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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雕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機 文 / 蕭舒

    第二百八十八章神機

    「這下清靜了,……小蘭,快些上菜吧!」小鳳輕輕放下瑤琴,對正素手執著鍋鏟的小蘭笑道。

    柔兒伸出纖纖素手,往抱劍垂頭的周紫芝身上輕輕一點,隨即轉過身來,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

    一旁的婉兒抿嘴嫣然微笑,這般做法,確實很有意思,頗有些捉弄人的樂趣。

    周紫芝悠悠醒來,轉眼望了望四周,見氣質幽遠的小蘭正端著銀盤,娉娉端至眾女跟前,原本放在身後的扁平箱子已擺至當中,恰好成為了飯桌。

    他輕嚥了一下口水,實在香氣過於誘人,心下有些疑惑,自己怎麼好像睡了一覺似的?

    戴著面紗的小鳳瞥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周少俠若未吃飯,便過來一起吃罷?」

    周紫芝頓時心動,但見到直起身來,正裊裊娉娉走回鍋旁的蘭姑娘忽然瞪過來的冷冷眼神,不由心下一清,放下懷中的銀劍,苦笑著搖了搖頭:「多謝夫人,在下已經吃過乾糧,就不打擾了!」

    小鳳也僅是客氣一下,不再勉強,點了點頭,輕紗在拂來的夜風中輕輕一飄,雪白細膩的優美下頜驚鴻一現,令周紫芝不由心跳加速,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早晨的臨湖居,蕭月生正躺在寬大的象牙床上,懷裡摟著秀髮披散於錦衾外的郭芙,沉睡正酣。

    燦爛的陽光已透過格窗射到軒案上,將臥室映得頗是敞亮。

    郭芙枕在丈夫的肩膀上,自月白錦衾中露出無瑕藕臂,被烏黑油亮的秀髮掩遮了一半兒。僅能見到雪白地皓腕與纖纖玉手。

    玉手之中,執著一卷《嶺南遊記》,正看得津津有味,偶爾一瞥丈夫沉靜的臉龐,這乍看上去極是普通的臉,細細看來,卻越看越覺耐看。

    聽著丈夫悠長細細的呼吸聲,感受著他胸膛緩緩的起伏。郭芙心中說不出的安謐喜樂,只覺人生如此,便已足矣。

    「噗噗」映著明媚陽光的格窗被輕輕敲響。

    郭芙已覺察到是小玉正站在外面的桃花樹下,回頭看了一眼丈夫,見他正朦朧著眼睛,似是欲要醒來。

    「進來吧!」蕭月生沒好氣地歎了口氣,今天的懶覺又睡不成了!

    雕著蘭花的房門被輕輕的推開,小玉今日的衣著卻頗是嬌艷。一身粉紅,嫵媚之極。

    她蓮足無聲,飄然而入,無聲無息的來到了象牙床前,帶進淡淡的幽香。輕輕掀開低垂的輕紗幔帳,粉頰梨渦淺現,抿嘴笑道:「公子,郭姐姐。該吃午膳了!」

    郭芙放下書,白了小玉一眼,知道她是取笑自己與丈夫還未起床。

    「啊!」小玉一聲驚叫,嬌軀跌向床上,被蕭月生伸手一把摟住。

    「說吧,又有什麼事了?」蕭月生摟著她香軟地嬌軀,伸手在她玉『臀』上輕輕拍了兩巴掌,惡聲惡氣的問。

    小玉羞得粉頰染暈。卻彎腰脫下了錦靴,並膝坐到了厚軟的床上,嬌軀前探,將床頭的白玉杯分別遞給披衣坐起的兩人。

    郭芙帶著慵懶地嬌艷,攏了攏披散的烏黑秀髮,接過白玉杯,輕聲問:「真出了什麼事?」

    小玉搖了搖頭,燦如朝霞的臉頰漸漸恢復。柔聲道:「沒什麼大事。」

    蕭月生披著月白綢衣。輕抿著剛剛研製出的冰火釀,漫不經心地問:「說吧。究竟是出了什麼大不了的事?!」

    「公子,小鳳在路上碰到了敵人。」小玉微啜了口清蓮釀,玉臉之上,余霞未褪。

    「哦?」蕭月生懶懶的應了一聲,毫無擔心之色,仍舊漫不經心的問:「是什麼人?」

    小玉瞧了一眼面露關切的郭芙,淡淡回答:「是唐門的人!」

    「呵呵!」蕭月生哂笑了一聲,不屑的問:「他們派了多少人?」

    對於小鳳的安全,他並不擔心,世上地武林高手,怕是尚無人能夠強過小鳳。

    即使暗算,也無法得逞,施毒,在她這位素心仙子面前,無異於班門弄斧;暗器,她身上不僅有鎮神簪,護心鐲,而且貼身穿著的衣裳是天蠶絲,不僅冬暖夏涼,更是水火不侵,刀劍難入。

    小玉捋了捋剛才散下來的一縷秀髮,頓了頓,沉靜的說道:「共有二十四人,皆是唐門誅邪堂的秘密高手!」

    除了唐門的人,唐門誅邪堂並未被世人所知曉,誅邪堂身負執法之責,禁制違犯門規的弟子,誅除叛門弟子,雖稱一堂,卻人數寥寥,皆是唐門忠心無二,天賦絕佳的弟子,可謂是唐門地精華之所在。

    「這麼多?!……看來唐門真地想殺小鳳了!」烏黑油亮的秀髮一甩,郭芙有些驚訝地轉頭望向小玉。

    她本以為只是尋常的一兩個人,唐門的秘密高手定非無用之輩,竟一下派出這麼多,顯然成心趕盡殺絕。

    蕭月生的眉毛緊緊皺了起來,左手緩緩摸上了右手的中指,那裡有一枚白玉扳指,但非肉眼能見,卻正是觀瀾山莊的隱殺令。

    隱殺令出,代天行誅!

    觀瀾山莊弟子見到此令之日,便是大開殺戒之時,無異於宣佈目標必死無疑,不留活口。

    蕭月生的逆鱗所在,便是幾位夫人,對他不遜或者招惹他,以他的心境,可能不屑與之計較,懶得理會,一笑了之,但惹到了自己的女人,他卻是絕不容忍。

    見到蕭月生如此模樣,小玉不禁心中一突,忙道:「公子。小鳳心軟,不忍殺他們,僅是將他們制住,想問問公子,究竟該怎麼處置他們。」

    「怎麼處置?……哼,殺了!」蕭月生淡淡一哼,咬了咬牙。

    小玉苦笑了一下:「可小鳳不想殺人,想放他們這些人一條活路。想找公子問問兩全其美的辦法。」

    「嗯,也是,讓她殺人,確實不切實際!」蕭月生點了點頭,眉頭漸漸鬆開:「那讓她把人放了吧!」

    「大哥,真的要放嗎?!」郭芙嬌艷如花的面龐露出驚奇之色,打量著丈夫,顯然與自己所料想的大相逕庭。

    小玉倒是對丈夫的難以捉磨不以為異。點了點頭。

    「再派幾個人去唐門,將唐門地家主請過來!」蕭月生冷冷一笑,哼了一聲:「我要與他好好的談、一、談!」

    惹到了自己的女人,蕭月生也顧不得低調行事,不警告一番。怕是會沒完沒了,終要逼得自己大開殺戒。

    小玉鬆了口氣,連忙應是,生怕他再去撫動那枚看不到的隱殺令。若是小鳳知道又殺人,定是要氣得幾天不吃飯。

    「公子,老童昨天過來訴苦,說是朝廷的人已經快成了王府的主人了,整天呆在那裡,……能不能想個辦法打發了他們。」小玉沖正想多問的郭芙打了個眼色,很快的轉開了話題。

    「呵呵……,看來這個國師大哥是非做不可了!」郭芙不由捂嘴嬌笑。將到嘴地好奇嚥下,打定主意等會兒找小玉好好問個清楚。

    蕭月生也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吧,我會把他們打發走的!」

    垂拱殿內溫暖如春,淡淡的香氣繚繞,令人心神倏清。

    理宗坐於御案後,一手握著清髯,支著下頜,劍眉緊蹙。呆呆出神。身旁年輕俊雅的內宦站立不動,殿內寂靜無聲。

    這幾天他一直不太順心。倒並非國事,如今樞密院與中書省皆是精幹之才,他需要耗的心力,與以前相比,無異於天壤之別。

    有宋一朝,道教乃國教,歷代天子,皆篤信甚誠。

    但理宗卻卻並非如此,更注重儒家理學,但自從見到了子虛先生,方知歷代先祖為何如此篤信道士。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位山野奇人子虛先生的神通理宗親眼目睹,若非他的仙丹妙藥,太后如今早已入土。

    而練了那位子虛先生的玄功,只覺自己日漸強健年輕,精力充沛,渾身是勁,夜御兩女而不疲,若非親身體驗,聽到旁人說,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練功真有如此玄妙。

    雖然御史台地那幫大夫們極是固執,對待子虛先生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動輒勸諫,頗是煩人,卻仍無法熄滅理宗欲封國師之心。

    但如今的問題卻是,那位奇人子虛先生竟避而不見,顯然他是真的淡泊名利,不欲受封。

    葉青蝶以前還是去半天,如今是一天到晚呆在王府,而且完全住了進去,一待見到子虛先生,便要請他進宮相見。

    理宗繼位之後,一直忍辱負重,不與史彌遠爭權,老老實實的做一個聽話地天子,免不了縱情於酒色。

    這兩年,他已感覺到了身體的衰弱,不禁心生恐懼,自己勵精圖治,漸有中興之勢,便要撒手人世,實是不甘。

    蕭月生所扮的子虛先生的出現,便是他地一顆救命稻草。

    他做法救治蓮柔郡主,其威勢臨安城內皆可聞,而奉丹救太后,更是令理宗對這位子虛先生的信心大增,以致練功甚為用心,功效顯著,更增其興趣。

    「官家,該歇息了!」厚厚的紫褐氈簾被掀開,一位絕代麗人裊裊而進,湖綠色的百褶裙款款而動,如同綠荷浮水。

    這位身形高挑婀娜,艷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的貴妃,正是理宗最為寵愛的賈貴妃。

    自從練了蕭月生所授的心法,她的變化日新月異,其美麗比原本陡增幾倍,皮膚細膩光滑,如同玉琢,越發動人心魄。

    垂拱殿乃處理國事之所,本非婦人能進,但理宗對賈貴妃地寵愛實是已達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之境,不但不反對,甚至還喜歡得很。

    「涉人,替我揉揉,真是頭疼!」見到容光若雪的賈貴妃,理宗緊皺的劍眉鬆了鬆,笑著向殿下招了招手。

    賈貴妃雲鬢如霧,在丹墀下盈盈一蹲,襝衽一禮,隨即笑著邁著蓮步踏上御階,擺了擺手,示意小內宦不必多禮,來至理宗身後,伸出纖纖玉手,按到他腦後的風池,柔聲問道:「陛下,莫不是還在為子虛先生之事煩心?」

    理宗微瞇著眼睛,點了點頭,長歎了一聲:「唉——!……青蝶至今未見到子虛先生,他去了臨湖居,卻也未曾見到人影!」

    「這是子虛先生躲著官家呢,……要不,就不要封國師了?」賈貴妃與理宗極是親密,也常討論一些國家大事,雖然她不想多嘴,但理宗經常會在與她的討論中尋得靈感,故喜歡與她閒聊。

    「是啊……,看來,子虛先生確實是不好虛名!」理宗又是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是夜,理宗留在涉華閣,摟著賈貴妃酣然入夢,竟做了極為奇異的一個夢。

    睡夢中,兩人彷彿身處一座霧氣縹緲的樓閣內,樓閣與垂拱殿相彷彿,周圍地景物有些模糊,想要看真切,卻也不能,但俱能感覺到周圍地清靈之氣,身體彷彿變得清虛通秀,如羽如風。

    兩人轉頭之際,忽然看到殿中央盤坐一人,向他們溫煦一笑,正是他們欲見不得的子虛先生。

    「終於得見先生!」理宗大喜,踏前兩步,拉著賈貴妃上前。

    盤腿坐於蒲團上地王子虛並未起身,僅是抱拳一禮:「多日不見,陛下貴妃一向可好?!」

    隨即右臂伸出,示意兩人在面前的兩隻紫色蒲團上就座。

    理宗也未覺子虛先生失禮,會意的坐到他身前的紫色蒲團上,目光殷切的望向他。

    待兩人坐定,王子虛撫著黑亮的八字鬍,緩緩說道:「王子虛,蕭月生,俱是山人履歷紅塵的名字,記號而已。」

    理宗並未驚訝,手下的皇室秘諜組織——騰越已經懷疑,王子虛與觀瀾山莊的蕭月生瓜葛甚深,並不排除同為一人的可能。

    「今日山人進入陛下與貴妃的夢中,僅是了卻在下與兩位的一樁機緣罷了。」蕭月生所扮演的王子虛淡淡一笑,一派出塵之姿。

    「不知先生要……?」理宗這才省悟自己正是做夢。

    蕭月生撫著八字鬍,清淡一笑:「陛下與貴妃已經築基,可以修練道法,今日在下便是前來相授。」

    理宗與一直靜靜聽著的賈貴妃不由大喜,只見兩道紫光倏然衝向自己,剛欲躲避,卻已不及,兩道紫光已鑽入了自己的眉心。

    蕭月生一直藹然如長者的臉龐頓然一肅,沉聲道:「陛下不可因修煉而荒廢國事,身為天子,與江山社稷同體,國亡,則陛下縱有通天道法,也將灰飛煙滅!」

    理宗只覺隨著紫光的鑽入,一段口訣如泉水般在腦海中汩汩流淌,知道定是法訣,心下大喜,聽到蕭月生的話,凜然受教,重重點頭:「先生放心!」

    「此有玉珮一枚,若有危急之事,陛下可托人送至觀瀾山莊,山人自受驅遣!」蕭月生手中驀然出現一枚溫潤的白玉,似有寶光在其中隱隱流動,觀瀾兩個篆字若隱若現。

    「不過,山人再見到這枚玉珮,可是要收回的!」蕭月生在理宗接過玉珮之際,忽然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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