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反目(3)
何天亮這麼一說,三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吭吭唧唧地說:「我辦那玩意兒幹嗎?我用不著,也就是隨便說說。」
寶丫在一旁說:「天亮,你剛才說咱們有錢,我正想跟你商量個事兒,能不能……」說到這裡,住口不說,一個勁兒地看三立,讓三立開口說話。
何天亮頓時明白,小草說的話應驗了,便對他們說:「你們別吞吞吐吐的,有啥話就直接說,咱們又不是外人,有啥話不能說呢。」
三立咳嗽了一聲,字斟句酌地說:「天亮,咱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跟寶丫就是這麼個德行了,自己能養活自己已經不易,還得養兩個孩子,掙錢真是不容易……」他頓了頓,看了寶丫一眼,寶丫面孔板得像塊木板,似乎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三立只好繼續往下說:「我們跟你在一起,確實是真心實意,沒有半點自己的小算盤。可是……可是……我們確實也有困難,我們也不能不為以後想想,孩子一天天大了,吃飯穿衣都不說,光是上學每年的開銷就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
寶丫見三立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到正題上,終於忍耐不住,把他的話接了過來:「天亮,我們不是沒出息跟你哭窮,也不是要求你幹什麼。這個買賣是咱們合夥開的,前段時間手錶的生意也是大傢伙一起幹的,錢也沒少掙,不管我們家裡缺不缺錢,掙來的錢總不能就那麼往銀行一放,總得有個說法吧?」
何天亮在聽三立叨叨的時候已經明白他們的意思,此時聽到寶丫明明白白把話說了出來,頓時也感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做得不太漂亮。他絕對沒有不給大家分錢的意思,只是恰恰碰上跟道士拉東方鋁業公司的生意那件事兒,一來怕生意談成了真正要動手的時候沒有資金,二來覺得三立、寶丫、小草都是自己人,錢放在那兒又跑不了,早幾天分晚幾天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怕的是沒錢分,有了錢還怕分嗎?拖來拖去,事情就有了偏差,他心裡有數不等於別人心裡有數,錢掙到手了他這個管事的不吭不哈沒有任何說法,也難怪三立兩口子有想法。想到這些,也是為了不要把氣氛鬧得太嚴肅,他半開玩笑地對寶丫說:「寶丫,你是不是怕我把錢匿了?錢放在銀行又不會發霉,你急什麼。」
寶丫卻沒有把他的話當成玩笑,氣鼓鼓地拍了拍胸口說:「錢放在銀行是不會發霉,可就是怕人的這兒發霉。」頓了頓又說:「錢放在銀行,你可以買手機,可以下館子泡歌廳,我們呢?一分見不著,更別說用了,孩子交個學雜費都得東拼西湊。」
何天亮見寶丫挺氣惱,知道不能再在這件事上打哈哈,就說:「行,既然你們急著用錢,咱們馬上就分。」
他這麼一說,顯然有點出乎三立跟寶丫的意料,兩口子互相瞧瞧,沒有接茬。他們的眼神告訴何天亮,他們確實懷疑他是想摳住錢自己匿了,之所以有這個疑慮,他們今天才來找他。想到這些,不由感到心寒,他們居然這麼不信任他,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情誼在金錢面前居然變得那麼淺薄、脆弱。想到這一層,何天亮立即說:「你們說吧,怎麼個分法?」
三立跟寶丫互相看了看,三立不吭聲,還是寶丫發言:「該留的自然是留,該分的就要分。」
何天亮說:「我也是這麼說,這樣吧,這裡面還有人家小草的股,怎麼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怎麼樣?」
三立說:「都是自己人,別鬧的像是分家似地,怎麼分你說就成了,你咋說就咋辦。」
何天亮心裡想:我咋說就咋辦,我說先不分留著做買賣你們能幹嗎?這件事情可不能我說咋辦就咋辦。於是說:「錢是咱們大家的,不是我一個人的,怎麼分還是大家都在場,一起商量商量好。」
寶丫說:「那也好,應該這樣。」
何天亮就把小草叫了過來。小草進來後看看寶丫,又看看三立,故作驚詫地問:「怎麼回事兒?開常委會呀?」
寶丫對小草笑笑,三立則顯得有些尷尬。何天亮對小草說:「咱們今天商量一下分錢的事兒。」
小草再一次看看寶丫和三立,沒有吭聲,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何天亮接著說:「前段時間咱們掙了一些錢,本來早就應該給大家分分,前幾天有些事兒拖住了,沒及時分。今天三立跟寶丫找我,他們也挺困難,想盡早把錢分分,大家心裡也就踏實了。」
小草乜斜了何天亮一眼,那意思很明白:怎麼樣?我沒說錯吧?何天亮假裝沒看到她的眼色,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錢是大家掙的,大家當然都有份,可是具體怎麼分,分多少,還得大家商量。寶丫,你跟三立先說說,你們有什麼想法?」何天亮看得出來,急著分錢的主要是寶丫,三立不是不想分,可是總還礙著面子,有些話不好意思說,於是他就先點寶丫的名,讓她先發表意見。
寶丫見何天亮態度挺明朗,確實不像是想把錢捏在自己手裡,也感到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聽到何天亮讓她先發表見解,一時倒也說不出個準確主意,想了想才說:「我看還是應該先把帳弄清楚,一共有多少錢,然後再商量怎麼分。」
何天亮說:「行,你說怎麼咱們就怎麼,小草,你吧帳給叨叨一下。」
小草輕輕咳了一聲,說:「這些事兒都是明擺著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一共賣了五千塊手錶,刨去給黃老闆的本錢,每塊手錶能掙五十塊錢,剩下的有二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