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銅令
小月搬了張繡墩,坐到床沿,接過薄紙,注目觀看,入眼處,先是兩幅頭像,栩栩如生,眼神氣質無不躍然紙上。
「噢,我知道這兩人,可都是大人物喲,乃是明教的光明左使與光明右使,這個面目深隆的是光明左使,據說劍法快如閃電,另一人則是光明右使,扇法高妙,算是一絕,都有幾分真正事呢!」
小月美眸流盼,微掃了一眼兩幅畫像,笑吟吟的對蕭月生與小玉說道,語氣略帶調侃的搖了搖頭,顯然不甚將光明左右使放在眼裡。
「光明左使,光明右使……」蕭月生微微沉吟,嘴角卻擒著一絲微笑,有意思,在現代,他在書中知道這兩個職位。
明教的教主與光明左右二使地位最尊,然後是四大護教法王,五散人,五掌旗使。
論及武力,教主有秘傳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心法奇妙,多半武功最高,其下便是四大護教法王,光明左右使算是教主的親信,武功方面,卻也要遜護教法王幾籌。
護教法王無聲無息的消失,對於明教來說,震驚之餘,顯得頗為不可思議,尤其是無影神魔韋天川,他的輕功舉世罕匹,若有不敵,想留得青山在,根本無人能夠攔得住他,縱使是教主親自出手,也是毫無辦法。
於是將光明左右使皆派了出來,明教教眾皆有暗記聯繫,每至一處,皆會留下線索,便於教眾之間聯繫。
兩位光明使一路下來,終於找到了興隆鎮。
小月將記著情報的薄紙遞回仰躺在蕭月生胳膊上的小玉手中,對於博聞強記,她不在話下,但論及心思敏銳與精微,卻當屬小玉了。
小玉亦未客氣,接過薄紙,輕聲念道:「武器,長劍,劍長三尺,寬一指余,劍鞘烏青,似是熊皮,劍佩於右側……,嗯,看來,這個光明左使是個左手劍呢!」小玉頓了頓,側頭對丈夫說道。
「嗯。」
「身形高大,約有一米八五,頭戴逍遙巾,月白色,身上長袍與鶴氅俱是月白色。……眼陷鼻隆,不似中原血統,膚色蒼白,雙目有神,寒氣甚重,臉右側腮旁有兩寸細疤一道,疑為舊傷。」
看了一眼小月,見她正凝視著自己,聚精會神的聽著,小玉接著念道:「十指修長,右手關節粗大……」
「停一下,小玉姐。……關節粗大,這個光明左使是不是拳上還練有一門功夫?」小月忽然打斷小玉的話,微蹙著眉頭,問道。
「嗯……,很有可能!」小玉放下薄紙,微一沉吟,頜首道:「僅僅只是右手關節粗大,看來,他是左手劍,右手拳,右手也是隱藏的殺著。」
「腳步輕盈,腳印極淺……」小玉接著念道,發了一句議論:「看來他的輕功也不錯。」
「嗯,他的劍法被譽為快如閃電,輕功應該差不太多。」小月同意,絞玩著自己修長如筍的玉指,眨著明眸點點頭。
「行為習慣,喜歡撫摸上唇微黃的……鬍髭。」小玉讀到此處,溫柔的聲音忽然有些古怪,轉頭側望了一眼微瞇著眼睛,似在享受的丈夫,嫵媚的臉上似笑非笑。
小月看到小玉姐的神態,若有所悟,也似笑非笑的望向公子爺。
「看我做甚麼?」蕭月生眼睛也不睜,仍舊瞇著,哼了一聲。
小玉與小月相視一笑,斂起笑容,小玉輕咳了一聲,似乎喉嚨不甚舒服,輕聲說道:「……兩手常撫唇上髭鬚,……看來這個光明左使極具自信,自命不凡吶!」
說完,又偷偷瞥了丈夫一眼,細膩雪白的嘴角微翹,露出淺淺的梨窩,嫵媚中透著幾分靈動。
蕭月生終於明白她們笑什麼,忍不住想要摸摸八字鬍,卻因空不出手而作罷。
他一隻大手正撫摸著小玉的雪乳,另一隻手摟著小鳳的光滑的後背,捨不得抽手,大手將小玉的雪乳用力揉捏了兩下,以示懲罰。
小玉頓時面色一紅,渾身酥軟了下來。幾乎再也拿不住那張薄薄的紙片,嗔向他的目光波光瀲灩,彷彿欲要流出水來。
小月自是知曉自家的公子爺在做什麼,看那微動的部位便知曉,雪白的面頰微微泛紅,輕哼了一聲,嬌聲道:「小玉姐,還有沒有哇?」
「噢,還有,……早晨自悅來客棧出來,進了鎮中最大的酒樓蓬春樓,坐於西南角,靠近窗戶,吃了一斤半牛肉,一壺竹葉青,面色未變,遇到一對賣唱的父女,見小姑娘美貌,調戲了兩句,眼神卻冰冷如常,並未動手。」
小玉忙又將薄紙舉起,輕聲念讀,念到此處,頓了頓,臉上的羞色已褪下不少,正容道:「看來,此人並非念花好色,卻又要偽裝出好色的習性,……嗯,其心詭詐,做事必留後手!」
「對,看來他是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做成一個圈套與龜殼,等著人上當呢。」小月點著圓尖如瓷的下頜,咬了咬柔嫩的嘴唇,復又搖頭,似是頗不以為然,因為這種做法風險極大,若是被人來了個將計就計,便是弄巧成拙了。
她亦與小玉般精於情報與心理分析,而最初的傳授之人,此時卻瞇著眼睛,不發一言,似乎與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鳳一般朦朧,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很有可能!……此人身形高大,卻性子陰險,確實要小心。」小玉放下薄紙,想了想,嫵媚的玉容端莊了幾分。
「待會兒讓菲兒送信回去時,提醒一下他們吧!」小月點頭,玉手摸了摸自己圓圓嬌俏的下巴,彷彿撫鬚狀。
小玉輕輕頜首,接著念,卻是另一位光明右使的資料,身高,亦是以觀瀾山莊的計量之法估出,面目特徵,身體特徵以及武器、行為習慣,飲食習慣,其情報之精細,與丐幫的那幾個字,實是天壤之別。
其實觀瀾山莊的門下們可修習一門天聽地視之術,通過特殊奇異的心法,將所有的內力盡集於體內某幾處秘穴,聽力與視力成倍提升,其威力越超人們所想像。
而運轉此天聽地視之術,週身內力頓斂於秘穴,經脈內空空蕩蕩,泯若常人,即使功力高深之人,也無法察覺,可謂精妙異常。
千寂館便有情報這門課程,觀瀾山莊的這四位弟子,取得如此精詳的情報,只能算是平常而已。
小玉小月兩人討論完了薄紙上所記,便將秋水般的妙目瞪向微瞇著眼睛的蕭月生。
「呵欠……,好吧,小月,我說你寫。」蕭月生將放在小鳳光滑細膩後背上大手緩緩自衾中抽出,打了個呵欠,指了指南窗下的書案。
小月自繡墩跳起,鹿皮靴一邁,一步跨至書案前,將極是普通的瓷盞盞蓋拿起,盞身微傾,倒入硯裡一些隔夜冷茶,然後合上盞蓋,入下茶盞,無聲無息,極是嫻熟。
「公子,你要喝茶麼?」小月見到茶盞,順口問道。
「不用。」蕭月生也順口回答,神色微凝,似在沉思。
小月很快便將墨研好,坐在書案前,優雅的提起羊毫,嬌軀坐得端莊秀挺,一派大家閨秀之氣質,與未握筆,站著時的活潑好動迥然有異,彷彿換了一個人。
「觀瀾銅令,賜汝四人遁符四枚,盯緊此二人,阻止殺丐幫弟子,直至安慶、紹興兩府之外,此令方作廢。」見小月已經鋪紙提筆,準備就緒,蕭月生緩緩道來。
小月游龍走蛇,龍飛鳳舞,下筆極快,梅花小篆,極為秀麗端莊,毫無雜亂之感。
待小月停筆抬頭望向自己,蕭月生方緩緩繼續說道:「另,此二人為明教光明左右二使,左手劍右手拳,須防之,另一人扇中機關,腿法亦須防之,戒驕戒躁,須如履薄冰!」
見小月龍飛鳳舞的一氣呵成,蕭月生扭頭親了一下小玉光潔的額頭,本是不覺中凝聚的威嚴頓然渙散,輕聲問:「有要補闕之處嗎?」
小玉搖頭,嫵媚的嗔了他一眼,輕聲膩道:「既是公子爺親自下令,自是算無遺策!不過……,下銅令會不會太輕了?」
這般明目張膽的奉承,自是惹得小月忍俊不禁,似是一塊白玉雕成的小手捂著櫻嘴,望向小玉姐姐的目光,毫不掩飾的露出取笑之意。
小玉此時哪能顧得上她的取笑,玉乳透入心中的酥麻與火熱幾乎令她無法思考,渾身像被融化了一般,化成了白雲一朵,在天上飄動,飄啊飄啊,渾不知東南西北。
觀瀾令分為幾級,多種。
平常的命令,分以銅、銀、金、玉四級,以區分命令的語氣,分別是試著完成、努力完成、必須完成、不惜一切完成。
還有一些令牌,信物,則各代表特定含義。觀瀾令,代表與觀瀾山莊有淵源,要留三分情面,鎮神簪則是女眷之飾物,見之如見莊主夫人,需回護之,隱殺令,則令到如莊主親臨,令出則必有人亡。
蕭月生只下了銅令,其義便頗是耐人尋味了。
「那就這樣吧,讓菲兒送去。」蕭月生溫聲說道,見到小玉已是不堪襲擾,便將大手停了停,自堅挺溫潤的玉乳上拿開,帶著餘香與餘溫,向南窗遙遙一按,頓將軒窗推開。
一道白光如電,將屋內映亮了幾分。
菲兒其速太快,眨眼前,尚未見它,眨眼後,它卻端然而站。
彷彿本來便站在他們床頭,如絲緞般的潔白羽毛輕蹭了蹭蕭月生的耳朵,眨著黑得晶瑩剔透的小眼,望向小玉的目光似是透著迷惑。
「菲兒,到小月姐姐這裡來!」小月小心放好薄薄的紙箋與羊毫,向菲兒招了招手,嬌笑著喚它。
小鳳早已醒過來,只是不捨得丈夫溫暖安全的胸膛,便一直偎著他半睡半醒,此時經窗外清風拂至,帶來的寒氣令她清醒了幾分,只好睜開了一潭幽泉般的雙眸,望向菲兒。
菲兒卻搖了搖圓圓的腦袋,將頭探到小玉與蕭月生之間,似是想擠進去,彷彿小孩見到父母,非要擠進兩人中間。
小鳳翻過身來,由俯臥變至仰躺,頭卻枕在了丈夫的胸膛上,伸出圓潤雪白的玉臂,理了理蓬亂的青絲,笑道:「菲兒又長大了一點兒了!」
菲兒頓時發出一聲清鳴,裊裊如煙,輕幽卻悅耳。
眾人不由皆笑,它彷彿小孩子一般,極喜歡聽別人誇它長大了。
菲兒見小玉不讓它鑽進去,便又跑到小鳳這頭,輕蹭著她的臉頰,撒嬌不已。
眾人跟它玩了一會兒,直到完顏萍過來催他們起來,飯菜在鍋裡快失了味道了,小月方將紙箋捲起,放入竹管,蕭月生手中又拿出四塊兒碧玉珮,以錦囊裝著,系到菲兒粗壯的腿上,讓菲兒將遁符與信一起送回興隆鎮。
一聲清唳聲直衝霄漢,原本安靜無聲的桃花島上,鳥雀們又恢復了嘰啁嘰啁的鳴叫,而菲兒已經消失在他們視野中。
蕭月生沒回臨安城,這一陣子的臨安城,頗是熱鬧,葵花寶典的風波越演越烈。
傲天幫當初設了一個栽贓嫁禍之計,想算計一下臨湖居,卻被蕭月生識破,出手小小警告了一下。
結果,這個禍水東引,引狼驅虎之計弄巧成拙,反而與神威堂結下了深仇大恨。
神威堂的人被傲天幫所殺,且是將屍首放在了神威堂前,真真是欺人太甚。
如箭在弦,不得不發,神威堂自堂主武功大進,縱橫無敵以來,精神氣見漲,傲氣沖天,比傲天幫更要傲上幾分。
見到本幫弟子被殺,豈能嚥下這口氣,於是兩幫開始漸起干戈,由小變大,參與其中的人數漸漸變多。
傲天幫高手眾多,遠非根基淺薄的神威堂能及,但神威堂堂主孫百威卻武功強橫,身法詭奇,著實令人防不勝防,極大的牽制了傲天幫的高手,兩幫卻鬥了個半斤八兩,卻讓四海幫與逍遙幫落得清靜,隔山觀虎鬥。
而朝堂之上,卻也熱鬧得很,御史台們參劾山野妖人王子虛之事未見平息,反而因理宗的沉默而越發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