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指點
溫府正午
烈日炎炎,整個成都城皆是悶熱無比,人們的心也跟著暴躁起來,加之此處的人們多是脾氣急躁,此時的城裡,動輒有市井之徒一般的廝打,其廝打與武林中人不同,多是打得鼻青臉腫,只是皮肉傷罷了,洩一洩火氣。
溫府之中,卻是清涼溫潤,彷彿秋夏交節之際。
李若雲與李玉如坐在院中的小亭中,聽著青竹林的簌簌之音,天地間說不出的寧靜。
「李姐姐,關於我拜師的事……」李玉如放下冰鎮酸梅湯,明眸透著急切。
她已見過蕭月生的手段,猜到李若雲也必是武功極高,剛才她出手,證實了心中猜想,更想拜入水雲派門下。
李若雲端著白瓷碗,輕啜著碗中的酸梅湯,似乎體味著湯中泌人的涼與微酸。
見到李玉如的急切,她冷若冰霜的玉臉漸漸化開,微微輕笑,小亭彷彿射出明媚的陽光,清亮了許多。
「嗯,有師兄幫忙說話,師父還是答應了。」李若雲放下白瓷碗,淡淡笑道:「……先成為記名弟子,傳你水雲派入門心法,修煉半年,進境堪符,便可正式進入派中。」
「啊,那我算是水雲派的弟子嘍?!」李玉如大喜,容光煥發,嬌艷不可方物。
「嗯,算是吧。」李若雲微笑著點頭。
李玉如呼的站起,復又坐下,雙手攥拳,心中激動,不知如何抒發,坐立不安。
「依你的體質,還需接著練九轉易筋訣,再過半年,方可停止,算是築基完畢。」李若雲輕啜著冰鎮酸梅湯,淡淡說道。
「是,師父!」李玉如一抱拳,鄭重其實的答應,隨即撲哧嬌笑。
「可惜,大師兄不收弟子……」李若雲搖頭輕歎,明媚的目光露出惋惜之色。
「蕭先生為何不收弟子呢?」李玉如心中好奇,嬌柔的問。
「怕麻煩唄!」李若雲沒好氣的哼道
對於大師兄的做法,她們幾個師姐妹也頗是氣憤,他將武功授於自己幾人,然後什麼都撒手不理,教授弟子們武學,便沒了他的事,實在令她們不忿。
但他是大師兄,師父那邊不反對,她們也只能無奈的遵從。
水雲派寒谷
寒湖的迴廊上,貝錦儀與周芷若陪著杜秋月與宋玉婷,按著欄杆,觀望不遠處的蕭月生與岳敬亭。
她們四人衣衫各異,隨著清風款款而動,彷彿四朵鮮花爭奇鬥艷,賞心悅目,不時發出一陣嬌笑。
岳敬亭手執長劍,獨自演練,神情認真,精神專注,對於不遠處的嬌笑聲充耳不聞,蕭月生則站在一旁,靜靜觀望,不時的蹙眉。
劍光閃動,氣勢沉穩而凌厲,使得已是神氣完足,極具火候,蕭月生看得卻搖頭不已。
劍光一斂,劍勢收起,岳敬亭輕吁了口氣,緊張的望向一旁的蕭月生,心中頗有幾分惴惴,等待他的評議。
「嗯,能練到這般,也是下了苦功夫。」蕭月生笑著撫了撫黑亮的八字鬍,點點頭,隨即又搖頭:「但匠氣太重,靈氣不足。」
岳敬亭面露惘然,目光迷茫。
「起承轉合之間,不夠流暢。」蕭月生換了種說法,讀心術運起,探測著他是否聽懂。
「……劍招太方正,不夠圓滑。」知道他仍舊迷惘,蕭月生又換了種說法。
岳敬亭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憨笑。
「……這樣,我說招式名,你使出來,須得轉折流暢。」蕭月生仍舊溫言和色,毫不焦急,他心境過人,負面情緒很難上身。
岳敬亭急忙點頭,知道自己駑鈍,深感過意不去。
「玉女投梭!」
「舉目抬眉!」
「青絲微攏!」
「嗯,停一下。」蕭月生抬抬手,示意岳敬亭停止。
岳敬亭的長劍倏然脫手,飛入蕭月生手中,他輕輕一抖劍:「且看我如何施展!」
說罷,將四式緩緩演練,細微之處皆清晰可見,岳敬亭看在眼中,若有所悟。
「你若能將任何兩式皆流暢銜接,這套劍法方是練成!」蕭月生輕輕一拋,長劍劃出一道弧線,恰落入岳敬亭腰間劍鞘。
說罷,轉身離開,只留下岳敬亭在那邊怔怔發呆,目光閃爍。
貝錦儀秀美動人,身著月白羅衫,氣質溫柔而乾淨,她輕捋秀髮,望著不遠處的岳敬亭,微微笑道:「杜妹妹,岳少俠將來定是前途無量啊。」
「岳師弟?!」杜秋月嬌艷如花,在陽光下抿嘴輕笑,貝齒雪白晶瑩,嘴唇越顯潤紅誘人,恨不能吸吮。
「杜姐姐……」周芷若一直文靜沉默,此時忽然開口,對望過來的杜秋月笑道:「蕭大哥眼光極高,而且,他是水雲派的大師兄,卻從未收弟子,因為懶得授人武功……」
杜秋月變彎的眉毛微蹙,聰明過人的她微一沉吟,便明白其話中之意,難道岳師弟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隨後的日子,蕭月生只是丟給岳敬亭一枚培元丹,便不再管他,任由他自己領悟修練,倒是李若雲她們幾個常與之對練,指點他一番,蹂躪他一番,更像是尋找樂趣。
岳敬亭他們在寒谷住了七天,蕭月生待他們既不熱情,也不冷淡,不將他們當客人。
回到華山,岳敬亭便彷彿換了一個人,整個人的精氣神已迥然不同,氣質微微變化,沉穩中多出幾分瀟灑,頗顯青澀與不協調,杜秋月與宋玉婷看得出,他隱隱約約在模仿蕭月生的舉止。
服下培元丹,他功力陡增,對於劍法,亦是體悟頗深,很快便在華山眾弟子中脫穎而出。
華山派的掌門鮮於通並不知究竟,對於岳敬亭,他從未放在心上,而杜秋月與宋玉婷,也未向師父稟報,只是淡淡一提而已,似是微不足道。
這卻是蕭月生臨別時所囑咐,曰水雲派想保持低調,頗令她們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