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談心
東方的天空漸漸變藍變亮，雲層漸漸變薄變淡，淨藍坐在湖邊，看著草葉上的點點老露珠，宛若鑲嵌在上面的彩色珍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她昨晚根本沒有睡，因此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來晨跑，最近，她養成這樣的習慣，每當心情煩躁時，會沿著湖邊慢跑，看著旭日從東方慢慢升起，萬道光芒衝破灰暗的雲層，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一道道的波光猶如一顆顆明亮的星星在轉動，發出璀璨的光芒。望著這景色，她的心情才會平靜下來。
龍翊寒離開京城已有十天了，而她也思念了他十天，她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竟是如此令人疼痛難耐，這麼的忐忑不安。對於軒轅翼溫柔的攻勢她也快招架不住了，每次看到他被她拒絕，被她言語所傷，故作輕鬆無所謂的表情時，她心也會為之而不忍。
噢~~她該怎麼辦呢？她憤憤地抓起地面一塊小石頭，狠狠地往湖裡擲。
該死的臭男人，什麼時候才回京城？她再給他一天時間，不，二天，三天，就三天吧，如果他再不回來，那就別怪她移情別戀了。
「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啊？婉柔小姐來找你。」
紅兒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淨藍心一喜，猛地轉身往靜心菀跑去。這幾天她天天被逼陪著軒轅翼，根本沒有時間去找婉柔，想不到今天她這麼早來找她，不知道有什麼事呢？
進入前廳，見到穿著一身嫩綠衣裳的婉柔，正慢條斯裡地喝著花茶。
「柔，早啊！」淨藍氣喘不已地跑過去對婉柔打招呼。
婉柔看著因為剛才奔跑，臉蛋因而染上一層粉紅的淨藍，揶揄著道：「看來你迫不及待地想見我耶，你是從哪裡跑回來的？」
「湖邊。一大早找我有什麼事情？」她喘過氣後坐下來問道。
「恭喜！恭喜！民女參見雲裳郡主！」婉柔從座位上站起來，對淨曉故作誇張地福身行禮。
「婉柔，別在揶揄我啦，我才不想當什麼郡主。」想起這個淨藍心裡就有氣了。如果早知道因為一場表演會惹出這麼多麻煩，當時她該像大家一樣胡亂彈下琴好啦。
「呵呵~~這樣不好嗎？而且還將成為西域國太子妃耶，淨藍，你這次真是一舉成名。」婉柔以為淨藍不好意思，不以為然地說。
「唉~~我正在煩此事。」淨藍沮喪地趴在桌面上，突地又抬起頭問：「柔柔，最近宇文峻忙些什麼？」宇文峻與龍翊寒是好朋友，他也許會有龍翊寒的消息。
「誰知道？從宮宴後就被爹關在府裡，我也很多天沒有見到他了，所以昨天去將軍府找他，他們說他出城了。」婉柔嘟嘟嘴，語氣似乎思念多過抱怨。
「他也出城？」淨藍低呼，憂鬱地想：那個受傷的人是誰呢？要這麼勞師動眾嗎？
「怎麼？有誰出城了？」見她面臉怪異，婉柔不敢好奇地問。
「柔，想問下你，如果一個愛你的人與一個你愛的人，你會選擇誰？」她沒有回答婉柔的問題，而是想起這幾天的煩惱，不禁想問問他人是會如何選擇。
「那我要看看我愛的人到底愛不愛我，如果他不愛我，那我當然去找愛我的人啦。」婉柔側頭想想回道。
「如果你的心都給了你愛的人，你還能去接受愛你的人嗎？」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多情的人，只要認定了，就不會改變的，不知道他人又會怎麼想呢。
「為什麼不能啊？是他不珍惜我耶，為什麼就不能讓別人來珍惜我呢？人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看到愛自己的人為自己付出那麼多，難道就不可以試著去愛他嗎？」婉柔語調稍提高，微微激動地說，然後看了眼攏緊眉心的淨藍，恍然道：「原來你是為了軒轅翼與那塊冰煩惱？別想啦，就軒轅翼吧，任誰都看出他很愛你。」
「你看出來？」淨藍聲音微顫。
「那天在茶樓門口就猜到你們之間的事啦，只是你沒有將我當朋友，有煩惱也不與我說，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裡。」婉柔停下來責備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又低笑地說：「軒轅翼看到你，眼睛就隨著你轉，你都不知道那天你在宮裡表演的時候，哇~~他看你的眼光簡直是發光的，又專注又深情。」
「但他——」她有點遲疑不知道該如何與婉柔談自己對軒轅翼的感覺。
婉柔見她吱唔沒有說下去，接說：「我知道，你愛的是那塊冰，所以心裡很矛盾？但你要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他是你堂兄。雖然你的靈魂不是龍靖藍，但你身體是。」她後來問宇文峻才知道那塊冰是天朝國三皇子龍翊寒，淨藍與他注定是沒有可能的。
是啊，她怎會忘記這個重要問題呢？雖然傳聞龍靖藍並不是靖王爺的親生女兒，但靖王爺卻認定她是親生的女兒。她究竟是不是靖王爺的親生女兒還待去求證，萬一她真的親生女兒，那她與龍翊寒不就是堂兄妹關係？腦裡忽地想起在黑風寨時那晚的激情，左手不自覺地放在腹部，她不禁打了個冷顫。輕搖頭想甩掉一閃而過的擔憂，不會的，這種情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聽到婉柔繼續說：「其實身份也不重要啦，最要緊的是與誰在一起會得到幸福。軒轅翼溫柔深情，龍翊寒陰冷無情，如果是我選擇的話，我會選擇前者。當然，這是個人意見，你自己的心所選的才最重要。但我要提醒的是，愛上龍翊寒你以後會很苦，三年前他與太子為了一個女人鬧得滿朝風雨，後來他被皇上貶出京城，這次回來說不定是搶回自己的女人或奪位。我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心裡有個底，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你！」淨藍站起來，感動在抱著婉柔。
而內心卻很混亂，原以為與婉柔聊過後她的心會安定下來，那知道會引出如此多的問題。不管怎麼，她要等龍翊寒回來問清楚才作決定，只要他愛她，她才不管身份或血緣。說她任性也好說她自私也罷，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那些世俗眼光她才不管咧，她只想愛她所愛的。
「謝什麼，我們是姐妹啊，走吧，我們去逛下，把那些臭男人統統都拋於腦後，盡情地好好瘋狂下。」婉柔話落，拉著淨藍手就走。
「讓我先換件衣服啦。」她往回扯住婉柔，低頭看看自己一身便裝。
「好吧，快點哦。」婉柔放開她讓她去換衣服。
在熱鬧喧嘩的大街上，最吸引人們注意的，卻是一藍一綠兩道纖細的身影，她們在一群小販裡悠然自得地穿梭著。
「柔，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塊玉怎樣？」淨藍手裡拿著一塊玉，對與她相隔兩小販的婉柔大嚷道。
婉柔放下手裡的香包，走過去地她身側站定，接過她遞過來的玉翻轉看了兩下，搖搖頭說：「嘖，很一般。老闆，今天的貨色不是很好耶，還開價這麼貴。」
「姑娘，現在的生意難做啊！上等玉入貨貴，我們擺地攤的，所掙的錢又不多，還要交稅，好的玉他們又給不起價錢。你手上的玉已是我們這種地攤裡最上等的貨啦。」小販搖頭感歎道。
「見你這樣說，這樣吧，你算便宜點，本姑娘就叫我朋友為你開市，讓你發發財，怎樣？」
「哎喲~~呵呵~~姑娘你真會說話。」小販沉吟道：「好吧，一口價，無用多說了，就十兩銀子。」
「哇~~十兩銀子都貴……」
「柔，算了，就這塊吧。」淨藍扯住她的衣袖，放下十兩銀子，拿著玉就走。
「喂！你今天怎麼啦？就是心情不好也不是這樣花錢吧，他分明是在獅子口開大價嘛。」婉柔在身後抱怨，逛街的樂趣就是殺價嘛，她還沒有開始大開殺戒，淨藍就投降了，真掃興。
「不是，因為我肚子……」餓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就被一陣急速的馬蹄聲打斷了。
她循著聲音看去，兩旁的小販紛紛把自己的地攤往後挪移，讓出一條寬大的路，有些水果小販來不及收拾，水果從籮筐裡傾斜而出，滾落大路上。接著前方出現幾匹快馬，往這邊飛馳而來，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袍的男人，冷峻的俊臉繃緊著，冰薄的唇抿緊，陰鬱的黑眸專注著前方，對於兩旁的人們仿若無物地緊摟著懷裡的人，策馬往前。
淨藍如若木雞地看著他像風似的在眼前掠過，鼻息間還殘留著淡淡的幽香。她絕對沒有看錯，剛剛在眼前掠過的是離開京城十天的龍翊寒，十天的思念，十天的等待，乍見他時是多麼驚喜，恨不得飛撲過去，然而，當她看到他懷裡那紅色身影時，宛若盆冷水當頭潑落。
他沒有看到她，他居然沒有感覺到她就在附近，他懷裡的人是誰？難道就是他這次急要帶回來的人嗎？腦裡忽地浮現龍靖康曾說他在宮宴裡拒婚的理由是齊王妃只能是他愛的女人。難道他懷裡那個女人就是他拒婚的理由？因此才如些急於將她帶回京城？這樣想著，心窒息，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怎麼會這麼笨呢？怎可這麼斷定的一廂情願的以為他拒婚是因為她呢？她黯然失魂地注視前方只留下一抹煙塵的街口，自嘲地想。
「啊，我的柚子啊？剛剛經過的是誰啊？怎這麼橫蠻霸道。」一名賣柚子的小販在一行快馬跑過後，撿起路上的所剩不多的完好柚子，憤憤不平地問旁邊賣菜的阿嬸。
「噓…別亂說話，他是我朝的三皇子，出了名的冷酷無情，是我們這些市井之民得罪不起的。」阿嬸噓了聲，往四周看了看，才低聲對小販說。
「皇子很了不起嗎？我們……」小販並不因為是皇子才噤聲，仍邊撿邊罵。
婉柔站在她身側，她剛才也看到了，雖然他們一行人飛馬策過，但她清楚地看到龍翊寒懷裡抱著一位身穿紅衣的女人，見到淨藍一副失魂的樣子，於是安慰說：「藍，呃，你別多想了，也許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呢？」
淨藍靜默，低落的心情十分混亂，她何曾不是這樣想呢？只怕事情的真相是自己一廂情願。唉！她幽幽地歎聽氣，自從發覺自己愛上龍翊寒後，越來越沒有自我了。她應該怎麼辦呢？
婉柔看著失魂落魄的她，怒氣湧上來了：「幹嗎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你不是新時代女性嗎？沒有男人又不用死的，他如果不愛你，就不會找別的男人來愛你嗎？」她抓起淨藍的手，扯著她就走。
「柔，你拉著我去哪裡？」淨藍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得愣了下，急問。
「去齊王府找他啊？去問清楚他到底愛不愛你，如果不愛你，那你就安心跟著軒轅翼。」
「我…我現在不能去。」
「為什麼不能去？」婉柔放開她，轉身看著她。
「你沒有看到嗎？他剛才看起來好像心急如焚的樣子，如果我現在去找他只會弄巧成拙，我看還是等到明天吧。」她現在還沒有心理準備去見他，怕事情真相是令她失望的。她很沒有志氣是不是？
「這樣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像你，真懷疑那個真龍靖藍是不是回來了？」
「是啊，我也在懷疑。」她喃喃自語。
「如果是我就乾脆投入軒轅翼的懷抱，選擇一個愛你的男人總比一個傷你的男人好吧。」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認為淨藍與軒轅翼在一起比龍翊寒在一起會幸福。那塊冰，陰沉沉的，只要想起那凜冽的眼神，總不由得全身打顫。
如果愛是這麼簡單，她就不用那麼痛苦了。愛她的人與她愛有人，都讓她難以抉擇。這讓她想起以前曾流行一時的那首《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的歌，這首歌說盡了她此刻的心情。以前曾有人問她，當一個愛你的人與一個你愛的人同時讓你選擇你會選擇誰？而她想也沒有想的回答選擇前者。當自己真的遇上這種事情時，才知道以前自己真的不懂什麼是愛，不然就不會輕易的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