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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13 臨戰傳承(六) 文 / 愛吃大包子

    顛簸的甲板上,一個身穿著皮裘的東庭年輕人有氣無力的靠在船舷上,眼睛灰白的看著頭頂的天空,呆滯的瞳孔內,似乎連靈魂都渙散了,一名水手憐憫的將一個木桶子踢給他,年輕人立馬趴在木桶上嘔吐起來,那種慘烈的感覺,似乎連心肺都要嘔出來,」怎麼樣,好點了嗎?沒什麼好丟人啊!「中年水手走過來,拍了拍年輕人的後背,小道「習慣了騎在馬上千里飛馳,策馬揚鞭,相信憑借戰馬,就可以一人一刀縱橫天下的庫吉特人,大多數都是跟你一樣這樣的表情,第一次離開被譽為母親的陸地,走上上下浮動的商船甲板,庫吉特男兒連死都不皺一下的眉角,卻在看見高達三十米的商船巨大的軀體時,也會不由自主的擰一下的」」死了,死了就好了!「年輕人微弱的喘著氣,趴在木桶上半天沒站起來」第一次出海都這樣,當初我也一樣!差點沒把心都吐出來「中年水手眼神中充滿了回憶,嘴角笑了笑,水手帽簷下獨特的鬢角髮髻,表明他是一名庫吉特人,嘴裡說道「我不知道你是那個部族的,也不想知道,大家都是如此,庫吉特人在獵鷹帝國淡當水手的人很少,但最近一兩年開始多了起來,幾乎每一艘商船上,都能看見庫吉特人的影子,可能我們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將海洋當成草原!」

    「庫吉特人?」年輕人有些恍惚的低聲喃喃

    「難道不是嗎?不管我們曾經屬於東庭還是西庭,我們都是庫吉特人,草原人!」中年水手從腰部取出一隻羊皮酒囊,猛的灌了一口,火辣辣的熱流,似乎勾起了不少的回憶,歎息了一聲「我庫吉特人號稱善戰第一種族,作為水手也非常稱職,特別是我們天性彪悍勇猛。偏偏又對於集體忠誠,在危急時刻,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勇於犧牲的都是庫吉特人,所有的船主都會喜歡有這樣的水手「」東庭草原之亂,東西兩軍廝殺了半年多,傷亡超過十餘萬。最後惹得獵鷹汗王親自出手,兩軍首領一個自求囚禁,一個身死族滅,受此波及的部族也不少,這些部族殘餘,在陸地上容易遭遇仇家的追殺。當一名水手,反而得到了不少逃亡的東庭人的青睞,這裡遠離草原的泥潭,特別是隨著海外貿易的擴大,當水手成為一個不錯的行業,不需要太多的技能,只要夠勤快。夠忠誠,就會得到船主的青睞,

    商船的利益大,水手的工資也非常高,兩個大陸之間來往一趟,往往就能夠有五到十枚金幣到手,足以等於其他職業半年的收入,憑借這些薪水。這些背井離鄉逃亡的庫吉特人,可以在大海另外一端的歐巴羅大陸西北海岸,買下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從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在那裡,我們不需要擔心自己被追殺,也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從新結婚生子。從一個草原人逐漸變成一個帝國人」

    「是啊,都是草原人,這裡到新海城還有多久?」嘔過一陣,年輕人終於回了一點精神。眼睛裡也開始有了焦點,雖然強烈的嘔吐感衝擊著年輕人的咽喉,腳在發飄,全身就像是中了某種毒素一樣,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只要有一點東西落下咽喉,蠕動的胃就會劇烈的反應,就像抽搐一樣恨不得連心肺都嘔吐出來,但是中年人的話,卻讓年輕人感到有了目標

    「兩天吧!」

    中年庫吉特水手拍了拍他虛弱的肩膀,嘴角微咧的回答道「其實你已經表現的比其他庫吉特人好多了,要不我也不會走過來跟你說話,我們是草原的勇士,到那裡,都是勇士,如果堅持不住,就想想自己的家鄉,想想那千里無極的大草原,你把這滿眼的碧藍大海都當成大草原,你把這艘商船當成帳篷,你正在帳篷前看著自家的羊圈,這樣感覺就會好受些!」

    「謝謝,我盡力吧!」年輕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家鄉……太遙遠了,

    他就是獨身進入長牆後面世界的蔑兒金哥,父親的自我犧牲,讓這個連自己父親都直言不看好的東庭年輕人心如死灰,正如父親所說,他的天賦平平,正好可以讓蔑兒部躲避太多的災禍,言下之意,何嘗不是在說,你這輩子就這樣了,蔑兒族太小了,在這場東庭亂戰的亂流中,不過就是一顆小野草級別的存在,哪怕是一陣風,也能將蔑兒部連根拔起,返回故土,在亂世中尋求一絲苟延殘喘下去的機會,才是你的宿命

    但誰敢保證,這次亂流不會將依為靠山的左善意捲進去,東庭上層從來都是無情無義的代名詞,在生存和毀滅之間,為了拉攏同盟,東庭內部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一個小小的蔑兒部,與一個手握重兵的王子殿下的情誼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蔑兒金哥覺得回去,便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了,東庭既然不能回去,長牆之外又有扎木合璧的蒼軍,唯一能夠去的,只有長牆之內,可能是草原人特有的倔強,父親的臨戰傳承,就像鬆開了捆綁的繩子,當放下一切,雄鷹的翅膀不會總是蜷縮在巢穴中,族長的重擔就讓那些有能力的人去當吧,就算是死,自己也要讓父親的英靈看一看,他錯了,他的兒子一樣可以成為像他一樣的英雄!

    帶著這樣的想法,天賦平平的蔑爾金哥選擇了冒死進入長牆之內,沿途的景象震撼著這個東庭年輕人的心,這裡沒有草原的遼闊動魂,天闊放歌的悲壯,但有著另外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露珠粘在小道兩邊的雜草上面,馬蹄走過的時候,這些露珠就會粘在馬蹄上,或者被馬蹄震落,浸入泥土裡,道

    路旁的樹林裡滿是新鮮的味道,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是波光鱗鱗的大河;是裹著白頭巾的美麗少女;是幾千個葡萄園連綴在一起的產糧區,

    這裡是完全不同於草原的世界,

    蔑兒金哥感到最震撼的是,這裡竟然也有草原騎兵的存在,沿途路過一處城鎮,他見到不少於一隊百人左右的草原騎兵從大路飛馳通過,與東庭帝國的騎兵相比,

    這些騎兵的裝備更加精銳,氣勢彪悍,身上的制式鎧甲上有著金色的徽章,這是身份尊貴的王庭騎兵的打扮,在這隊騎兵的最前面,是一個美的就像純潔的天空般的草原女人,跟他一起的商隊首領看了一眼,就嚇的夠嗆,」芮唐庭娜,東庭長公主!「

    這個詞第一次進入蔑兒金哥的腦海,一路上不敢跟人說話的蔑兒金哥,現在才知道,長牆之後的國度叫做獵鷹帝國,而獵鷹帝國的主宰,同樣還有一個讓人膽顫心驚的名號」草原的汗王「

    一個橫跨兩個大陸的強大帝國,就這樣突兀的展現在他眼前,

    不知道為什麼,蔑兒金哥下定決心去見一見這個所謂的獵鷹汗王,無形中,他能夠感覺到這是來自自己宿命的召喚,自己不該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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