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劫持
「琳兒,讓爹爹見見他,就瞧一眼,如何?」不戒和尚放低聲音,眼巴巴的瞧著儀琳。
儀琳見爹爹這般高大雄壯的漢子,卻偏做出這麼一幅可憐的表情,不由心軟下來,勉強點點頭,道:「爹,見了蕭大哥,你可不能胡亂說話!」
她生怕爹爹再將什麼「日思夜想」的胡話說出口,那可就太丟人,再也沒臉見蕭大哥了。
不戒和尚大手撓了撓光頭,呵呵笑著點頭,身形移動,宛如鐵塔橫移,聲勢驚人,便往山上走。
「爹,還是在這裡等蕭大哥罷。」儀琳忙道。
不戒和尚轉頭瞧她,見儀琳仍是一幅擔心的表情,忙道:「琳兒,放心罷,我不會得罪你師父的。」
儀琳搖搖頭,抿嘴不語,神情卻甚是堅定。
不戒和尚無奈,拗不過女兒,只能歎了口氣,無奈道:「那好罷,便在這裡等吧,若是你大哥不下山,那可咋辦?」
「大哥怎麼會留在山上?!」儀琳搖頭,轉頭望向鬱鬱蔥蔥的山林,那裡掩映著白雲庵。
兩人坐在道旁的樹蔭下,拿著幾片樹葉扇著風,不戒和尚又高又肥,雖然內功深厚,卻也甚易出汗,極為怕熱。
他拿著幾片樹葉排在一起為扇,用力的扇動,忽然一停,望向山上的方向:「咦?來了!」
說罷,高大的身子猛的站起,轉頭問儀琳:「琳兒,那可是你那位蕭大哥?」
儀琳瞧了瞧,點點頭,她內力不及不戒和尚深厚,看不清面龐,但對於蕭月生極熟,僅是觀其身形與走路的姿勢,便能斷定。
「哈哈,我去會一會他!」不戒和尚哈哈大笑,身形忽的縱起,呼呼風聲中,疾馳而去,衝向了蕭月生,身形高大,卻形如飄葉。
儀琳喊叫,不戒和尚裝作聽不到,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前衝,宛如一陣風般衝到了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正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想著與定逸師太的談話,頗是入神,心情恍惚。
但有人侵入週身百米,他便已是發覺,心神一動,體內天雷訣自行加快運轉,進入戒備之態。
他抬起頭,見到一道黑影罩了過來,不戒和尚身子高壯,但身法卻是絕頂,轉眼之間,已至蕭月生跟前,哈哈一聲大笑:「好個負心的小子,吃我一掌!」
說著,蒲扇般的大掌直拍過來,朝蕭月生當頭拍落,氣勢凌厲,宛如怒目金剛。
蕭月生不知對方為何出手,他如今的元神漸強,心神敏銳,未覺察到不戒和尚的殺意,便身形一晃,躲開了他的大手。
「果然有兩下子。」不戒和尚哈哈大笑一聲,手掌一斜,為掌為刀,直直劈了下來。
掌刀劈下,隱隱發出低嘯,凌厲非常,可見功力高深。
蕭月生雖未覺察其殺氣,但這般不知進退,卻頗是著惱,淡淡哼了一聲:「尊駕何人,為何貿然動手?」
「哈哈,接我幾招!」不戒和尚仍是不依不饒,一掌劈下,沒有劈中蕭月生,便轉劈為抹,手指箕張,每根手指皆抹向他週身的大穴,招式頗是精妙。
蕭月生倒來了興致,他自天雷訣小成以來,再未逢敵手,動輒一招便可制敵,實在不痛快,所遇的高手之中,眼前這個大和尚卻是身手最高明。
「小心了!」他輕喝一聲,不再避閃,輕飄飄拍出一掌。
「你也小心點兒!」不戒和尚大喝一聲,呼的一掌擊出,虎虎生風,聲勢嚇人。
「爹爹!」身後傳來儀琳的驚叫聲。
不戒和尚臉上露出一抹懊惱,只好收了近半兒內力,免得將這個小子拍死,害儀琳傷心。
蕭月生見到儀琳的稱呼,雖然奇怪,卻也心中一動,天雷訣驀的一緩,減去了八成內力。
兩人手掌「啪」的一聲,撞在一起,聲音頗是清脆。
不戒和尚又胖又高的身子登登登的退了三步,山路上留下了三個清晰無比的大腳印,約有五六寸深,整整齊齊,宛如刻在其上。
他滿是橫肉的大臉驀的變紅,宛如喝醉了酒,身子穩住之後,再次退了三步,再次留下了三個深刻的腳印。
「這是什麼功夫?!」他雖然臉上通紅,看似已受了內傷,卻渾不在意,反而大聲問蕭月生此是何種武功,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摧心掌。」蕭月生神情沉肅,淡淡說道,他負手而立,山風徐徐,吹動著他的衣袂,飄逸而瀟灑。
不戒和尚看得呆了呆,不由有些了悟,怪不得這個小子相貌平平,卻能讓女兒動心,果然不是俗物。
「蕭大哥,你不要緊吧?」儀琳一溜小跑兒過來,輕盈的掠至蕭月生身邊,拉住他的胳膊,嬌聲問道。
在她的印象之中,雖然蕭大哥的武功高明,但好像爹爹更厲害一些,生怕傷了蕭大哥。
蕭月生搖搖頭,笑了笑,然後望向不戒和尚,眼中帶著詢問之意,剛才聽到儀琳喚這個和尚為爹爹,心中奇怪。
「大哥,這是我爹,法號,不戒。」儀琳扭了扭衣角,雪白的瓜子帶染上一層紅暈,低聲道。
「爹爹?!」蕭月生軒了軒粗重的眉毛,聲音卻頗是平淡,並沒有露出異樣。
他養氣的功夫極深,已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境界,雖然心中驚訝,神情卻並無異樣。
不戒和尚摸著自己光光的腦袋,大笑一聲:「哈哈,我法號不戒,喝酒,吃肉,娶老婆,有女兒,皆是不戒!」
蕭月生一抱拳,笑了笑,道:「原來是儀琳妹子的父親,小侄蕭一寒,乃儀琳妹子結義大哥,拜見伯父。」
他神情自若,彷彿剛才沒有交手一般,神態親切,臉上原本的沉肅也化去,變成了溫和的微笑。
「免了免了。」不戒和尚擺擺手,打量了他一番,點點頭,道:「還好,不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我的琳兒眼光卻也不錯。」
「爹爹!」儀琳大羞,忙嬌嗔一聲。
不戒和尚見她如此,不敢再說,呵呵笑道:「小子,能不能喝酒啊?!」
「在下至今欲一醉而不可得。」蕭月生微微一笑,淡淡說道,隱隱透出傲然之意。
他雖與不戒和尚初見,卻一眼看穿其性子,知道他性子豪爽,最喜歡有話直說,容不得委婉曲折,便投其所好,也算是愛屋及烏。
「赫赫,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瞧瞧!」不戒和尚斜眼一睨他,哼了一聲,道:「琳兒,你可聽清了,爹爹今天定要將他灌醉了不可!」
「爹——」儀琳低聲輕嗔。
「琳兒,若是一個大男人不會喝酒,可是要不得,」不戒和尚擺擺手,大咧咧說道,隨即向蕭月生道:「走,去我寺裡,喝個痛快!」
蕭月生自是不會退縮,一伸手,示意先請,道:「不如去我的山谷中,那裡還有幾壇上好的女兒紅。」
「女兒紅?!」不戒和尚頓時大眼一睜,抿了抿嘴,露出一幅讒像,忙問道:「可是正宗的女兒紅?!」
蕭月生點頭,笑道:「洛陽謫仙樓珍藏。」
「好好,快快去看看。」不戒和尚急不可待的點頭,忙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那座山谷,他也知道,只是卻從沒有進去過,因為不知曉破解之法,而沒有蕭月生的允許,儀琳也不授她爹爹步法,他只能乾瞪眼。
三人來到谷外,蕭月生輕輕一彈指,在空中閃過一道白光之後,眼前出現了山谷的入口,順著小溪走了進去。
「不錯不錯!」不戒和尚看著風景如畫的小山谷,嘖嘖讚歎,隨後忙道:「女兒紅在哪兒呢?!」
他畢竟沒有什麼雅骨,心中更是掛念女兒紅。
蕭月生微微一笑,沖儀琳呶呶嘴。
儀琳嬌哼一聲,剜了不戒和尚一眼,腳步輕盈的進了那座小松屋中,自裡面提了一個黑酒罈走了出來。
不戒和尚忙不迭的上前,接了過來,小心的看著酒罈,問道:「這便是女兒紅?!」
「打開便知。」蕭月生笑道。
「啪」的一響,不戒和尚迫不及待的拍開了封泥,頓時酒香四溢,醇香入鼻,直令人微微發醺,香氣直鑽入五臟六腑,誘人無比,即使儀琳不喝酒,聞著香氣,也不由有了飲一杯的**。
「好酒,好酒!」不戒和尚瞪大著眼睛,滿臉放光,喜不可抑,抱起酒罈,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一抹唇邊的酒漬,打了個飽嗝,哈哈大笑起來。
「伯父,是否是純正的女兒紅?!」蕭月生呵呵笑問,伸手一攝,酒罈直接飄到了他手上,然後仰頭一吸,自酒罈中鑽出一道水龍,直接躥到了蕭月生張開的嘴裡,宛如鯨吸。
這一手武功露出,不戒和尚再次瞪大了眼睛,點點頭,哈哈笑道:「我的琳兒果然好眼光,小子,你的武功可算是練到家啦!」
「多謝伯父誇獎。」蕭月生呵呵一笑,毫不說客氣之語,伸手將酒罈送出,笑道:「伯父,該你了!」
不戒和尚一瞪眼,哼道:「嘿,老子怕你不成?!」
說罷,抱起酒罈,咕嘟咕嘟,喉結滾動,再次飲了數口,能看到肚子呼呼的鼓了起來。
「好——,痛快!痛快!」不戒和尚放下酒罈,抹了抹嘴角,臉上已是一片通紅。
女兒紅的酒勁雖小,但這畢竟是多年珍藏,遠非尋常的女兒紅可比,況且,不戒和尚喝得太急,酒氣直湧,加之輕風徐動,吹在他臉上,直衝到他心裡,已有幾分微醺之意。
「伯父,此酒如何?」蕭月生呵呵笑問,將酒罈接過,飲頭痛飲了幾口,這一次,沒有使用內力。
隨著咕嘟咕嘟幾口下肚,果然感覺格外的痛快。
「好酒,確實是好酒,老子從未喝過這麼好的酒!」不戒和尚用力點頭,哈哈笑道。
於是,兩人你一口,我一口,轉眼之間,一罈女兒紅已然見了底,蕭月生清醒如常,不戒和尚卻已有了幾分醉意,不住的呵呵傻笑,講起了當初他如何追儀琳的母親。
那時,儀琳的母親是一個尼姑,貌美如仙,而他,則是一個殺豬的,見到了儀琳的母親,便魂飛魄散,難以自拔,卻無計可施,因為她是一個尼姑。
於是,他便想到了一個法子,出家做了和尚,便是為了能夠與儀琳母親親近。
最終,還是被他追到了手,還俗嫁給了他,可惜,好景不長,成親沒有多久,她便離家出走,不戒和尚遍尋不著,灰心之下,便回到了恆山,看護著儀琳。
說著說著,不戒和尚開始放聲痛哭,似要把這些年的心酸全部哭出來一般。
他聲音洪亮,宛如銅鐘大呂,哭起來可謂是驚天動地,好在這個山谷被蕭月生設了陣法,外面聽不到,否則,整個恆山派都不得安寧。
儀琳在一旁看得又是心酸,又是焦急,爹爹這般七尺男兒,竟哭得如此淒慘,彷彿幼童一般,但若被師父她們聽到,免不了要取笑爹爹一番。
她忙望向蕭月生,明眸露出求助之色。
蕭月生搖搖頭,拿起酒罈,再次暢飲一口,笑道:「妹子不必擔心,這裡的聲音傳不出去,便讓你爹爹宣洩一番吧。」
儀琳放下心來,看著不戒和尚淚涕四流的大臉,輕聲歎道:「這些年,爹爹一直在想著媽媽,心裡很苦。」
「你爹爹確實是至情至性之人。」蕭月生點頭歎道,搖了搖頭,再飲一口,頗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他如今也是妻子不能相見,成道之途,艱難萬分,若是不能修至不滅之體,無法破碎虛空,則永無相見之期,想起來,便感前途茫茫,無法預料。
「……我說,姓蕭的小子!」不戒和尚哭著哭著,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睜著大眼,死死瞪著蕭月生,哼道:「……你若負了儀琳,我不戒定要取爾性命,絕不容情!」
蕭月生怔了怔,瞥了儀琳一眼,見她秀臉嫣紅,明眸羞澀,嬌艷動人,搖了搖頭,知道現在不戒和尚頭腦不清,辯論無效,只能苦笑著點頭。
「爹爹!」儀琳忙嬌嗔,生怕不戒和尚再說出什麼羞人的話。
不戒和尚雖醉眼朦朧,見儀琳著急,登時一驚,忙道:「呵呵……,好好,不說了,我家琳兒臉嫩得很,」轉頭望向蕭月生,哼哼道:「即使老子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她的心意!」
「唔……,明白。」蕭月生點頭,語氣敷衍。
雖嘴上敷衍,看似不明白,但他敏銳無比,豈能不明白儀琳的心意,只是一直以來,儀琳彷彿待大哥一般對自己,他雖偶爾起歪念,但見到她清澈的眼神,純真無邪,便有些慚愧,將這些念頭壓了下來。
不戒和尚又喝了一大口,忽然猛的倒了下來。
蕭月生眼疾手快,伸手一搭,將他又胖又壯的身子托住,緩緩放下,放在榻上。
他們此時所在,乃是水潭邊上的松木榻上,雖然不戒和尚又高又胖,但矮榻卻紋絲不動,彷彿鐵鑄的一般。
儀琳盈盈起身,自屋中取出一條長毯,蓋在不戒和尚身上,免得他受涼。
兩人下了榻,沿著小河慢慢走。
「大哥,師父沒有說你什麼吧?」儀琳輕瞥蕭月生一眼,雪白的瓜子臉帶著幾分羞紅,柔聲問道。
蕭月生搖頭,笑道:「師太只是詢問一下辟邪劍譜的事,妹子不必擔心。」
儀琳純真無邪,有什麼事情,都呈現在雪白的瓜子臉上,蕭月生自是一覽無遺。
儀琳點頭,輕吁了口氣,道:「我就怕你跟師父吵起來。」
「即使看在妹子的顏面上,也會讓著師太幾分。」蕭月生呵呵笑道。
儀琳點頭,臻首微垂,靜靜不語。
蕭月生也不說話,兩人只是靜靜的漫步,清風徐徐,吹在臉上,透著幾分清涼,樹葉簌簌,輕柔而安靜。
半晌,儀琳抬起頭,瞧了蕭月生一眼,然後轉頭,低聲道:「劉姐姐為何沒有一起來?」
蕭月生心下一暗,臉上卻微微笑道:「總鏢頭那裡還有危險,走不開,待下次,一定帶她過來見你。」
「嗯。」儀琳低低回答,再次默然無語。
蕭月生暗中搖頭,感覺到了淡淡的哀傷,心中也不由慨歎,只是造化弄人,傷著儀琳,實是無奈得很。
自己空負絕頂的武功,但在男女之事上,實在太過笨拙,不管怎麼做,總是會出錯,傷著別的人。
他忽然一怔,看向天空的方向,臉色微微一變,轉身向儀琳道:「妹子,大哥要先走了。」
儀琳忙抬頭,秀臉滿是驚詫:「大哥,為何這般匆匆,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蕭月生點頭,臉色淡淡沉了下來,威嚴頓顯,空氣彷彿都沉重了幾分,他望著天邊,沉聲道:「洛陽那邊又出了事,大哥要先走一步,待過幾日再來看妹子。」
「那大哥快去吧,不必管我。」儀琳忙道。
蕭月生點頭,轉身深深看了儀琳一眼,目光溫潤柔和,聲音溫柔,道:「妹子,莫要苦了自己,好好練功。」
儀琳被他這般一瞧,只覺心頭一酸,強忍著淚意,用力點頭,隨即,蕭月生的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儀琳佇立風中,看著遠處,一動不動,任由輕風吹拂著寬大的緇衣……
蕭月生的身形驀然出現於後花園,卻見夫人劉菁正在荷池的迴廊上走來走去,透著煩躁之意。
劉菁穿著一件淡綠色羅衫,剪裁合度,將曼妙的體形趁得越發美妙動人,如雲鬢髮上插著一支金步搖,隨著她的步伐而輕輕晃動,令其多了幾分端莊華貴之氣質。
拜雙修之妙法所賜,劉菁如今的功力頗深,蕭月生乍一現身,她便察覺,猛的轉身,明眸晶亮,望向花圃之中的丈夫。
「菁兒,什麼事?」蕭月生身形一晃,出現在她跟前,溫聲問道。
「大哥,不好了,林總鏢頭被人劫去了!」劉菁急忙道。
蕭月生粗重的眉毛一皺,低聲問道:「被人劫去了?!」
劉菁用力點頭,娓娓道來:「總鏢頭今天與王老爺子出去吃飯,回來的途中,牆角處忽然衝出三個人,一句話不說,圍攻他們,這三個人武功高明,總鏢頭與王老爺子不敵,他們搶了總鏢頭便走,王老爺子也負了傷。」
「好大的膽子!」蕭月生沉聲哼了一聲,聲音隨之溫和,問道:「王老爺子呢?」
「正在家中歇息,他的傷並不得。」劉菁回答。
「走,去看看。」蕭月生點頭,一攬她的柳腰,身形一晃即出了水榭,出現在牆下,隨即出現在王宅的後花園中,再次晃動,已是出現在了王元霸屋前。
蕭月生伸手敲了敲門,一陣猛力的咳嗽聲中,屋子的門被拉開,露出王元霸蒼白憔悴的臉。
「老爺子,傷得可重?」蕭月生舉步進入,一伸手便探上了王元霸的脈門。
王元霸也不躲閃,臉上露出苦笑:「老嘍,這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嘍。」
「老爺子老當益壯,何必說這些喪氣話?!」蕭月生笑著搖頭,探了探脈相,放下他的手,道:「肺經略有小傷,並無大礙,小心休養幾天便成。」
「唉,技不如人吶——!」王元霸長歎一聲,轉身請他們坐下,王富貴敲了敲門,端著茶盞進來。
自王元霸負傷,王富貴便知蕭月生要來,早已準備好了熱水,一直等著他上門,故茶沏得極是迅速。
看到王富貴諂媚的笑容,蕭月生不由搖頭,轉開眼睛,望向王元霸,道:「老爺子可曾看出他們的招式?」
王元霸搖頭,歎道:「他們皆以黑巾覆面,手上的招式平常得很,是蓄意隱瞞。」
劉菁在一旁解答,道:「大哥,他們共有三人,兩個纏上老爺子,一個對付總鏢頭。」
蕭月生點頭,微微皺眉,王元霸與林震南的武功這一段日子大有進步,蕭月生的點撥,加之他們的苦練,已非吳下阿蒙。
蕭月生想了想,道:「既然是劫走總鏢頭,定是志在辟邪劍譜,總鏢頭暫無危險,很快會有消息傳來。」
王元霸點頭,歎道:「唉——,又是辟邪劍譜!」
對於辟邪劍譜,他實在避之不及,況且,他也知道了辟邪劍譜的內容,根本沒辦法修煉。
蕭月生微微沉吟,眉頭微微皺起,此時,他思覺放開,感應周圍的情形。
照其推算,若是他們劫走了林震南,必是想要辟邪劍譜,則應在王宅的周圍,以便監視。
方圓一里境內,俱在他腦海呈現,並未查到有何異樣,半晌之後,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此時,他深覺人力有時盡,手下無人,實在是一大失策,心下暗自決定,過了這次之事,定要建幫立派,擁有屬下,萬事有屬下代勞,不必事必躬親,如此方能得閒下來,否則,實俗事所凡,煩不勝煩。
「如今之計,唯有等待了。」他長長歎息一聲。
王元霸也點頭,知道只能如此。
傍晚時分,一塊石頭帶著一封信,投到了王宅的門前,王富貴聽到動靜,出來察看,見到了書信,忙呈到王元霸近前。
王元霸正呆在大廳內,不停的踱著步,唉聲歎氣不絕,心下焦急,若是女婿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有臉面見女兒。
偏偏神通廣大的蕭先生這次也沒轍,讓他更是焦急,心中彷徨,頭髮彷彿又白了幾分。
待見到了王富貴進來,遞信到眼前,精神一振,忙一把抓過,顧不得小心戒備,急急撕開信封。
「果然是辟邪劍譜!」王元霸匆匆一覽,長長歎息一聲,往後一靠,坐到了椅子中。
他忽的又省過神來,忙道:「快去將蕭先生請來。」
王富貴忙應了一聲,一溜兒小跑,出了自家的大門,轉去敲隔壁蕭府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翁,老態龍鍾,滿臉皺紋,每一道皺紋彷彿都雕刻著苦難,頭上白髮稀疏,一幅行將就木的模樣。
他本是一個乞丐,蕭月生見他如此年紀,老況如此淒涼,起了惻隱之心,便將他帶回家中,做一個守門的。
「孫翁,蕭先生在嗎?」王富貴一臉諂笑,笑呵呵的問道。
老者姓孫,王富貴卻不會因為他是一個老頭子,年老力衰,不會武功而慢怠了他。
「老爺與夫人都在,要老頭子去通稟一起麼?」孫翁呵呵笑問,中氣十足,與外表並不相符,卻是服了蕭月生所贈丹藥之故。
「有勞孫翁了,就說我家老主人有請。」王富貴忙抱拳諂笑道,彷彿見到蕭月生一般。
孫翁呵呵笑著轉身,到裡面去通稟。
蕭月生與劉菁俱來到了王宅,看了那封信,他彈了彈信箋,不由淡淡一笑:「倒要瞧瞧,何人如此大膽。」
「大哥,是否真的要依信上之言?」劉菁問道。
蕭月生點點頭,想了想,道:「辟邪劍譜,誰也不知真假,只要露出相,便由不得他們了。」
轉眼之間,他已想好了對策,對方的手法,無外乎由一個人取劍譜,其餘二人不露面,仍舊押著林震南,待劍譜到手,再放人。
辟邪劍譜對他而言,不值一提,況且,林震南身上,有一枚玉符,這枚玉符,不僅是危難關頭,用來召喚自己,更有妙用。
他有一秘法,施展之時,可以追蹤到玉符的位置,只是此秘法極耗心神,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施展。
況且,對於人心,他洞若觀火,若是林震南知曉了自己玉符的效用,難免會生出被窺伺之感。
那三人既沒殺王元霸,顯然也不會殺林震南,有此依據,他老懷在在,玉符若遇鮮血,亦會自動示警,洛陽城內,他瞬間可至,故並不擔心林震南的安危。
信上所言,夕陽落山時分,拿著辟邪劍譜在白馬寺交換,否則,林震南性命不保,若是拿假的劍譜相欺,林震南性命亦是不保。
蕭月生攜著劉菁,悠悠緩緩,來到了洛陽城郊外的山莊中。
周圍武林人物聚集,搭起了遍地的帳逢,放眼望去,幾有數里之遠,彷彿一個小鎮子一般,夾雜著一些擺攤的小販,熱鬧非凡,儼然是另一個小洛陽。
劉菁驚歎了一聲,顧盼四望,盯著那些熱鬧的地方瞧。
「大哥,何時這裡竟這般熱鬧了?」劉菁覺得眼睛不夠用一般,轉來轉去,明眸放光,興奮異常。
「人多了,自然熱鬧。」蕭月生笑道,緩緩漫步,入眼所見皆是武林人物,攜刀帶劍,氣勢凌厲,也有的修為平平,只圖來湊個熱鬧。
這裡宛如一場武林盛會,每天都有四面八方的武林中人聚集到這裡,看著別人破陣,或者自己親自試一試。
至今,人們仍是在迷魂陣中敗下來,無人過得了這一關。
「看!那位是不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人群中有一人低聲問同伴,指了指在帳逢中間緩緩行走,神態悠閒的蕭月生。
「蕭一寒,不會罷?」同伴搖頭,依他所指,看了過來,猛的一怔,忙用手擦了擦眼,用力點頭:「不錯不錯,正是蕭一寒!」
蕭一寒這三個字,如今的人們異常敏感,他們話一出口,周圍便有人問:「蕭一寒?蕭一寒怎麼了?!」
兩人帶著炫耀之意,指了指蕭月生的背影,道:「那位,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人們一怔,忙施展輕功,奔了過去,跑到了蕭月生前面,轉身望向他,看清了面容,點頭不止。
於是,人們紛紛跑過去,站在蕭月生前面,放眼觀瞧,一傳十,十傳百,轉眼之間,蕭月生前面已圍成了人牆。
劉菁扯了扯丈夫的手,輕聲道:「大哥,怎麼回事?」
蕭月生微微一笑,一攬劉菁的柳腰,身形一晃,瞬間消失,身形出現在他們二十幾丈遠處。
不等人們發出驚歎,他身形再晃,與劉菁二人已是消失於他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