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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78章 中毒 文 / 蕭舒

    第78章中毒

    蕭月生話出如刀,字字誅心:「一百餘人的性命,托於你手,你不如履薄冰,殫精竭慮,與殺人何異?!」

    「掌門,我……」趙勝男抬頭,委屈的瞪著他,編貝般牙齒嵌入下唇,流血不止。

    「別說你用心了!」蕭月生一擺手,臉色陰沉,哼道:「你圍攻鐵刀門總壇時,難道沒想到裡面會有埋伏,會有機關?!」

    「……想過。」趙勝男點頭。

    「既然想過,為何還要硬闖?!」蕭月生猛的一拍桌子,瞪著她喝道:「你真以為學了幾手劍法,便天下無敵了?!」

    趙勝男低下頭,她確實有此念頭,在她想來,即使鐵刀門有高手,也強不到哪裡去,想以摧枯拉朽之勢,犁庭掃穴,直接滅之。

    蕭月生冷冰冰質問:「你明知裡面有機關,會伏有高手,為何不先縱火?!為何不往裡投擲東西?為何不逼他們出來?!」

    見她低著頭,默然不語,蕭月生仍不依不饒:「再說說你佈置的陣法,嘿,五行顛倒大陣,狗屁不通!」

    趙勝男抬頭,又是惱怒又是驚詫,從未聽過他說粗話。

    蕭月生冷笑道:「你那麼一圍,不正好讓人各個擊破?!這個道理,你也不懂?!」

    趙勝男又低下頭,雖是惱怒,心底卻明白,當時自己確實意氣風發,沖昏了頭。

    蕭月生氣沖沖道:「據於高點,守在四方,若有人逃,可以暗器擊之,直接追之亦可,這你也不懂?!」

    何玉姝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一聲,嬌軀緊繃,如見晴空霹靂,她從未見過掌門如此發怒,好像天地都在跟著顫抖。

    「你身為堂主,講的不是什麼堂堂正正,最重要的,是堂中弟子們的性命,他們的性命重於一切!」蕭月生怒喝一聲,喘了口氣,聲音放緩,隨即一斜她,冷笑道:「……你呢,淨講一些沒用的!……竟還開口,讓饒過了那六人!」

    「屬下知錯!」趙勝男死死低著頭,低聲道,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滴落。

    看到她落淚,蕭月生心中一軟,臉色仍緊繃著,哼道:「那六人,武功不俗,若是包藏禍心,還不知要死多少本門弟子!……全因你一時的婦人之仁!」

    趙勝男緊抿著嘴,淚珠無聲滑落,一動不動,顯出一股倔強來。

    「唉……,算了,不說了!」蕭月生擺手一歎,哼道:「既是錯了,便要受罰!……削你一級功德,全堂弟子,無一獎勵,可服?!」

    「是!」趙勝男輕輕點頭,眼淚仍一串串落下,難以抑止,無法自控,只覺得滿心委屈。

    蕭月生看著她,搖搖頭,轉身朝何玉姝擺擺手。

    何玉姝點頭,飛快瞥一眼低頭垂眉的趙勝男,輕飄飄退下,腳不沾地,無聲無息。

    她修煉龜蛇伏氣訣有成,擅於斂息,加之凌波微步之精妙,走路無聲無息,即使近在眼前,也難發覺。

    「好啦,別哭了。」蕭月生自袖中抽出一方絲帕,遞到她跟前。

    趙勝男哼一聲,扭過身子,從自己袖中抽出一方雪白手帕,拭了拭眼角,頭仍低垂。

    蕭月生搖頭一笑,收回絲帕,溫聲道:「我也有些苛求你了,……見到弟子遇險,一股火便直衝上來,我便壓不住。」

    趙勝男不言不語,低頭拭淚,聽他溫言和聲,淚珠湧得更疾,她怎麼也止不住。

    蕭月生又溫言軟語,安慰了幾句,忽然腳步聲傳來,他轉頭揚聲道:「進來罷!」

    梁世昌大步流星,跨步進來,見到趙勝男低頭垂淚,掌門站在一旁,不由一怔,步子為之一緩,眼睛四處游移,暗叫不妙,自己這一來,太不是時候!

    蕭月生問:「梁堂主,出了什麼事?」

    梁世昌精神一振,忙摒去雜念,抱拳道:「稟掌門,有五個弟子中了毒,百勝堂的人解不開,請掌門移尊,過去看看罷。」

    「走!」蕭月生一步跨出,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廳中。

    梁世昌轉頭望了望趙勝男,她正抬起頭,淚眼婆娑,兩眼通紅,別有一番楚楚動人風致。

    她向來冷若冰霜,對誰都不假辭色,梁世昌從未見過她如此一面,只覺美態驚人,不由一呆。

    「看什麼看?!」趙勝男瞪他一眼,轉身便走。

    梁世昌急忙跟上,施展輕功,跨出門時,眼前唯有趙勝男飄忽的身形,不見蕭月生的身影。

    蕭月生直奔西邊一座方形大院,院子約有二十餘丈長,周圍十幾座小院環拱,如群星拱月。

    這座方形院子,乃是百勝堂總堂。

    紫陽派五掌,東邊唯有一堂,乃是飄花堂,其餘四堂,皆在西邊,男女有別,不能混居。

    百勝堂總堂內,一群弟子圍著,院子當中擺著五幅擔架,擔架上各躺一人,面色青紫,氣息微弱。

    百勝堂堂主程不平,蹲在一幅擔架旁,手捏著那人手腕,微闔雙眼,眉頭緊攢在一起。

    旁邊弟子們大氣不敢喘,緊張的盯著程不平,其中有百勝堂的弟子,也有其他堂弟子。

    「程堂主,怎麼回事?」蕭月生一晃,憑空出現在程不平身邊。

    「拜見掌門!」弟子們轟然而道,呼啦一下,全都跪倒在地,低頭垂目,神情恭敬。

    蕭月生擺擺手:「都起來罷。」

    「掌門,屬下無能……」程不平放下那弟子手腕,站起來,抱拳苦笑,滿臉慚愧神色。

    「中了什麼毒?」蕭月生眉頭微皺。

    「唉……」程不平咬了咬牙,恨恨道:「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下此劇毒,據屬下所查,他們共中了三種劇毒,鶴頂紅,孔雀膽,另一種,卻尋不出來……」

    周圍紛紛響起吸氣聲,他們多是百勝堂弟子,暗器、機關,下毒,醫治,他們都有人懂。

    鶴頂紅,孔雀膽,無一不是劇毒,見血封喉,哪怕只要一丁點兒,便能毒翻一頭大象。

    蕭月生臉色微變,他精於練丹,是用藥的大行家,探手一查,眉頭頓時鎖在一起:「竟是碧蠶毒蠱!」

    「碧蠶毒蠱?!」程不平忙問。

    蕭月生放下那弟子的手腕,點點頭:「這是苗疆之毒,中原罕見,還好,有紫陽丹護體,沒有立時斃命!」

    他發覺,好像紫陽劍派的開派祖師,武功不甚強,但所練的紫陽丹,卻是頗為神妙。

    此丹護心救命,有獨特之功,怕是不遜於少林的大小還丹,只是沒有增強內力之效罷了。

    他暗自沉吟,不理會抓耳撓腮的程不平,思索片刻,搖頭道:「這三種劇毒彼此纏繞,委實無藥可解!」

    「啊——?!」眾人驚叫,大是擔憂。

    程不平緊攢著眉頭:「鶴頂紅與孔雀膽,若僅是一種,尚有法可想,兩種混在一起,卻是難如登天,……再加上另一種劇毒,更是……,唉!」

    此時,趙勝男與梁世昌撥開弟子,來到近前,聽得蕭月生的話,梁世昌臉色一白。

    「掌門,你也沒有法子麼?!」趙勝男忙道,顧不得生氣。

    蕭月生歎了口氣:「只有運功逼毒了!」

    他搖搖頭,依次看過五人,最終在一個人背後坐下,雙掌伸出,按在他背心。

    此人臉色平常,不像其餘四人那般青紫,彷彿沒有中毒之人,只是氣息微弱,看起來不甚妙。

    眾人一看,怔了怔,暗自一沉,掌門如此做,那四個人怕是已經沒有救了。

    程不平點頭:「這個人中毒最深!」

    梁世昌正盯著蕭月生,聞言忙轉頭望來,透出詢問之色。

    程不平苦笑,歎了口氣:「這三種毒,毒性奇異,中毒越深,越不顯異樣,這下毒之人雖然狠辣,卻是用毒的大行家,大高手,唉……,自愧不如!」

    「天下間,有哪個用毒這般厲害?」梁世昌追問。

    程不平想了想,道:「據我所知,也唯有毒手藥王了……」

    「噓——!」趙勝男轉頭,纖纖蔥指豎在紅唇前,泛紅的明眸狠狠瞪他們一眼。

    兩人苦笑一下,忙閉上嘴。

    蕭月生雙手搭在此人背心,臉上紫氣氤氳,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整個堂內諸弟子皆覺內力停滯,運轉緩慢。

    那弟子粗眉大眼,相貌粗豪,臉色蒼白如紙,緊皺成一團,即使昏迷,仍似是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呼吸微弱,時斷時續,如一根細線,讓人擔心隨時斷掉,身子軟塌塌塌,似抽去了骨頭,若沒有身後雙掌撐著,便坐不住。

    眾人的注視中,一絲紫氣在他臉上浮現,很快,他氣息變得粗重有力,身體慢慢坐直,氣息漸漸勻和,臉上神情也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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