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曉鷗腳步一頓,轉過頭狠狠的瞪了陸睿一眼,沒有說話,揚長而去。
坐在辦公室裡的陸睿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真是有些無恥了,利用人家的背景給市委書記上眼藥。歎了一口氣,他也是沒有辦法,眼下賀家鎮的開發越來越快,這裡已經成了旁人眼中的香餑餑,一個個的托關係找門路一心想要擠進來分一杯羹。
如果這幫人是真心為了賀家鎮的發展倒還罷了,就怕像萬東路、畢泰健這種利慾熏心,只想自己發財的傢伙攙和進來,陸睿甚至不敢想像,如果這些人插足賀家鎮的開發過程,數年之後,賀家鎮會變成一個什麼鬼樣子。
「當權力不受制約的時候,總是會滋生**。」
陸睿總算是理解了開國偉人當時說出這句話的感慨,像萬東路、畢泰健之流,他們本身並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甚至有些愚蠢。行事手段也不算高明,就比如這次的陳家莊補償款事件,如果他們足夠聰明的話,完全可以從別的地方著手,比如在工程當中偷工減料,如果那樣的話,根本不會鬧的這麼大。但是就是因為他們一個是市委書記的妻兄,一個是縣委書記的兒子,這樣的身份讓他們有些忘乎所以,甚至連在工程中偷工減料這樣的繁瑣程序都懶得做,乾脆明目張膽的扣下了農民的土地補償款。
當陸睿知道事情的背後有這兩個人影子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明白了,為什麼這件事能夠瞞住自己,為什麼其他的人即使知道了這件事也都沒有把它當做重要的事情。
權力的力量啊!
陸睿甚至能夠想像的到,那些領導們在得知事件的背後站著一位市委書記和一位縣委書記,是多麼的惶恐不安,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人民群眾的利益是否受到了損害,而是自己如何能在這件事當中脫身,即便明知道這件事一旦爆發將會造成十分惡劣的影響,但是官場中趨吉避凶的觀念還是讓許多人選擇了明哲保身。
「也許真的要給自己也預備一口棺材了。」陸睿驀然間想到即將在明年卸任的那位鐵腕總理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所說的話:「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看著窗外漸漸升起的朝陽,陸睿驀然間覺得,自己重生在這個時代,踏入官途,來到這裡,就應該留下些什麼,最起碼在自己離開之後,這裡的人不會指著自己的脊樑罵貪官,最起碼,自己要做一點實事,為那些充滿了苦難的人們。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事情發展的迅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正達集團主動向陳家莊的村民們發放了補償款,並且保證,其他各個自然村的補償款也會足額發放,而且絕對不會出現強拆的行為。
在所有人不經意間,和光建築公司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順安縣的房地產市場。
沒有人知道,在陸睿跟藍曉鷗談話之後的那個晚上,藍曉鷗帶著自己手下的助理,不知道從哪裡拉了一票軍人,直接闖進了位於順安縣城中心的一家酒樓裡,當著縣委書記畢雲濤的面,藍曉鷗就說了兩句話。
打開房間的時候,她問了一句:「誰是萬東路?誰是畢泰健?」
在兩個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之後,藍曉鷗只說了一個字:「打!」
當然,藍曉鷗下手很有分寸,這兩個人都沒死,只不過需要在醫院住上半年而已。離開酒店之後的藍曉鷗撥通了自己電話中的一個號碼,不等那邊說話,就率先開口道:「我帶人把陽明市委書記的大舅子打了!告訴他,如果再讓我看見那個混蛋,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一次的教訓,就當是藍家名譽受損的利息吧。」
電話那頭的人很明顯是屬於藍家派系的大佬,聽了她的話一陣沉默,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兩個人各自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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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鎮政府會議室內,白東明的臉色陰沉的可以下雨了,剛剛得到消息,賀家鎮的土管所長賀文舉昨天在縣城聚眾賭博被抓,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鎮上,連縣紀委都打電話來過問這件事。
說起來也是賀文舉這個傢伙活該倒霉,最近鎮上投資的商人越來越多,他這個土管所長也越來越吃香,每天總有人請客吃飯,讓原本對於從縣城調任賀家鎮這個偏僻地方有些不滿的賀文舉心中是高興不已。再加上自己剛剛靠上黨委副書記白東明,身後也有了靠山,更是讓賀文舉的心情愉悅的不得了。
這人的心情一好,就容易出錯,本來他是跟幾個客商吃飯,當時大家都沒少喝酒,一個個的都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當時就有人提議玩玩牌什麼的,本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小賭怡情嘛,幾個人隨便就找了一家旅店住了進去。卻沒想到越玩越大,原本他兜裡不多的現金就被輸了個精光。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身旁的一個商人就遞給了賀文舉一個紅包,他也沒看是多少,就跟人家繼續玩了起來。
賀文舉是真的醉了,根本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抓賭的民警衝進去的時候,他還在拿拿著撲克喊呢,結果被人連人帶錢堵了個正著。
照例說這種事罰點款也就算了,但是派出所的副所長偏偏是賀文舉的死對頭,兩個人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仇怨,起因嘛自然是因為女人,不過時過境遷多年,誰都沒把這件事放在眼裡,卻沒想到今天正好讓對方抓到了把柄。人被扣下不說,連帶著賀家鎮再一次出名了。
黨委成員們都到齊了,程儀的眉頭緊皺著,看著會議室裡的男人們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的抽著,她忽然間覺得很快樂。
雖然有著強大的背景,但是程儀在賀家鎮並沒有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權威,畢竟陸睿是老書記指定的接班人,自然賀家鎮本地派的幹部們都為他馬首是瞻,而趙成棟和白東明這兩個外地調來的副書記,更是連成一氣,除了紀委於東因為自己老領導的指點跟程儀走的挺近之外,其他的常委會成員,並沒有對她有多少親近感。就連於東也只是比較客氣而已,相對而言,於東恐怕更加傾向於陸睿這一方。
程儀也有著自知之明,自己到賀家鎮來不過是鍍金的,用不了一年兩年的時間就會調走,既然這樣,倒不如坐享其成了。反正不管下面的人做出什麼成績來,自己這個一把手的一份政績是跑不掉的。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不怎麼正大光明,但是程儀很清楚,自己畢竟是在這裡呆不長,如果亂指揮,非要搞什麼政績工程,恐怕到時候留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了。與其那樣是老百姓遭罪,還不如自己什麼都不做,順其自然的好。
她不知道是,陸睿對於她的做法非常滿意,因為陸睿也清楚,這位書記擺明了是來摘桃子的,但是卻很有覺悟的放權給自己,既然人家給自己面子,自己也要懂得回報才是。所以陸睿對於程儀一向都是很尊重的,基本上該請示的請示,該匯報的匯報。兩個人倒是配合的很默契。
程儀自然知道賀文舉靠向白東明的事情,現在賀家鎮的情況是,自己這個書記不爭權,反倒是兩個副書記趙成棟和白東明聯合在一起,變著法子的跟鎮長陸睿爭權,上一次陳家莊的事情就是他們為了討好畢雲濤和程志華才鬧出來的。
說來也是奇怪,縣委書記畢雲濤跟市委書記程志華兩個人不是一個派系的,可是他們的親人卻勾結到了一起,不得不說這陽明官場著實是有些古怪。
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黨委成員們,程儀知道該自己這個書記說話了,咳嗽了一聲,她站起身把窗戶打開,現在已然是金秋時節,一陣微風順著窗口吹了進來,讓原本精神有些頹喪的黨委成員們一下子精神了許多。
「想不到賀文舉竟然是這樣的人!」程儀不動聲色的說道。
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白東明和趙成棟,她又接著說道:「同志們都談一談自己的看法,我們議一下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陸睿此時的表情很平靜,他自然知道這種事對於全鎮工作有著怎樣不良的影響,這種行為往小了說是聚眾賭博,往大了說是行賄受賄,是絕對不能姑息的,作為鎮長,或者說作為一個有良知的領導幹部,他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的發生。
「我看這件事沒什麼可討論的了,必須嚴肅處理賀文舉,這件事已經在群眾當中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如果姑息的話,讓全鎮乃至全縣的人民群眾怎麼看待我們的班子?所以,我認為,賀文舉賀家鎮土管所所長的職務必須撤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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