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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笑傲 第一百零八章 離開 文 / 蕭舒

    第一百零八章離開

    江南雲看了半晌,見他們半斤八兩,難分軒輊,不由搖頭,風姿搖曳的走了幾步,淡淡喝道:「住手罷。」

    說話之時,身形一晃,施展縮地成寸之術,瞬息而至,曼妙的身形落入兩幫人當中,纖纖素指輕拂,蘭花拂穴指施展,電光火石之間,已繞他們一圈,在圈外站定,現出身形。

    喀啷啷聲不絕於耳,場中八人手上長劍皆脫手墜地,跌落於水磨青磚上,聲音清脆。

    「幫主!」眾人齊齊抱拳參見,程安邦四人尚有些不適應,猶豫了一下,也抱拳躬身。

    僅憑剛才的一手功夫,便已令他們信服,況且,他們也見眼見過她殺人如宰雞的模樣,並不會因她是女子而輕視。

    況且,在她身後,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蕭一寒,只有親身見過,才知道事實與傳聞並不符,驚鴻一劍蕭一寒武功高明,出劍如電,事實又何止如此?!

    「大伙往後便是一家人了,何須如此?!」江南雲明眸微睜,盈盈的眼波變成利刃,淡淡一掠,透出一股無形的威煞之氣。

    眾人低頭,不敢多言,只覺心中惴惴,大氣不敢喘一下,彷彿空氣凝滯了一般。

    江南雲一緊即松,擺擺玉手,淡淡說道:「好了,不打不相識,你們已經彼此認識了吧?!」

    「是,幫主,咱們已經熟悉了。」謝仲翁抬頭,忙道,圓墩墩的臉龐滿是笑容。

    江南雲臻首微點:「那本座便不多說了,……今後大夥兒齊心協力,莫要讓人看了咱東園幫的笑話!」

    「是——!」眾人齊齊答應。

    江南雲盈盈目光落在程安邦身上,看了兩眼,淡淡說道:「程兄弟,跟我來罷。」

    程安邦一怔,隨即抱拳躬身,道了聲「是」,跟在江南雲裊裊娉娉的身後,鼻端幽香繚繞,心中不由泛起旖旎之感,隨著江南雲不緊不慢的腳步,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謝大哥,幫主的臉是怎麼回事?!」孫玉庭迫不及待的拉著謝仲翁,大聲問道,神情激動。

    謝仲翁疑惑搖頭,看了看眾人,眾人亦是搖頭,唯有其餘三人略帶幾分尷尬。

    這三人皆是武林鼎鼎有名的人物,鐵劍銀膽岳興華,怪手儒俠初家祥,霹靂劍王元明。

    其中任何一個,皆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只是遇到了江南雲,武功太過強橫,棋差一著,束手束腳,無力可施,最終被蕭月生半是說服,半是脅迫,算是賣身進入東園幫。

    「咳……,幫主是受了劍傷。」鐵劍銀膽岳興華乾咳了一聲,臉色尷尬,掃了眾人一眼。

    岳興華身形高挑,胖瘦勻稱,頜下一縷清須,眸子明亮,眼神清正,一看即令人生出好感,不似是身懷奸詐之人。

    他人稱銀膽,自是極有擔當,知道避而不答反而不美,於是坦然道出,只是,這樣的處境,實在有些尷尬。

    「劍傷?!」孫玉庭疑惑的望向岳興華,俊臉滿是驚奇之色:「竟還有能傷到幫主之人?!」

    霹靂劍王元明冷哼一聲:「幫主雖然武功高強,但在咱們聯手之下,卻也很難全身而退!」

    王元明身形枯瘦矮小,面皮泛黃,一雙眼睛頗是細小,看上去實是貌不驚人,卻有霹靂劍之稱,不僅因為他出劍極快,一套霹靂劍法威力宏大,更因他脾氣火暴,一觸即發。

    「噗嗤」一聲,宋曉霞忽然捂嘴笑出聲來。

    人們皆轉頭望向她,宋曉霞平日裡一向冷若冰霜,甚少有別的表情,如此這般發笑,極是罕見。

    宋曉霞捂嘴微笑,卻是冷笑,殊無一絲歡喜之意,瞥了岳興華三人一眼,目光停在王元明臉上,嬌聲重重哼道:「諸位的武功,剛才已經見識到了!」

    不等王元明開口,她接著哼道:「咱們的劍陣,乃是幫主所授,在幫主手下,咱們能走出五招,便已是僥倖得很,……就憑你們,還想傷著幫主?!」

    「你……」王元明大怒,手按上了劍柄,狠狠瞪著宋曉霞。

    謝仲翁一看不妙,忙跨上兩步,來到宋曉霞身前,擺手道:「曉霞,莫要如此說話!」

    「明明就是如此!」宋曉霞撇撇小嘴,狠狠的瞪王元明一眼,嗤然冷笑,不屑的哼道:「若不是幫主正在想著心事,再有我的拖累,就憑你們,想傷著幫主?!」

    「你……」王元明枯黃的臉色漲紅,漸漸加深,似是泛成了紫色,一雙小眼精芒迸射,宛如火花,死死瞪著宋曉霞。

    「好了好了,曉霞,你少說兩句罷!」謝仲翁忙伸手在胸前按了按,臉色沉了下來,斥責宋曉霞。

    他雖平日裡嘻嘻哈哈,但為人公正,嚴肅之時,極具威嚴,人們對他皆是敬服。

    宋曉霞嘟起紅潤的嘴唇,閉嘴不說,卻猶自狠狠瞪了王元明與其餘二人一眼。

    因為自己之故,幫主的花容月貌毀去,她心中內疚之極,身為女子,她自是知道容貌之重,郎才女貌,女人嘛,憑的還不就是一張臉蛋兒,雖看幫主一幅滿不在乎的神情,說不定,私下裡還偷偷抹淚兒呢!

    故她對程安邦這四個始作俑者恨之入骨,豈能輕易接受他們成為自己的同伴兒?!

    「原來,幫主臉上的傷卻是諸位所致!」孫玉庭目光閃爍,望著岳興華三人,緩緩說道。

    岳興華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發苦,隱隱透出苦笑。

    江南雲臉上的傷,是因為中了暗器,劇毒侵體,忙運功抵禦,無瑕分心之下,被王元明的霹靂劍所傷。

    謝仲翁見勢不妙,這邊宋曉霞剛歇下來,孫玉庭也想發作,忙搶在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好了,孫兄弟,幫主的傷已經落下了,為今之道,不是追究何人所傷,而是如何醫治!」

    孫玉庭一怔,點點頭,覺得有理,既然傷已經落下了,再說無益,只要能治好,也是無妨,想到此,便舒了口氣。

    「看幫主的神情,此傷應該無礙,怕是很容易治好。」賀履齋緩緩說道,瞥了王元明一眼。

    「嗯,就是,幫主看起來毫不在乎,想必是醫得好的。」蕭仁川忙跟著點頭,生怕他們再打起來。

    過了兩日,江南雲仍舊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看上去並未上藥。

    孫玉庭每次看到,皆覺得不舒服,在他看來,幫主玉臉完美無瑕,若是有了這道疤痕,雖仍不失美艷,卻總讓人感覺有些彆扭。

    趁著一個閒暇之機,他開口問道:「幫主,你臉上的疤痕何時能夠消去?」

    「疤痕?」江南雲一怔,隨即嫣然一笑,風姿撩人:「唔,這道疤卻是消不去了,本座也不想多費心思,……有一道疤便有一道疤吧,變醜了也好,也讓你們這些男人們省心了!」

    「消不去了?!」孫玉庭眉頭皺了起來。

    江南雲點頭,輕輕一掠鬢旁的一縷青絲,滿不在乎的道:「此痕癒合之後,仍會留疤,但不甚大,並無大礙。」

    孫玉庭鬱鬱不樂,她這等絕美的臉龐,稍有一丁點兒瑕疵,已是令人無法忍受,若是留下一道疤痕,更是可惜。

    「蕭先生神通廣大,便無法可施麼?!」孫玉庭滿懷希冀的問。

    江南雲搖頭,微微一笑:「師父雖然神通廣大,畢竟不是神仙,孫兄弟不必操心了!」

    孫玉庭搖頭歎息,心中卻暗下決定,定要搜羅靈丹妙藥,將幫主臉上的痕跡除去。

    這一日,蕭月生靜極思動,想要出外走走,便將江南雲喚來,陪他一起出去。

    至於劉菁,則一直被定逸師太她們拉著,已經出去洛陽城外,去闖大陣了。

    她這一陣子,有恆山派的女尼一起,頗是忙碌,無瑕陪著蕭月生,卻也過得頗是快活。

    師徒二人換了衣衫,蕭月生仍舊一襲青衫,磊磊落落,江南雲則是換了一身月白羅衫,臉上白紗遮面。

    她身形曼妙,體態妖嬈,有白紗遮面,面龐若隱若現,更加的撩人心弦。

    二人安步當車,緩緩而行,沿著洛陽城的大街,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慢慢走出了洛陽城東門。

    「南雲,為師呆在這裡,已經太久了,想出去走一走。」蕭月生步履從容沉靜,低頭看著腳下茂密的青草,淡淡說道。

    江南雲一怔,蓮足一頓,搖了搖頭,重重說道:「師父,你要離開,無論如何,弟子不同意!」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輕輕歎息一聲,搖頭道:「為師的武功如今進展甚慢,也是太過安逸之故。」

    「師父神功無敵,何須再向前進?!」江南雲聲音柔和嬌媚,帶著淡淡的嗔意。

    蕭月生仰頭望天,天空浮雲朵朵,澄藍如洗,實是一個好天氣,看著天空,他長長歎了口氣。

    「師父,你今天怎麼了,您可是從不歎氣的!」江南雲好奇的望著他,嬌聲笑問。

    蕭月生低下頭,瞥了她一眼,緩緩道:「南雲,你不懂的。」

    他眼前彷彿閃現了完顏萍她們絕美的臉龐,一張一張如花笑靨不時浮現,心口不由一陣絞痛。

    「師父!」江南雲見他神色異樣,臉色發白,似乎受傷一般,慌忙叫道。

    蕭月生深吸了口氣,搖頭苦笑,自己執念越來越重,已成心魔,實是自己成道的大礙。

    只是,若沒有這股執念,自己便沒有了勇猛精進之動力,大道艱難崎嶇,若沒有這股執念支撐,絕對無法堅持下去。

    但太過執著,到了最後,便形成了自己成道的最大障礙,有為無為,有心無心,其中的拿捏,實是深奧難通。

    「師父!」江南雲再叫一聲,伸手輕搖了搖他的胳膊。

    蕭月生醒過神,回頭沖江南雲一笑,擺擺手:「無妨,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罷了。」

    「說來聽聽?」江南雲歪了歪臻首。

    蕭月生搖頭,橫了她一眼:「咱們蕭氏絕學,可不僅僅用來耍狠鬥勇的,而是為了尋求天道。」

    「天道?!」江南雲疑惑,隨即搖頭:「師父,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怎能當真?!」

    「坐井觀天!」蕭月生冷哼。

    「難不成,真的能夠成仙成道,長生不老?!」江南雲盈盈目光帶著不信之色。

    蕭月生不欲多言,淡淡說道:「你所練的玉虛訣,便有駐顏之效,青春永駐,並非虛妄!」

    隨即,他一揮袖子,哼道:「過兩天,為師便出發,離開洛陽城,尋一處練功之所。」

    「師父!」江南雲大急。

    蕭月生不想再說,身形一晃,出現在二十幾丈之外,江南雲急忙追趕,卻是越來越遠,漸漸不見了他的身影。

    追了半晌,江南雲停下來,怔怔站在那裡,輕風吹拂,白紗飄蕩,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曠野,一股酸意上心頭,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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