喃喃唸經,眉頭緊皺起來,一幅愁眉苦臉的模樣。

    他不知如何回答蕭月生,唯有如此。

    蕭月生呵呵笑道:「丁春秋此人該殺,便小師父你不能開殺戒,不如讓我幫你一把,如何?」

    「這……這……」虛竹吃吃說不出話,滿臉為難,不知如何回答,如何處置。

    他本是少林寺一個小和尚,平常時間做些雜務,唸唸經,不通世事,難理俗務。

    殺丁春秋,犯了佛家戒律,若是不殺,又違了無涯子前輩的遺命,兩相衝突,他委實難決。

    蕭月生見他臉色漲紅,滿臉的為難,替他難受,忙笑道:「好罷,小師父不必決定,待他們把人殺了再說。」

    虛竹喃喃自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丁春秋他又罪大惡極,不應該救……」

    王語嫣轉頭瞧一眼虛竹,覺得這個小和尚迂腐笨拙,不知變通,便輕聲道:「小師父,你去店裡坐著吧,眼不見為淨。」

    「對,對!」虛竹恍然,眉頭一下子舒展,向王語嫣合什一禮:「多謝女施主提點!」

    他雙手合什,低著頭,不敢直視王語嫣。

    「小師父多禮了。」王語嫣嫩白小手合什,還了一禮,卻沒有笑他。

    說話功夫,場中交手已有百招,劍光閃爍,寒氣森森,場中溫度低了下來,彷彿秋天來臨,周圍眾人緊了緊衣衫。

    丁春秋鵝毛扇已損,鵝毛一根不剩,僅餘鐵製的扇骨,宛如短劍,武功卻依然優雅,大袖飄飄,如仙人之姿。

    他左突右攻,皆被綿綿密密的劍網擋了回來,化功**用不上,毒功又不見效,他心中惱怒,卻無可奈何,自己如繭中之蠶。

    十五人移形換位越來越快,招式迅疾,無量八劍越發順暢,泛出無形的吸力。

    丁春秋只覺內力不暢,隱隱要透體而出,不聽自己指揮,招式越發的遲滯,縱是再精妙,也無用。

    他大叫邪門,遂生拚死突圍之念,知道這幫傢伙用心險惡,是要磨死自己。

    想到此,右袖猛的一甩,藍色磷光閃動,如一張藍色光網,籠罩前方三人。

    三人招式不變,對藍光視而不見,外圍四人倏的移位,代替三人,長劍旋動,形成光燦燦的圓錐,狀如銀色漏斗,又如一條龍捲風。

    漫天磷光紛紛朝銀色漏斗而去,吸了進去,乾乾淨淨,毫無遺漏。

    十五人劍勢更緊,劍光滔滔,叮叮噹噹響聲,丁春秋僅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

    「蕭大哥,他們要小心,我師父在示弱呢!」清脆聲音源自身後,阿紫探頭出來,神色疑惑。

    蕭月生轉頭笑了笑:「哦——?」

    阿紫緊盯著場中,聲音壓低:「師父他可厲害得緊,十幾個人怎麼能制得住他?!他最厲害的是毒功!」

    她滿心的疑惑,在她眼中,師父丁春秋武功極高,又毒辣殘忍,除了姐夫與蕭觀瀾,怕是無人能制。

    可如今,區區十五個人,竟把他圍住,外人看他招式仍舊優雅,她卻看出其狼狽來。

    丁春秋積威極深,她疑惑更甚,不敢相信。

    「呵呵……」蕭月生笑了起來,十五人嘴裡含著清毒丸,丁春秋的毒功毫無作用。

    而無量八劍中,隱隱蘊著北冥神功的法門,雖不能吸人內力,卻可控制對手內力,如今十五弟子內力尚淺,效果不彰。

    但集十五人的內力,足以壓得住丁春秋,他內力遲滯,縱有通天本事,也使不出來。

    「丁春秋先前受了傷。」

    蕭月生笑吟吟道,他打量著場中,甚感滿意,無量八劍,他們已經摸到了門。

    阿紫恍然大悟,點頭不迭,神情如釋重負,笑道:「怪不得呢!原來是受了傷呀!」

    「阿紫,你可是不敢見他?」蕭月生笑道。

    阿紫秀臉微變,強自笑道:「我怎麼不敢見他?!……哼,我只是不想見他罷了,我姐夫說,他是邪魔歪道,讓我離他遠點兒!」

    蕭月生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轉頭瞧向場中。

    「無量劫劍!」忽然一聲大喝響起,轟隆如雷聲炸響,小店簌簌震動,樑上灰塵飄落。

    圍觀的眾人目眩神迷,身子搖晃如醉酒,又如發生地晃,站立不穩,紛紛跌倒在地。

    彷彿數百道劍光同時閃亮,光華璀璨,破開暮色,四周白亮,像是陰天裡,有一抹陽光破開烏雲照下來。

    「叮叮」「嗤——」

    光華褪去,人們睜開眼打量,卻見丁春秋直直站著,一動不動,身上插著六柄劍,被架住了,一動不能動。

    「師——父——!」一群呼喊聲響起,傳自蕭月生身後小店裡。

    六柄劍同時拔出,鮮血噴湧。

    六個無量劍弟子掏出手帕,輕輕拭劍,染血的手帕拋向丁春秋,光潔長劍歸入鞘中。

    鮮血汩汩而流,丁春秋緩緩倒了下去,雙眼瞪大,死不瞑目。

    「師——父——」蕭月生身後衝出一群人,乃星宿派弟子,撲到丁春秋身邊,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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