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西部的凍雨一如既往的寒冷,淅淅瀝瀝的白色雨點,敲打在西部聯盟最大的城市街道上,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將碎石鋪就的地面沖洗的一塵不染,這是西部入六月以來的第二場雨」辟辟啪啪的雨點讓路邊的樹枝變得光禿禿的,光潔的樹幹在光線中晃眼
風呼嘯著捲起落葉,像刀一樣舌過行人的臉,讓所有的人都緊了緊衣領,行色匆匆從街道上走過,被風吹的紅彤彤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愁悶
街道上人少的可憐,所有商舖的木門也是無精打采,半開半掩的耷拉著,裡邊幾乎看不見人,貨物卻是堆積的很多,可惜除了發霉的皮貨還是皮貨,整條街道似乎都在散發著一股難聞潮濕的刺鼻氣味
路上的行人紛紛掩鼻而走,這種情況下不要說做買賣了,就連商人們自己都躲了出來,一部分商人選擇暫時關閉自己的生意,少數的人,則還在抱著一種僥倖的期待,可他們每一次看向路上少得可憐的行人,都感覺這一種無奈的絕望
該死的戰爭!商人們無論是嘴裡還是心裡,說的最多就是這句,戰爭為什麼會打成這樣?商人們搞不懂
難道薩摩爾提出與西部聯盟互免關稅有何不妥?還是睿智的大人們已經短視到如此程度?
本來是一場絕佳的發展機遇小一下變成了死局,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這可要了商人們的命了
「這樣的情形已經多久了?」剛從窩米特要塞返回薩蘭城的毛摩拉文特,臉色沉重的放下手中的馬車帷簾,眼前的情景讓這位毛摩家族的主戰者,感到既尷尬又淒涼
這還是西部聯盟的中心薩蘭城嗎?
空氣中飄蕩的難聞的氣息,路上稀少的行人,讓外面的情形看起來就像一座正在死去的龐然巨物,腐臭與衰敗正在籠罩這座人口八萬人的西部明珠
儘管毛摩拉文特口上不願意承認,但心中卻很清楚的知道,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做錯了
自己太過於注重樹立自己未來掌權人的威信,在激進的南方派鼓動下擅自對薩摩爾宣戰,這讓整個西部通往王國腹地的商路被封鎖,堆積如山的毛皮貨物徹底成了「內銷貨」許多急需的生產生活物資也運不進來
這是一場真正的災難
皮貨最忌諱潮濕的天氣,而最近連續的雨季,簡直就是皮毛貨物的天敵,商人們對於這該死的天氣恨的咬牙切齒,卻毫無奈何,只能滿臉愁容的守著自己的貨物發呆
六月正是往年皮貨最暢銷的時候,南部炎熱的天氣正好可以讓皮毛貨物獲得一個最佳的乾燥期
大部分商人都會在這個時節收購皮毛。b然後烘乾製成皮毛製品存儲進滿佈通風口的烘乾井裡,然後就只需要等到十月的隆隆寒冬到來,這些便宜搜來的珍貴皮毛,就可以好好的大賺一筆,在皮毛商人中,這樣一夜暴富的故事並不稀奇
可是現在,這些堪比黃金的珍貴皮毛,卻在這裡發霉生蟲!西部的消費能力有限,這些往日應該運往王國內地銷售換取金幣的皮貨,現在只能堆在倉庫化為一堆難聞的臭物
商人們不再收購皮貨帶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對整個西部來說是一場更加可怕的經濟危機,皮貨貶值直接導致傭兵的收入減少,傭兵收入減少導致皮貨更加滯銷,這個惡性循環就像一個難以破解的噩夢,讓西部的經濟在一個月內直接倒退了十年
於此相對應,卻是被薩摩爾佔領區域的欣欣向榮,六月初,佔領南部的薩摩爾推出了分地令和推商命,原來中心荒野以南的土地被分成了十個地區,大量空曠的土地西部成為最有發展潛力的地區
為了填補西部人口的不足,薩摩爾從王國南部遷徙人口,所有願意去西部的家庭,每家每戶由薩摩爾出錢,給予四枚金幣的補償,並可免費得到一塊的長寬一千米的土地小如果是當地駐軍的家屬,每家每戶再加嫩金幣的補償
這讓原本還為招不到士兵發愁的的兩個新編西部旗團,迅速完成了兵員的補充。嚴寒和凍雨也不能阻止移民們的熱情。
六座中型城市在荒野南部建立起來,上千個新的村莊像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為這片還剛在凍雨中甦醒的土地帶來勃勃生機,短短半個。多月,原來人口稀少的荒野一下擠入了十三萬人
這是一場規模空前的大遷徙小就像一場地震,從王國南部的窩車則到東部的德赫瑞姚,移民們拖著馬車沿著各個河流而來,沿途的薩摩爾駐軍組成臨時的護衛隊,將這些滿懷希望的開拓者送到西部
為了鼓勵商人去西部迅速擴展西部商業聯盟的勢力,薩摩爾在推動置地令的同時,宣佈西部為授權免稅區
無論是商業聯盟的商隊,還是其他商會的商隊,只要在西部薩摩爾領地內,所有的貨物全部免稅,對於超過上萬金幣的交易,商業聯盟還給予百分之五的補償,這種不交稅,白賺錢的好事,無疑讓商人們瘋狂了
儘管薩摩爾的軍隊還在與北斯蒂安人在奧拉爾貢糾纏,可是商人們相信,薩摩爾軍隊戰無不勝!儘管戰爭的馬蹄還沒散去,寒光的戰刀隨時可能讓他們身首異處
但是依然有商人們開始申請在剛佔領的西部邊牆設立貿易站。這些都是目光敏銳的大商人,他們大多是商戰中的老手,實力雄厚,對於西部的理解要遠比那些小商人們更加透徹
王國的南部和中部,在商業聯盟的網絡下,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階段,再想往上發展就會觸及商業聯盟的底線
只有西部還是一片空白,這裡沒有固定的勢力範圍,沒有太過強勢的商會勢力,無數大大小小的商人們懷抱著各種各樣的夢想,像一道道奔向海洋的溪流奔赴西部,商機無限!西部的荒涼
在這些大商人眼裡,西部簡直就是一條等著撈錢的金河,斯蒂安的西部領地已經打通,一條通往北部庫吉特草原
商人驅利,只要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他們就敢冒著砍頭的危險去幹!十八家商業聯盟下屬的大商會已經在積極擴展自己的北方商線,北方商路的通行就在眼前,誰能樓取第一桶金,誰就能成為商業聯盟裡的新貴,成為這條新黃金線的主宰!
外面的寒風似乎已經將整個城市凍結,寒冷的雨滴敲打在馬車的頂棚上,眼前迷茫的雨水讓毛摩拉文特心越發沉重
毛摩拉文特突然覺得戰爭並不僅僅只是一場決死的廝殺,很多時候,戰爭的勝負在發起前就已經注定
前方的戰爭狀態牽動著整個西部人的心,薩摩爾軍隊在西部聯盟的強大防禦前停止了進攻,為了慶祝這次大勝利,西部的領主們在才才舉行的窩米特宴會上士氣昂揚,大罵薩摩爾人膽小鬼,大罵獵鷹公爵不過就是一個嘴上剛長毛的小屁孩!
但其實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獵鷹公爵杜斯坦的威名在整個維基亞無人不知,無數領主和士兵的屍骨成就了薩摩爾軍隊輝煌無比的戰績,西部聯軍是個什麼水平?領主們心裡很清楚,裝備精銳的京都私軍,在堅固的十三連堡都被打得狼狽逃竄,就自己這些半傭兵的雜牌,還不夠薩摩爾軍隊塞牙縫的
其實他們每一天都在觀望,每當西部領主們想到在不遠處的荒野,王**神的眼睛可能就盯著自己小就不由從心裡冒寒氣
當然,這裡邊除了南部那些丟失了領地的領主們,這些人本來是對外擴張的堅定支持者,可是現在卻成了最可憐的人,這些情緒激動的,「失地者「是西部領主中的不安定源頭
對於薩蘭城會議上,毛摩家族與薩摩爾翻臉開戰,曾經讓他們欣喜若狂,這要是在以前,這絕對會是一件記載上家族歷史的事,這是一個。轉折點,可是戰爭的苦果迅速讓他們啞口。
薩摩爾軍隊的攻擊太強勢了,他們自以為強大的領主軍隊。在薩摩爾軍陣面前簡直不堪一擊,低矮的城堡在擅長攻城的薩摩爾軍隊面前,就像一個個用沙土堆壘的玩具
箭簇橫空,遮蔽陽光的箭雨現在還是他們心中最可怕的夢魘。
領主們的戰術太老舊了,還在採取以前對付王**的辦法,想用一個個連起來的小城堡消磨薩摩爾軍隊的攻擊勢頭,誰知道薩摩爾軍隊根本弄不上這些小土疙瘩,直接兩發燃油彈就城堡加領主一起打發了
這些丟失土地的領主們現在就是一個個宴會上的笑柄,他們垂頭喪氣的可憐神態讓人看了發嚎,他們就像一群被家族驅趕出來的敗家子,只敢像陰暗的老鼠一樣聚集在宴會的角落
有人在宴會上提出把薩摩爾人趕出去。可是沒有人理他們,所有的領主都知道,離開窩米特要塞的西部聯軍什麼也不是,除了被凶神惡煞的薩摩爾軍隊撕成碎片,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北部強勢的斯蒂安家族就是明證,萬強大的軍隊被薩摩爾軍隊切成了幾塊,剛剛結束的拉圖要塞山受,更是讓斯蒂安家族損失了有北方長弓之稱的勇將艾特拉斯
這一戰,薩摩爾軍隊打得斯蒂安人丟地卸甲,也看的西部領主們膽顫心驚,西部的意志在動搖
毛摩拉文特在軍事上的天賦很一般,卻完美的繼承了父親老毛摩達因超人一等的把握能力
毛摩達因知道,是家族的強勢和崇高威望讓這些領主敢怒不敢言,但無處發洩的不滿會像正在聚集的火山,隨時可能將毛摩家族的絕對權威燒成灰燼,根據潛伏的眼線,這些丟失領地的領主們正在暗地裡串聯,丟失土地的恥辱讓這些瘋狂的人已經不再注意後果和方式
在三天前,西部雪山區域的一名領主被人暗殺,這讓所有的領主們感到人人自危,原本團結的局面正在喪失,失望悲觀和不信任的情緒正在蔓延
這還僅僅是開始,毛摩拉文特曾經試圖勸說以前的支持者們,換來的不過是一張張悲憤激動的冷臉
「我們失去的!你永遠體會不到!」曾經與自己合作無間的胡塔克族長,此刻臉色猙獰的可怕,血紅的雙眼已經不像是人,雙手強硬的將毛摩拉文特推出了會議室的門
毛摩家族的根基正在被侵蝕!看著眼前轟隆關閉的大門,毛摩拉文特臉色死灰,自己最後的努力也破滅了!
前面的擅自開戰和後面的毫無作為已經讓毛摩家族的威望陷入歷史上的冰點,自己現在需要一個值得信任,並能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的盟友,毛摩拉文特首先想到了即將在薩蘭城郊外召開部族會議的雪止。部族
「咯吱!」馬車的輪轍在毛摩達因的沉思中停了下來,「大人,前面就是部族的議事廳了!」隨行的僕人低聲提醒道,雪山部族的議事廳設置在薩蘭城東端的威爾拉吉雪山
這座常年積雪,高聳入雲的大雪山,在雪山部族心目中有著神一般的地位,當年追擊庫吉特人來到西部的雪山部族,就是在這座巍峨的雪山前停住了腳尖,才躲過了庫吉特人的伏擊。
「恩」毛摩達因點了點,順著翻開的馬車捲簾,看見數名身穿重甲身高兩米的雪山斧戰士齊齊推動一扇白色巖體的高大廳門,一道明亮晃眼的光從大門的間隙裡射出來
朦朧的光輝中,一個身材婀娜的雪山少女從裡邊緩步走出來。一縷黑色的長髮從純白色的雪狐裘帽裡垂下來,兩道俏麗的蠶蛾眉下,一雙純淨如水的美麗眼睛讓人看到一呆,似乎整個雪山的靈性都聚集在她身上。
「二哥」。少女看見從馬車裡下來的毛摩拉文特,俏麗的眉毛不由微蹙,西部與薩摩爾的戰爭,她也聽說了一些,雖然這對於背靠雪讓的部族來說影響不大,但是想到西部幾十年的和平局面,就因為幾句魯莽而斷送,也不由感到一陣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