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是國內發達城市之一,在這個以海外貿易以及旅遊作為主要稅收的城市之中,那蔚藍的天空以及清新的空氣遠不是那些重工業發達城市所可以媲美的。
單逸走在路上,不時望著路上的車水馬龍還有蔚藍海岸,心頭卻是沒有一絲的緊張與初入這個城市時的不安與陌生。
艷陽高掛,中海的高溫伴隨著一絲腥鹹的海風吹拂而過,單逸微微的歎了口氣,突然覺得有了那麼一絲意興闌珊,往後,自己就要在這裡生活了呢……
拿出青色手帕所包裹著的零錢,買了兩個包子,撫慰了一下略顯飢餓的肚子,這才慢慢的留意路邊的林立商舖與店面。
整整一下午,單逸找了三個招工的店面,都是一些刷盤子洗碗的活計,奈何老闆一看到單逸的打扮便皺著眉頭,滿臉的不耐煩以及推托之詞,對此單逸倒是理解,畢竟沒有哪家店喜歡僱用外來人口。
深夜十點,單逸依舊拎著個包袱在街上徘徊,霓虹炫目,車水馬龍,大都市的夜生活絲毫不輸與白日的熱鬧,不時有幾個打扮的極為暴露的女孩兒從單逸的身邊走過,看到單逸的一身打扮,指指點點之後忽而爆發出一陣哄笑,接著便揚長而去。
對此單逸並沒有絲毫芥蒂,從小和老頭子生活在一起,單逸有種他這個年齡段青年所沒有的雲淡風輕。
事已至此,還是需要找個落腳的地方罷,步行了一整天,雖然單逸還絲毫不覺得疲累,但是在夜色之下,他還是希望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休息一下。
步行了大半個小時,單逸才來到中海市人民醫院,淡淡的蘇打水味道還有那潔白的地磚,潔白的牆壁就讓人心生抗拒,不過這裡卻是單逸的落腳之地。
候診室兩排紅色塑料座椅,燈光之下,看了看衣衫,單逸歎了口氣,雖然有個暫避風雨的棲息之地,但是奈何風塵僕僕,若是能洗個熱水澡,定是愜意極了。
盤膝而坐,單逸倚靠在牆壁上,然後默默的運轉真力,控制著那絲微弱的真力在經脈之中遊走,而呼吸則是漸漸放緩,以一種極為規律的方式,吸收著天地之間稀薄的靈氣。
不知多久,忽然一陣吵嚷驚醒了單逸,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單逸這才站起身來。
候診室外的急診病房前,七八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左右兩排站在甬道之中,單逸訝然,微微瞇起了眼睛打量著這幾個身形彪悍的男子,這幾個男子雙腿微分,兩拳虛握,眼神四顧,顯然都處於一種戒備狀態,這讓單逸產生了一絲好奇。
『啪』。
一聲輕響,單逸微微側頭,然後就見到了一個穿著筆挺黑色西褲的女人,黑色的中跟皮鞋,黑色的修身小西裝外套,袖管自手腕之處挽起,露出一抹白皙的潤澤,女人放下打火機,然後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從候診室走出的單逸一眼,接著才轉過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
單逸卻有些發呆,只因這個女人的容貌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嬌美的臉蛋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卻依舊美得讓人目眩,當然,如果沒有左臉那條長長的如蜈蚣一般讓人驚懼的疤痕之外。
西方國家崇尚殘缺之美,如果不是那條從額際自下頜如同黑色蜈蚣一般的疤痕,這個女人無論哪兒受傷,都依舊讓人心動的瘋狂,但是那條疤痕,實在是太醒目,太令人驚懼了,它就像是靜靜伏著的蜈蚣,讓人總是感覺不知什麼時候,這條沉睡的蜈蚣忽然驚醒一般。
「幹什麼的?出去!」
單逸還在發怔,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就站在了單逸的面前,身材雖然沒有德栓那種彪悍到令人窒息般的魁梧,但是在單逸的面前,還是有種大人與小孩兒般的微妙對比。
單逸眉頭微微皺了皺,他平常雖然好說話,但是不代表他怯懦,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轟一條喪家之犬,這讓單逸尤為的不舒服。
「這是醫院吧。」
單逸看了光頭青年一眼,絲毫沒有因為雙方形體以及人數的差距而妥協。
這也是老頭子教導單逸為數不多的幾個道理之一,人可以被打死,但是不能被熊死。當然,老頭子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個前提,那就是在自己不處於劣勢的時候。
光頭青年眉頭一擰,然後就伸手向著單逸的衣領揪來。這死小子,還真是不知死活。
啪……
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驚醒了處於恍惚中的周清影,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然後便看到了那個穿著一條青色馬褂還有一條燈籠褲的男孩兒,以及他腳下的光子。
左側臉頰上蜈蚣一般的疤痕微不可查的蠕動了一下,周清影這才認真的打量起單逸,她看人一向很少走眼,但是今天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傢伙,顯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剩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顯然也有些傻眼,任是誰都沒想到,一向脾氣火爆的光子竟然一眨眼間就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一招撂倒,尤其這個傢伙還是個唇紅齒白,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刮跑的少年。
剛剛怎麼個情況?
光子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即便他的身體很強悍,但是被人一手抓著衣領,一手抓著肩頭,掄起來然後以一百八十度大風車姿勢落地,任是誰都不會一時間就能活蹦亂跳。
不過身體上的打擊顯然沒有心理上的打擊嚴重,光子掙扎著坐了起來,然後臉色鐵青的看著單逸。
剩下幾個西裝青年已經把手摸到了腰後,人也向著單逸圍了過來。
「下去。」
清冽的聲音好似不帶一絲感情,單逸側頭,看著那雙凜冽的眸子,然後咧嘴笑了笑。
他其實倒是蠻希望和這群傢伙們過過手的,老頭子教導他遇事要沉住氣,但是天可憐見,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雖然被教導的有點兒老成持重,但是骨子裡的那點兒青年人所特有的性格,還是存在的。
急救室上的紅燈突然熄滅,幾個西裝青年頓時放棄了對單逸的怒目而視,一個個焦急的望著急救室,而周清影雖然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但是那舉到一半的香煙,還是垂了下去。
「心力衰竭……」
中年醫生目光有些閃爍,側著頭摘下口罩,面對面的直視周清影,著實有種壓力,但是他卻不得不說,雖然每次向家屬下結論的時候他也同樣沉重。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甬道之中的空氣好像突然被抽離,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起一股難過的情緒,光子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手術室,而周清影則是抬起胳膊來,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
單逸卻看到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片刻。
「嗯,我試試吧。」
甬道當中響起的聲音好像一下子把這種真空狀態剝離,然後所有人愣愣的看著那個馬褂少年大步走進了急救室,接著兩名護士被推了出來,匡噹一聲,大門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