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主意
「小姐說的不錯,如今,既使將秘笈交出去,其餘人也不會放過幫主,還是另想他途罷!」面容清矍,美髯飄飄的顧長老撫著頜下美髯,沉凝的點了點頭。
他已近半白的眉毛緊蹙,即使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中止自己的冥思苦想。
對於活了一甲子的他來說,世間的險惡、人心的難測已見識不少,對於孫初慧的顧慮亦是心有慼慼焉。
「唉——!……那該如何是好?」孫百威有些無力的放下長髯上修長的手,心亂如麻,苦笑著搖了搖頭,歎聲問道。
這一問,卻將眾人問倒。
武功秘笈,對於武林人來說,是無價之寶,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或能令得到之人功成名就,或害得其命喪黃泉。
但在武功秘笈面前,武林中人卻如飛蛾撲火,明知得到非福,也難以抑止自己的**。
得到了一本秘笈,最佳的方法,莫過於密與遁兩字。
所謂密,自是保密,誰也不讓知曉,這看似很難,卻也極易,只要心腸夠黑,狠下心來,來個殺人滅口便是了。
而遁,則是遁入深山或高蹈海外,尋一無人認識處,勤奮修練,直至練成,無懼旁人的爭搶。
而孫百威有了嘉興鐵捕的庇護,加之觀瀾玉珮的幫助,已將葵花寶典練至大成,已是難得的機緣,世上得到武功秘笈,而如他一般幸運者,寥寥無幾。
蕭華樓雖心中有了主意,卻並不說,只是冷眼旁觀。默默如朝馬,時而溫柔的望一眼身邊的玉人,不多一言,不多一語。
「父親,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之?」溫婉嫻靜的孫初慧微蹙了幾蹙黛眉,一番主意又上心頭,嬌柔的說道。
聽其說話。其似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語氣嬌柔,似是毫無主見,惹人憐惜。
「哦——?……慧兒快快道來!」孫百威丹鳳雙目陡然一亮,耷拉在椅側地胳膊馬上抬起,撫著清須大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興奮之意。
他對於女兒的智慧極是信服,對這個彷彿智珠天生的寶貝女兒。幾乎是言聽計從,至今尚未有一絲差錯。
堂下的副堂主與長老,商量事情,尋遺補闕尚可,要拿出一個好主意來。還是得自己的女兒!
「反其道而行之?」面容清矍的顧長老撫著長髯,喃喃自語,仍在冥思苦想,抬頭問道:「小姐。此意何解?……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副堂主程康南亦是急切的望向孫初慧姣美的面龐,見到孫初慧偷偷看了一眼蕭華樓,不由暗中發笑。
孫初慧不停地偷看身旁的心上人,是因心下暗暗的擔心。
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的社會,女人只是丈夫的附屬,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不必拋頭露面,若是比丈夫更加聰明,令丈夫不舒服,便是罪過。
蕭華樓淡淡的笑意,令她心懷大放,彷彿心有靈犀,她能夠自他的目光中讀懂其中的鼓勵之意。
「父親,這些武林人個個都想來搶葵花寶典。為何只能等著他們來搶。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呢?!」孫初慧柔柔地說道,神態淡定。
說不出的從容,不復剛才的蹙黛眉,冥苦思的模樣。
「主動出擊?!」孫百威眼中亮光更甚,精芒隱隱,堂下除了蕭華樓,其餘三人竟不由自主的微閉眼瞼,免得被他地目光刺疼。
「是啊,主動出擊!」孫初慧睜開翦水雙眸,螓首重重的點了點,以示肯定,復又說道:「程叔叔,顧爺爺,你們想,若是天雷神爪得到一本武功秘笈,會不會有人去搶?」
「他們躲還來不及呢!」程康南恨恨的回答,大手將椅子拍得砰然作響。
他倒不是恨天雷神爪孫子明,而是恨這些武林人欺軟怕硬,兼貪婪無恥。
「不錯!」孫初慧輕拍雪白的玉掌,撫掌點頭,接著清澈地目光掠過眾人,柔聲緩緩說道:「……父親現在神功大成,雖然厲害,卻威名不足,無法對別人形成威懾,若能很快的闖出赫赫威名,別人自然不敢再來搶奪!」
眾人紛紛點頭,臉上的神情自是大為贊同。
「所以,父親現在不能等別人找上門來,而應該出去,去找那些高手切磋武功,闖出威名!」孫初慧玉手握成拳,緊緊攥著,聲音嬌柔中透著堅決的說道。
「嗯……,怕是不行!」孫百威搖了搖頭,歎息道:「我若離開,堂內的弟兄們便會遭殃!」
「幫主……」
「不必多說,本座不能離開!」孫百威揮手打斷了副堂主程康南的話,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圜的餘地。
一時間又靜默了下來,眾人都知道,若孫百威真的離開臨安城,那這些紅了眼睛地武林人,定會逼問神威堂的人,甚至拿神威堂的人開刀,以引出孫百威。
神威堂雖然雄踞半個臨安城,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大多數只是憑著鬥狠爭勇,武功低微得很,對於這些湧入臨安城的群雄來說,實是手到擒來,與捻一隻螞蟻無異。
「此法也有弱點,便是父親的安全……,萬一被別人知道了行蹤,多人伏擊,也是麻煩得很!」孫初慧歎息了一聲,螓首輕搖,有些無奈,畢竟世事無十全十美。
「在下倒有一點兒想法!」蕭華樓見眾人冥思苦想,卻始終沒有什麼頭緒,有些不耐,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蕭幫主快快請說!」孫百威頓時身體一直,伸手延請,帶著幾分期望,對於女兒的這個心上人。
他始終覺得高深莫測,武功奇高,瀟灑從容,一幅智珠在握的氣度,令人生起莫名地信心。
蕭華樓見眾人地目光皆是迫切與期望,也不再多賣關子,輕旋著右手的黑瓷茶盞,緩緩說道:「初慧地想法不錯。只需略加改動便成。」
輕抿了一口香茗,接著說道:「也不必登門挑戰,只要派人下書邀戰便是,另一方面,可以在武林中放出消息,以武會友,若有人能夠勝得了孫幫主,葵花寶典可借一閱!」
眾人沉吟著點頭。思索著蕭華樓地主意。
最終,還是這個主意被眾人接受,於是,他們開始討論細節,挑戰哪一位武林高手。
怎樣個以武會友法,自然不會一一領教,免得把自己累死,而是想要來一個武林擂台性質的比武。最後十名勝者可以與孫百威一戰,只要勝過孫百威,便可借閱葵花寶典……
蕭月生他們一家子在吃山莊大廳內進早膳時,閒談起孫百威的舉措,惹得孫子明不住搖頭。
這幾日蕭月生回到山莊,懶得出去,白天到山莊前面的南湖上泛舟看雲,吃飯時。小鳳都是親自下廚。
孫子明早就自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回來,頗長時間沒有見到師父,想念得緊,每次早膳與午膳,都是跑到觀瀾山莊,一是與師父說說話,再者便是蹭飯吃,鳳師娘的廚藝。
他至今尚未發覺有人能夠超越。做的佳餚,吃起來恨不得連舌頭一塊兒吞下去。
「子明。
為何搖頭啊,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一身寶藍長衫,氣度瀟灑的蕭月生坐於檀木圓桌地主座,身子向後倚於桃木椅背,端著碧玉酒杯輕輕把玩,挑了挑兩道劍眉,懶懶的問道,溫潤的臉龐帶著似笑非笑。
他身旁兩側分別是楚楚動人的完顏萍與嬌艷無儔的郭芙,兩女俱著月白宮裝,端莊雍容,宛如神仙妃子。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掠過窗前的軒窗,照在大廳乳白的地毯上,將廳內映得更加明亮寬敞。
菜餚誘人地香氣無法遮掩眾女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這幾股幽香極是奇異,凝而不散,在空氣中裊裊不絕,又不混雜在一起,像是水與油一般各自飄散,不同的香味輪流在他鼻間繚繞,煞是好聞。
孫子明一身玄色長袍,端坐如儀,手上月白的象牙箸卻在空中穿梭,下箸如飛。
聞聽師父懶懶的問話,頓時覺察出他語氣中地捉弄之意,深知師父習性的他,頓時警惕之心大起,忙放下象牙箸,恭聲回答:「沒有啊,師父!」
「哦。」蕭月生轉動著碧玉酒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孫子明。
孫子明此時功力深厚之極,已達返璞歸真之境,方正的臉龐,顯得純樸憨厚,不像原本地不怒自威,臉上紫氣偶爾一現,輕淡得很幾乎無法覺察,一雙大眼也無復原本的電芒四射,動人心魄,只是一片澄清,顯得更加深邃。
「行啊,子明,天雷劫有六七分火候了吧?」蕭月生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是滿意的誇獎。
孫子明警惕之念越甚,不敢鬆懈,更不敢表露出志得意滿之態,嘿然一笑,撓了撓頭,有些嬉皮笑臉的道:「一切都是師父教導有方,弟子慚愧!」
「我可不敢當!……孫大俠有什麼好辦法幫孫百威一把?」蕭月生擺了擺手,輕抿一口美酒,笑問。
對於師父的調侃,孫子明不以為異,早已習慣,越是親近之人,師父說起話來便越隨便,時而夾幾句調侃挖苦也是難免。
孫子明並未客套的推辭,便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醇厚地聲音響起:「我若是孫百威,便在武林中放出話來,誰要靠近神威堂一步,絕不容情,再殺雞儆猴,殺上一批人,然後招攬一些高手進入神威堂,將神威堂發揚光大,看看誰還敢捋虎鬚?!」
孫子明看似粗豪,實則聰明有靈性,在蕭月生身邊受十幾年的潛移默化,已學了幾分精髓,對於勢的妙用已深悟於心,氣勢開闊,格局遠大,又非蕭華樓與孫初慧他們可比。
「唔……,那你覺得,這次孫百威能不能渡過這道關口?」蕭月生點點頭,仰脖將碧玉杯中酒一飲而盡,任由嬌艷如花的郭芙素手執壺,細細斟酒,臉上仍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望向孫子明。
「夠嗆!」孫子明搖了搖頭,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止住了想手撫長髯的念頭,免得挨師父的捉弄,沉聲繼續說道:「孫百威雖然已經練成了葵花寶典,但他根基淺薄,又無幫手,對武林人地行事作法也不甚瞭解,若沒有高明地手段,怕是難逃一死!」
葵花寶典在孫子明眼中,實算不得什麼奇功絕學。
見蕭月生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孫子明大受鼓舞,坐直了魁梧地身體,繼續說道:「雖然練成了葵花寶典,他的身法奇快,不懼眾人的圍攻,但並非無敵,記得師父曾說過,世間有一處絕情谷,有一種漁網陣,任你輕功再高,遇到此陣,也無濟於事!」
蕭月生點了點頭,對於孫子明的博聞強記甚是滿意,這也是他無聊時講著玩的,對於絕情谷,蕭月生甚有想法,頗有據為己有之念,狡兔三窟,多一處地方總有好處,只是觀瀾山莊與桃花島住著已是極舒服,他有些懶得換地方。
但他將絕情谷的存在已告訴了楊過與小龍女夫婦,說不定他們二人與公孫止是天定仇家,見面了便會打起來,省得他出手。
無論如何,只要公孫止起了歹念,便有了借口,來個鳩佔鵲巢,將絕情谷據為己有。
行事名正言順,師出有名,這是觀瀾山莊一項守則,這是對世間世情洞悉後得出的精髓,是借力之法,名正可是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
「嗯,這樣說來,孫百威是死定了?」蕭月生笑問。
「嘿嘿,不是還有華樓在嗎?」孫子明嘿然一笑,篤定的笑道:「有華樓在,自可保他無虞!」
對於觀瀾山莊出去的人,孫子明可是信心無限,他們在疊濤館,千寂館時,學習到的各種能力,應付這些武林高手的圍殺搶奪,可是游刃有餘。
「呵呵……,言之有理,來,吃飯,他們的事,我也不管了!」蕭月生放下碧玉杯,拿起潔白的象牙箸,示意孫子明繼續吃飯。
完顏萍她們,一直沒閒下來,一邊默默的吃菜,一邊聽著他們師徒二人的談話,給人以女人不干政之柔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