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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雕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追風 文 / 蕭舒

    第二百八十五章追風

    臨湖居的凌波亭內,小玉她們剛吃過午膳,趁著午憩之前,聚在一處說話聊天。

    琮琮的琴音自亭內傳出,沿著粼粼的池面越傳越遠,飄蕩在臨湖居上空。

    清風徐徐,掠過清亮的荷花池,帶著絲絲的涼意,拂過她們的如花嬌顏,吹起一縷縷烏黑發亮的秀髮。

    白玉桌前,一身月白羅衫的顧冷琴玉手停止撫揉,輕按於琴弦上,琮琮的琴音頓停,令一直闔目不語,苦苦支撐的張清雲大舒了口氣。

    坐於她們對面的謝曉蘭一身淡紅的襦襖,配以月白的百褶裙,極顯媚妍婀娜。

    她輕拍了拍雪白的玉掌:「這首飛星引,冷琴可是彈得越來越好了!……郭姐姐以為如何?」

    她的年紀與郭芙相仿,只是她將要成為蕭月生的另一位妻子,自是要喚郭芙為姐姐,畢竟入門有先後。

    郭芙身穿月白宮裝,嬌笑如花,輕輕點頭:「嗯……,到現在,我還感覺現在是夜晚,天上還滿是星星閃啊閃的呢!」

    凌波亭內,郭芙、謝曉蘭、小玉與臨安四花中的三人,還有張清雲,共七人圍坐,張清雲的兩大弟子、崔雪語還有郭襄楊若男她們已跑了出去,要去西湖邊逛上一陣,消消食,再回來午憩。

    「怎麼了,張掌門,不舒服?」小玉見張清雲雪白的玉臉略顯蒼白,不由關心的問道。

    「吁——!……好厲害的曲子!」張清雲清冷的臉龐泛出一絲苦笑,玉手上掐的劍訣緩緩鬆開,長舒了口氣。

    小玉有些恍然的一拍光潔地額頭,忙道:「瞧我這記性,……運轉閉月羞花訣試試!」

    張清雲頗有幾分疑惑的望向小玉。

    小玉一捋鬢旁的一縷秀髮,笑著解釋:「飛星引不單單是支曲子。琴音中還蘊含莫大的力量,張掌門想必已有體會!……運轉閉月羞花訣便可無礙,這首曲子對山莊的心法無效。」

    眾人恍然,顧冷琴神情一震,她依舊是優雅中帶著幾分憂鬱,令人憐惜,男人見了,恨不得拼了老命。務使她憂鬱散去,展現笑顏。

    「張掌門,咱們試試看?」顧冷琴忽然起了玩心,溫婉一笑,又抬起了纖纖玉手,輕柔的撥動,琴音流淌而出。

    這些日子,她一直與幾位姐妹們住在一起。閒時或去西湖遊玩,或到臨湖居外面的小山林中散步,也偶爾到臨安城裡逛一逛,日子無憂無慮,令她心懷大舒。

    養移氣。居頤體,她原本憂鬱的氣質已變得溫和了許多,猶如一朵淡雅地百合花,在微風中靜靜綻放。

    張清雲心下也是莫名的好奇。點了點頭,體內的閉月羞花訣緩緩流轉,溫潤的內息舒服之極。

    她清冷的臉龐變得越發瑩白如玉,似有淡淡的寶光在其中流轉,宛如黑暗中,一束陽光下照射下的白玉,動人心魄。

    閉月羞花訣是蕭月生所傳,既有駐顏之妙。又具變化容貌與氣質之效,令她們越發姣美,實是神奇無比,對女子而言,實是無法拒絕的神奇功法。

    況且其內力柔和清醇,與清微劍派地道家心法性質相同,練了清微劍派的滌塵訣與若水訣,然後再練閉月羞花訣。不但不會衝突。反而百尺竿頭,威力更甚。

    如今,閉月羞花訣已成了清微劍派的最高心訣。

    只是張清雲已經習慣了若水訣,體內真氣已具慣性,不自覺的一直循若水訣而行,閉月羞花訣則需刻意運轉。

    琴聲再次琮琮而起,郭芙她們絲毫感覺不到體內的波動,只覺自己宛如置身於晴朗地夜空之下,玉輪懸天,周圍繁星閃爍,曠美難言,心神沉醉。

    張清雲緩緩運轉著閉月羞花訣,果然毫無異樣,於是心法停止,再次運轉若水訣,頓覺週身經脈一窒,原本光滑柔順的經脈頓時變成了艱澀難行的泥濘山路,真氣運行越來越慢,漸漸竟已無力再行,停止不前,無論怎樣催動,亦是無可奈何。

    換成閉月羞花訣,無法驅使的真氣再次流轉,轉眼之間,已恢復如常,她心中實在驚異莫名。

    一首飛星引很快奏完,按琴而坐地顧冷琴精神奕奕,一雙明眸顧盼流光,說不出的飛揚神采。

    「飛星引其有三篇,小女子笨拙,才剛剛能夠彈完這一篇。」顧冷琴撥動著雪白的琴弦,有些遺憾的搖頭感歎。

    「冷琴!」謝曉蘭精緻如瓷的玉臉露出輕嗔之色,瞪了她一眼:「莫要太貪心了!……你姐夫不是說過嘛,飛星引不可強來,待精氣神漸漸變強,自會水到渠成的彈奏出來!」

    玉手輕輕撫摸著雪白的琴弦,顧冷琴柔柔歎息一聲:「唉——!如此美妙的曲子,只能看,卻無法彈出來,實在令人心焦!」

    「知足吧!我可是一篇也彈不出來!」謝曉蘭哼了一句,令顧冷琴不由失笑,也是,素有琴仙美譽地謝姐姐,看到一首無比動人的曲子,卻無法彈出,而且是永遠無法彈出,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郭芙以前並未聽說過飛星引,心下好奇,論及琴藝,謝曉蘭這個江南琴仙確實比自己高明太多,為何還無法彈得?

    「冷琴妹妹,我來試試看。」郭芙伸出玉手,接過顧冷琴按著的瑤琴,黛眉微蹙,回想剛才的曲子。

    自與蕭月生雙修之後,郭芙的精神越發敏銳,雖還達不到過目不忘,卻也相差極微,聽了兩遍的曲子,自是能記住。

    但此時回想,卻發覺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粗粗一想,似還有些影子。越往細處想,反而越加模糊,彷彿一團霧氣,在遠處尚能看到其輪廓,到了近處,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顧冷琴笑吟吟地望著她,對於她地感覺,自是深有體會。

    這首曲子奇異之處。

    並非是其奇崛難奏,而是它的曲譜彷彿根本無法記住,便是開始地一小段兒,也要彈了無數遍,方才刻在腦海中,流暢自如地彈出,令人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變笨了?

    但翻看別的曲譜。卻是一遍即能記住,反而比原來還要聰明許多,實是咄咄怪事,更激起了她與沈三姐練曲的興趣。

    開始時,只是撫了一小段兒。便腦海中一片空白,無以為繼,於是重新開始,再次用心撫琴。再次一片空白。

    這還是兩人合奏,難度降了一半兒,不知需要撫上多少次,直到腦海中忽然出現下面一段兒,彷彿得自天授,頓然開悟一般,神奇無比。

    這自是蕭月生的授曲之法,在外人看來匪夷所思。在他而言,卻是輕而易舉,蓋為武林中人只是內力搬運,卻難及元神之道。

    蕭月生曾言,此曲共有三篇,妙用無窮,日後自知,但不要心懷急切。只需水到渠成。自然能夠貫通。

    如今她已能獨自彈奏,已是進步神速。天賦極佳,蕭月生亦忍不住讚歎了兩句。

    郭芙只能無奈的放棄,將瑤琴還給顧冷琴,回頭問小玉:「這兩天大哥總也不見人影,到底做什麼去了?」

    「好像公子正在練丹呢。」小玉抿嘴笑道,也有幾分小心翼翼。

    「練丹?」郭芙大是好奇。

    「好像是上次在襄陽城,與襄兒一塊兒去酒館喝酒,嘗到了一種好酒,受到啟發,便有了再次釀酒的念頭。」小玉也毫不掩飾,一五一十的說出。

    「襄兒!」郭芙登時緊抿起嬌艷地紅唇,酥胸劇烈起伏了一下,喘了口粗氣。

    郭芙身為大姐,一直代替母親管教弟弟妹妹,對於襄兒的惡習,亦是深惡痛絕,好在郭襄一直偷偷摸摸的喝一些,她心中疼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作沒發現。

    沒想到,她的膽子竟這麼大,竟拉著她姐夫一塊兒去喝酒,實在是無法無天!

    「郭姐姐,你也別生氣,襄兒慷慨豪邁,可是一位女中豪傑,就多給她一些自由吧!」小玉見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由抿嘴忍著笑意勸道。

    「看回來我能饒得了她!」郭芙恨恨而道,明眸一睜,嗔怒的瞪了小玉一眼,嫌小玉興災樂禍。

    這些日子,她們已相處得宛如一家人,說話也不像開始時的客客氣氣,小心翼翼,唯恐引起誤會,而是嬉笑怒罵,談笑無忌。

    「大哥現在怕是正想看咱們的熱鬧呢!」郭芙不再想襄兒地事,一日不見丈夫,如隔三秋,心中實在忍不住思念的緊,話裡話外,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牽扯。

    「那今番可得讓公子失望了,那件事已經有了眉目,很快便會解決!」小玉端過白玉桌上的瑤琴,輕輕撥了撥琴弦,淡淡說道。

    眾女大訝,忙紛紛追問,對於此事,她們在一旁,也是一籌莫展,實在難尋線索。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出了桐鄉鎮,前往臨安城的官道兩旁,松林鬱鬱,這一帶地山林,多是松樹林,即使到了冬天,也殘留著幾分綠意,頗是討人喜歡。

    樹林夾著的官道之上,一人一馬在夕陽下極是顯眼,銀光閃爍,惜乎路上無人,無人欣賞。

    這一騎毫不被這天色所驅使,仍舊慢悠悠的行路,駿馬無愧於駿馬之稱,渾身雪白無瑕,沒有一絲雜色,只是馬背上不僅騎有一人,還駝著兩個大包裹,顯得頗不相襯。

    馬上之人,一身雪白長衫,一塵不染,腰間長劍銀白劍鞘,典雅華美,配以他英俊的容貌、挺拔地身形,風流倜儻,微抿的嘴角,帶著一絲傲意,氣質絲毫不遜於攬月劍客宋伯彥。

    若有武林中人在此,定會認出,他武林四大青年劍客之一——追風劍客周紫芝。

    武林四大年輕劍客是武林新一代的佼佼者,攬月劍客與追風劍客俱在此列,還有玉面劍客與霹靂劍客。

    這也只是武林中好事之餘所談論,倒並非是他們四人的劍法在青年一輩中最強,而是他們身世相當,容貌皆是俊逸過人,是閨房女子們的白馬王子。

    這位追風劍客出身富裕之家,雖不是世家大族,卻也衣食無憂,生性好武功,稟賦絕佳,一身武功已無人能夠小覷,但其授業師父卻無人得知,令他身上披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更惹人關注。

    周紫芝在臨安城看完了熱鬧,大長見識,聽到了嘉興鐵捕的神奇,據說,那位神威堂的孫百威能夠保得住葵花寶典,習成神功,全賴嘉興鐵捕之助,但他並未親眼看到,所以心中好奇,心癢難耐,欲前往嘉興城一觀。

    他藝高人膽大,即使天色已暗,天地即將被黑暗吞噬,他也絲毫不著急,臨行之前,他已打聽清楚,這座松林裡,有一座小亭,供行人休息一下,他已打算晚上在那裡落腳,今天天氣極佳,想必夜晚不會太寒冷,運功足以支撐,亦可鍛煉內功。

    周紫芝看似白衣白劍白馬,一派公子哥地氣勢,練功之刻苦,卻是少見,他在武林中行走,晚上甚少投客棧,多是野宿於外,不停的運功,直至睡去。

    坐於鞍上,身體挺拔,隨著馬背而起伏,俊逸的臉上,神態一片悠然,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道路兩旁的松林,感覺這裡倒是剪徑劫道的好地方。

    韁繩輕輕一拉,悠閒著翻蹄踏步的銀白駿馬方向一轉,向一條通向松林的小岔道走去。

    一座頗大地八角亭子出現在他眼前,在暮色中彷彿一隻蒼鷹凌空,氣勢雄渾,令他大感詫異,在此處修亭,不過是為了給行人歇歇腳,乘乘涼罷了,何必花這麼多地心思?

    八角亭的周圍,是一片空曠地平地,似是專為人們馬車的停泊而砍去了松樹。

    周紫芝利落的跳下馬背,身形瀟灑優美,將馬背上顯得過大的包裹拿下,裡面卻是一些草料,草料中夾著一隻半臂長、兩掌寬的木槽。

    將包裹放下,攤開其中草料於馬前,然後將馬背上的水囊取下,往木槽裡倒了半槽的清水,置於草料旁。

    他身著一襲白衫,做著這些,神色溫柔,渾身上下仍舊是一塵不染,偶爾被風吹起的一撮草料,往往被他迅疾的閃開,難沾他身。

    他被人稱之追風劍客,一身極快的輕功,說不定便是這般練出。

    伺候完他的寶貝愛馬,他自松林中尋了一些枯枝,到了八角亭內,生起了一堆火,烤著熊熊的篝火,拿出乾糧取用。

    乾糧尚未入口,他忽然一頓,身旁的銀色長劍一緊,已被主人拿在手中,謹慎的望向轉彎處。

    嗒嗒的馬蹄聲與璘璘的轱轆聲響起,周紫芝已非闖蕩武林的嫩手,一聽便知這是一匹馬車與數匹騎士向這裡不緊不慢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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