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改練
蕭月生眉頭一皺,目光宛如實質,直刺他眼底,沉聲道:「怎麼,我的話不管用?!」
「不敢不敢……」梁世昌身子一顫,忙不迭搖頭,低下頭去,顫聲道:「屬下這便去傳令!」
蕭月生擺擺!」
梁世昌如蒙大赦,低頭退下,逕直下了校武台,找了幾個人,傳下命令。
其餘幾人,見梁世昌如此,或是驚詫,或是鄙夷。
四大長老對視一眼,彼此瞭然,知道並非梁世昌膽小怕事,而是掌門的威勢太重。
趙勝男忽然開口,咬字清脆柔和,悅耳動聽:「稟掌門,屬下有話,不吐不快!」
蕭月生眼望著台下,沒有轉頭,擺擺手,淡淡道:「說!」
趙勝男跨前一步,無視眾長老與堂主們的眼色,冷冷道:「掌門說,讓他們一堂成一隊,混戰廝殺,哪一堂輸了罰哪一堂,……屬下以為,這有失公允!」
蕭月生轉身瞥她一眼,接著轉回去,看著台下,嘴裡淡淡說道:「接著說!」
「咱們紫陽劍派,隱堂,外堂,正氣堂,百勝堂,還有飄花堂,實力本就不同,掌門初來,怕是還不瞭解。」趙勝男冷冷道。
蕭月生發出一聲輕笑,慢慢轉過身,目光溫潤,卻如實質,直刺她眼底,淡淡道:「嗯,我是初來,不瞭解,……可我知道,別人欺人門來時,可不會管公允不公允!」
「你……!」趙勝男秀臉漲紅,怒目相視。
被蕭月生目光一照,她心底一顫,身子頓時發軟,像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腿軟得站不住,心底的一絲倔強之氣升然而起,拚命支撐,死不低頭,與蕭月生對視。
蕭月生一笑,轉回身子,又望向台下,背對著她擺了擺手,不耐煩的道:「你退下罷!」
其餘諸人臉色都顯尷尬,趙勝男乃他們的掌上明珠,一直捧在手心上,從未被人如此訓斥。
趙勝男用力一跺腳,轉身便走,飄身躍下校武台,幾下功夫,穿過校武場,消失在東邊的樹林中。
「趙師妹……」正氣堂的堂主尉遲明伸手叫道,卻已經晚了,不見了人影。
蕭月生轉身,瞧了一眼四大長老,似是責備,似是嘲笑,令他們大感難受。
「掌門,勝男她……」李明陽苦笑道。
蕭月生點頭:「嗯,物以稀為貴,我瞭解。」
即使以李明陽的養氣功夫,聞言也不由臉色一紅,苦笑連連,不再多說。
唐正風冷哼一聲,臉沉如水,冷冷道:「趙堂主她頂撞掌門,面壁一個月!」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不必了,……念其初犯,從輕發落,讓她下場,帶領飄花堂一個月罷!」
眾人面面相覷,對視彼此,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這究竟是懲罰,還是獎賞。
他們身為堂主,比眾弟子們的武功自是高得多,一堂之中,加入堂主,與沒有堂主,截然不同。
「可有意見?」蕭月生掃一眼眾人。
唐正風想了想,躬身肅然道:「是,一切由掌門定奪!」
「那就這麼辦吧!」蕭月生一擺手。
其餘諸人暗自苦笑,這個掌門,雖然年輕,卻氣度沉雄,威風八面,令人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只是主意太過古怪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練武場上,分成了五撥人,最西面站著的一撥最多,約有百餘人,鶯鶯燕燕,婀娜多姿,皆是女子,前頭站著的,正是飄花堂的堂主趙勝男。
剛才唐正風派人去宣佈掌門令,她雖是一腹的不滿,掌門之令卻不能有違。
其餘四撥,最多的是外堂,其次正氣堂,再是百勝堂,最少的是隱堂,僅有十幾個人。
他們手持木劍,肅然而立,眼睛緊盯著前面對手。
蕭月生的話,他們皆已曉得,一團混戰,敗者罰蹲一天馬步,可謂酷刑。
罰蹲馬步,並非僅平常的蹲馬步,而是有鐵劍長老唐正風在一旁監督,他們頭頂一碗水,水一灑出來,便挨一鞭子。
為了不受這酷刑,同門之誼也顧不得了。
梁世昌站在校武台上,手用力往下一斬:「開始!」
頓時,木劍翻飛,劍影幢幢,砰砰悶響不絕於耳,木劍雖不銳利,刺到身上,卻絕不好受。
若被刺中穴位,必會失去戰力,算是陣亡。
下面打成一團,上面諸人神色緊張,尤其四位堂主,緊張更甚,輸了被罰蹲馬事小,更重要的是,臉上無光,在新任掌門面前丟臉,以後可怎麼抬起頭?!
很快,慘叫聲傳來,此起彼伏,他們雖然劍法相同,但施法不相同,威力亦不同。
隱堂素有精英堂之稱,自下面各堂弟子中擢拔而入,武功最高,但人數最少,他們腳下遊走,身子滑溜,在人群中穿梭閃避,仍未損失人手。
外堂的人雖多,但武功最差,損失最大,可人多勢眾,一時之間,也未見潰散之像。
飄花堂人最多,武功也不差,形成一個圓桶,潑水不進,只守不攻,損失寥寥。
打得最激烈的,便是正氣堂與百勝堂,兩堂素有恩怨,彼此看不對眼,這次有機會,自然死磕。
蕭月生看得興致勃勃,忽然轉頭,道:「唐長老,規矩再變一下,五堂之中,四堂受罰,唯有勝者可免!」
唐正風苦笑道:「掌門,如此一來,太多的人受罰,所謂法不責眾……。」
蕭月生淡淡一笑:「彼此監督就是了。」
「……是。」唐正風點頭。
最終,場上站立者,僅有十幾個人,其餘諸人,倒在上,或不能動彈,或呻吟不止。
這十幾個,乃是飄花堂的弟子,趙勝男是其中之一。
看著校武場上一地哀鳴,弟子們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長老與堂主們皆覺心痛。
蕭月生搖搖頭,歎息一聲,站起來,道:「幾位堂主,你們各選十個人,聰明伶俐一些的,吃過午飯,到後山來。」
「……是——!」四大堂主疑惑的望著他。
蕭月生淡淡一笑,轉身便走,兩步跨出,已在十幾丈外。
台上諸長老與堂主愣住,怔怔看著他幾步跨進了掌座樓宇,轉過頭來,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
四大長老已有推測,猜他已經紫陽神功大圓滿,故很快恢復過來,面色如常。
李明陽對四個堂主道:「掌門是要點撥他們武功,你們好好選人,莫要錯過機會!」
「是,李長老!」四人抱拳鄭重道,語氣興奮,看到掌門如此神功,他們大是振奮,悲觀之氣一掃而光。
午飯時候,趙元吉正在吃飯,被鄭師兄告知,掌門讓他過去,一臉羨慕神情。
趙元吉大是驚訝,顧不得吃飽,匆匆而去。
正走到樓前,忽然看到前面一人,忙揚聲招手,叫道:「宋師兄!宋師兄!」
那人轉身,卻是宋山嶽。
「宋師兄,你也被掌門請來啦?!」趙元吉欣喜的問。
宋山嶽點頭,打量他一眼,停在他額頭,僵硬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你傷得不輕。」
趙元吉撓撓後腦勺:「師兄莫笑,我雖被打倒了,可我們百勝堂沒輸,不用受罰!……嘿嘿,隱堂的那般傢伙,平常橫得不行,這次可倒了大霉!」
他額頭帖著一塊兒膏藥,看上去滑稽可笑,不像好人。
「掌門召咱們,不知有何要事商量?」趙元吉嘿嘿笑道。
宋山嶽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絲笑意,搖搖頭,這個趙師弟,就嘴皮子厲害,腳下不停,很快來到大廳。
二人進得大廳,空蕩蕩的,唯有李鳳鳴一人,正在擺正椅子,見二人進來,笑著伸手,朝上一指:「掌門在書房。」
二人點點頭,登二樓,到東邊第一間,敲了敲門,裡面傳來聲音:「進來罷。」
推開門,太師椅上坐著一人,背對著他們,一隻手露出來,沖二人招了招。
「拜見掌門!」兩人上前,拜倒在地。
蕭月生坐著沒動,聲音淡淡傳來,清朗入耳:「起來罷,過來說話!」
二人低眉順目,小心的走到近前,腳步輕柔,唯恐踩壞了地板。
三天之前,他們初見,言笑無忌,如今再見,身份已天壤之別,趙元吉渾身緊張,大氣兒也不敢喘。
兩人走到蕭月生跟前,垂手躬立,一動不動。
蕭月生自案上拿起一封信,還有一本薄薄的書冊,一起遞向宋山嶽,道:「這封信,你們送到天山的天池,這本小冊子,留著你們路上看。」
宋山嶽雙手接過,道:「是,掌門,……不知信交給誰?」
「信上寫著。」蕭月生一指信封,道:「快去快會,說不定還趕得上掌門大典。」
宋山嶽與趙元吉躬身:「遵命!」
「嗯,去罷。」蕭月生擺擺手,轉回身子,重新拿起毛筆,低頭在素箋上游龍走蛇。
兩人再次一禮,輕輕退出,無聲無息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