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向善
「動手!」老三大喝一聲,身形撲出,十指萁張,抓向覺空和尚背心大穴。
「江姑娘,得罪了!」老大則一臉歉然,一掌擊出,掌心雪白,似是覆上一層白霜,寒氣隱隱流動。
江南雲一閃身,避過他手掌,輕哼道:「什麼嶺南三英,如此面目,實讓人失望!」
老大臉上似是慚愧,下手更狠,右掌擊出,左掌順勢在後,身法飄忽,或在前,忽焉在後,變化莫測。
江南雲有些意外,沒想到不起眼的三人,竟是難得的高手,卻聲名不顯,遠非尋常高手可比。
她瞥了不遠處的覺空和尚一眼,覺空一人應付二人,所使的拳法卻變成了少林擒拿十八打。
少林派的七十二絕技,她雖不精通,卻一眼便能看破,其師蕭月生曾細細跟她演練過,她有過目不忘之能,雖未修習,卻知曉脈絡,破解起來並不難。
這一套擒拿十八打,短小精悍,移動輕微,方寸之間,輾轉騰挪,盡顯精妙。
他受了內傷,羅漢拳太過陽剛威猛,施展起來威力大損,內力也入不敷出,遠不如擒拿十八打。
擒拿十八打講求的是招式精妙,以巧制敵,不以力勝,覺空和尚施展起來,宛如週身遍是手,無所不在,一時之間,抵住了兩人的夾攻,不落下風。
江南雲心中感歎,這個小和尚貌不驚人,卻是個高手,能將擒拿十八手施展得這般精妙,即使浸『淫』數十年的高手,也不過如此。
如此驚才絕艷,即使自己與之相比,也並不勝過太多。
辟啪辟啪,砰砰啪啪,掌臂相交,撞擊劇烈,聞之熱血沸騰,覺空和尚招式依舊精妙,臉色卻越發蒼白,顯然傷勢加重。
江南雲瞥了一眼,仍未出手相助,與她相對的三英老大身法飄忽,掌法凌厲而陰柔,似乎雙掌含著兩塊兒寒冰,冷森森的逼人。
玉虛訣中正平和,陰陽相輔相成,奇正相間,每次兩人對掌,一股陰寒的內力頓時湧入體內,玉虛訣瞬息加快,將這團陰寒之氣包裹,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便將其煉化。
江南雲心中凜然,暗歎此人不凡,若是換了旁人,受此寒氣侵襲,定會內力僵滯,渾身越來越冷,血氣不暢,不知不覺中招。
「這位小師父如何得罪了你們,竟要殺人滅口?!」江南雲硬接了對方一掌,飄身後退,嬌聲問道。
「他多管閒事,怨不得咱們。」三英的老大搖頭歎息,方正的臉龐露出一絲不忍,揉身而上,雙掌齊出,罩向她胸前大穴。
江南雲冷笑:「他一個出家之人,慈悲為懷,想必見到了不平之事,你們是在做惡事吧?!」
「姑娘誤會了,我豈是做惡事之人?!」那老大搖頭,雙掌驀的加速,一道寒氣撲面而至,襲向江南雲。
江南雲蓮足輕踩,輕輕一旋,瞬間來到他左側,白玉似的手掌一探,輕輕擊向他左肋。
他撤左步一退,避過玉掌,左手一圈,化掌為拳,呼的一拳擊出,迎向江南雲的右掌。
黛眉挑了挑,江南雲右掌不變,慢了一線,輕飄飄的似乎沒有半分力道,與他左拳相撞。
「砰」的一響,他蹬蹬後退一步,右手揉著左拳,臉色訝然,抬頭望著江南雲,神情滿是不解。
他內力渾厚,且內力獨特詭秘,陰毒之極,威力宏大,常人難以企及。
他乃是得到奇遇,陰差陽錯之下,落入一座枯井,吃了一株百年靈芝,成就了這般陰寒的內力。
嶺南三英的其餘二人,皆以劍法勝,唯獨他掌力雄渾,在三英之中獨領風騷。
「好功力!」江南雲淡淡哼道,身形一晃,嬌軀挾著一陣香風,剎那出現在他跟前,右掌緩緩推出。
她身形迅電一般,出招的速度卻緩慢如龜,反差相大,不遠處的覺空和尚與其餘二人也不由分心觀看。
隨著向前推出,她白玉似的右掌漸漸變了顏色,每推出一分,便瑩白一分,到他身前時,已是與白玉無異,溫潤晶瑩,流光隱隱,淡淡清華似是清水一般在皮膚下流動。
「喝!」三英中的老大神色凝重,卻不甘在如此美女面前示弱,沉聲重喝,亦推出右掌,掌勢緩慢沉凝,如推千鈞巨石。
他右掌掌心蒼白,如披上一層寒霜,隨著右掌推出,掌心白霜越來越濃重,到了最後,掌心肉色已不可見,整個手掌都覆上一層白霜,看上去似乎由白雪所制。
一隻瑩白如玉,一隻霜白如雪,兩掌相交,「啪」的一響,如同打耳光一般清脆。
江南雲嬌軀一飄,蓮足一旋,雄渾的力道頓被化去,迎風而立,若無其事。
三英之中的老大如被電噬,踉蹌後退兩步,臉色如醉酒般酡紅,身子晃動兩下,竭力站住,腳已踏進了土裡,沒至腳踝。
他滿臉驚詫與吃驚,怔怔看了半晌,用力往外拔腳,仍緊盯著江南雲,難以置信。
江南雲輕輕一笑,檀口微張,淡然一瞥他:「你內力深厚,是難得的高手,卻淪落至此地步,可悲可歎!」
說話時,明眸透出悲憫的神情,臻首輕輕搖動。
「姑娘你的內功這般深厚,在下佩服得緊!」他呼出一口濁氣,暗自調息,抱拳讚歎。
江南雲裝作不知他的伎倆,一笑而過,轉頭望向覺空和尚那邊。
辟啪聲中,他們不停的手臂相交,覺空和尚臉色蒼白如紙,雙手不停,其動作毫無虛弱之態。
江南雲心中暗讚一聲,身形一晃,驀的消失在原處,出現在他身邊,輕飄飄一掌擊出,迎向嶺南三英中的老二。
那老二身形魁梧壯實,彷彿鐵塔一般,手掌似蒲扇,揮動之間,並不顯笨拙,反而異常靈活。
見到江南雲驀然出現,他並不多話,緊閉嘴巴,蒲扇般的大手呼的擊出,似有千鈞之重。
江南雲身形後飄,身在空中,白玉似的小手接住了他大手,兩掌相交,並無聲音發出。
江南雲蓮足一旋,將湧入體內的內力卸去,左腳尖一點右腳尖,身形一折,再次向前,玉掌探出。
那三英的老大見江南雲離開,微闔眼簾,默默調息,不管不顧,明白當務之急,便是療傷。
「老三,拔劍罷!」那大漢與江南雲再對了一掌,開口大吼道。
「好勒——!」老三高聲答應,劍光閃過,長劍已出鞘,直刺覺空和尚心口。
覺空和尚一驚,忙蹲身屈腿,躲過劍刺,順勢一個懶驢打滾,滾出長劍籠罩範圍。
三英的老三撲擊,挺劍便刺,不讓他緩口氣。
覺空和尚見到寒光刺來,又打了個滾兒,躲開劍尖,滾到了一株小松樹跟前,蹲在地上,雙掌在松樹中間重重一斫,喀嚓一聲,小松樹齊腰而折。
劍光再次刺來,他騰身而起,揮起半棵小松樹,用力一揮舞,呼的一下,將三英的老三逼退。
覺空和尚運掌如刀,將樹枝斬斷,半棵小松樹半成了一條木棍,看上去頗是粗重,打在身上,以足筋折骨斷。
一棍在手,他頓時精氣神一震,喝道:「兩位施主要置我於死地,小僧只有得罪了!」
說罷,不等老三攻上來,長棍一揮,帶著呼嘯,直朝老三掄去,呼嘯之聲隱隱,這一棍若擊實了,即使他是鐵鑄之人,也會攔腰被打斷。
那老三急忙後退,長劍收回,不敢直掠其鋒芒,心下暗叫邪門,今天諸事不順,一個小和尚遲遲也拿不下,又蹦出了一個絕色美女,偏偏武功高絕。
覺空和尚棍法並不精通,尚淺青澀,雖然招式不凡,卻使不出精妙與威力,好在棍長,長劍難及,一時半會兒,那老三無可奈何。
江南雲瞥了遠處一眼,蕭月生抬了抬白玉杯。
見師父如此,江南雲身形驀的加快,兩道幻影同時出現,與他對戰的老二隻覺一道白光閃過,眼睛難以跟上,隨即身子一震,眼前景物倒飛,人已經在空中滑翔。
飛出一丈遠,他「砰」的落到了地上,身子僵硬,即使一根小手指頭也動彈不了。
「二哥!」老三眼明,大喝一聲,搶身而上,劍橫於胸前,不欲讓江南雲靠近。
見他死死瞪著自己,江南雲黛眉輕蹙,嬌喝道:「你們這些惡徒,不除不足以還世人公道!」
「呸!」老三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冷笑一聲:「老天無眼,哪有什麼善惡,老子偏偏要看看,做了壞事,究竟會不會有惡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江南雲淡淡駁斥,冷哼道:「你們報應便在今日!」
「小娘皮好大的口氣!」老三怒喝一聲,長劍一振,腳下用力,如離弦之箭,陡然沖江南雲而去。
江南雲懶得出劍,嬌軀一側,差之毫釐讓過劍尖。
劍身貼著她胸口刺出,她神色從容自若,右手屈指輕彈,食指正彈中了劍脊處。
「嗡」的一聲,似乎馬蜂窩忽然被捅了一下,顫音不絕,老三隻覺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劍柄傳來,手掌酥麻,再難掌握長劍,「啪」的落在了地上。
江南雲身形一晃,出現在他跟前,拈著蘭花指,優雅的一拂,老三頓時僵硬,宛如雕像般呆立。
她身形再次一閃,驀的出現在老大身邊,他正在調息,驚覺異狀,忙睜眼欲動,卻覺身子一僵,血氣凝滯,再難動彈。
江南雲收回纖纖玉指,淡淡看了三人一眼,冷哼了一聲。
「多謝女施主相救!」覺空和尚走上前,雙手合什,行了一禮。
江南雲轉頭瞧了師父一眼,見他笑咪咪的倚在樹上,並不打算出面,不由暗惱,對覺空和尚道:「小師父,這全是家師的吩咐,不必感激。」
覺空和尚轉頭,見到蕭月生,遠遠合什一禮:「原來是蕭施主相救,小僧多謝了!」
「小師父不必多禮!」蕭月生一步跨至他跟前,抬手虛虛一扶,呵呵笑道:「沒想到小師父藝業如此精湛。」
覺空和尚合什一禮,神態謙遜,毫無欣喜之色。
「這三人是殺是留,全憑小師父一言而決!」蕭月生指了指簌簌發抖的三人。
「阿彌陀佛……」覺空和尚長長宣了一聲佛號,目光沉靜柔和,籠罩在四人的身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覺空和尚緩緩說道,目光柔和,望著四人:「便放他們一條生路,容他們改過向善。」
蕭月生對江南雲使了個眼色,笑道:「小師父宅心仁厚,不愧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腸。」
江南雲抿嘴嫣然一笑,點點頭道:「小女子佩服!」
說罷,身形一晃,分別出現於三人身邊,輕拍了他們一掌。
他們頓時身體動了起來,似乎被解開了穴道。
江南雲輕叱一聲:「好了,今日算你們運氣好,碰到了覺空小師父,你們若再為惡,定殺不饒!」
嶺南三英鐵青著臉,只是沖蕭月生與江南雲一抱拳,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