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政榮接著說:「今天的緊急會議,是我和亦雄同志商議後提議召開的,主要目的就是落實省委省人大領導的指示精神,對我市打黑反腐工作進行一次梳理和總結,重點針對『書香門第』涉黑案件和路橋公司巨額國有資產流失這兩個方面進行討論,盡快統一思想,集中精力抓發展,促改革,以確保我市今年各項經濟指標達到年初預定的工作目標。《》.」
林亦雄說:「剛才各有關部門負責人通報了相關方面的情況,大家看看,還有什麼需要他們補充的嗎?」
常委們紛紛表示已經瞭解了大致情況。
譚政榮說:「那好,大家就談談各自的看法吧。」
組織部長李開富率先發言,說:「據瞭解,近段時間以來,各級領導幹部的思想比較混亂,尤其是那些關鍵敏感崗位上的同志,存在著較大的為難情緒,我認為,這種局面必須盡快予以改變,否則,將影響到全市的幹部隊伍建設。」
駱建川隨後也說:「政府各部委的負責同志也對當前的局勢持觀望態度,表現為瞻前顧後,畏手畏腳,不敢放手大膽地抓工作,我覺得有必要統一思想,以使政府的各項工作步入正常的軌道。」
市委秘書長徐文琦等常委們也跟著發言,不過,他們所說的話,基本沒什麼更新穎的內容,只是將前面常委發言的話換了一個說法重複了一遍。
溫純終於看明白了,譚政榮與林亦雄已經統一了意見,李開富和駱建川只是把他們的意見在會上表達了出來,抱定的宗旨只有一個,掃黑和反腐行動,是你席菲菲領導下的行動,現在搞到了這個地步,該怎麼收場,你自己看著辦吧。
果然,其他常委發完言之後,目光就都集中到了席菲菲的身上。
席菲菲抬起頭,微微一笑,說:「以孔令虎為首的黑惡勢力已經徹底剷除,宋飛龍等**官員也受到了查處。當前,廣大市民人心穩定,治安形勢進一步好轉,這一切都標誌著我市打黑和反腐工作已經取得了階段性成果,成效有目共睹。至於個別在逃的案犯和外流的大量資金,情況十分複雜,如果由我市組織力量進行追查,恐怕力所不能及,且辦案經費的壓力巨大,因此,我原則同意各位常委的意見,打黑反腐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審計小組可以從路橋公司撤出,公安機關須繼續關注在逃案犯的狀況,但主要警力應集中轉移到維護社會穩定和治安狀況上來。」
席菲菲的表態出乎溫純的意料,一時間,溫純的心裡打上了好幾個疙瘩:難道打黑反腐工作就此打住了嗎?但溫純看著席菲菲面帶微笑,侃侃而談,似乎又像是胸有成竹,便定下心來,繼續傾聽各位常委的意見。
既然分管的席菲菲都是這個態度,其他的常委便紛紛表態,雖然各自的措辭有所不同,但中心意思就只一句話:同意席書記的意見。
譚政榮見大家都表了態,並沒有什麼新東西,便說:「那好,我來綜合歸納一下大家的意見。第一,關於『書香門第』黑惡勢力團伙成員,請公安機關查明犯罪事實之後,交檢察院正式起訴,不夠刑罰的,由市公安局按照相關法律法規處理。個別沒有查清的或者有疑點的,由公安部門研究決定,酌情處理。第二,審計、監察等部門成立的工作小組解散,相關人員歸位,將主要精力放在日常工作中去。第三,必須強調,掃黑反腐是一項長期和艱巨的工作,目前只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還有個別案犯在逃,各級公安機關,務必高度重視,做到有黑必掃,逢黑必辦,決不姑息。我就講強調這麼三條,最後,請亦雄同志作總結。」
溫純看得出來,譚政榮所謂的三點意見,其實就是結論性意見。
對於大多數常委來說,都在看主要領導的臉色行事,只是為了不讓席菲菲太難堪,有些人的說法相對比較委婉而已。
林亦雄依然講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意見,要求審計、監察、公安、紀檢各部門,按照會議精神,分頭進行落實,將主要精力集中到為經濟建設服務上來,尤其要確保「五一」節日期間全市的治安和穩定。
最後他說:「請文琦同志草擬一個決定,以市委的名義發下去。」
市委秘書長徐文琦問:「林書記,發到哪個級別?」
林亦雄說:「發到區縣委以及相關局一級吧,各公安分局,由政法委和公安局根據市委精神進行安排,就不必給他們發文件了。」
宣傳部長最後問:「打黑反腐工作取得了階段性勝利,需不需要宣傳方面配合一下?」
林亦雄說:「這個聽菲菲同志的意見。」
席菲菲說:「前期工作中宣傳部門配合得很好,打黑反腐的成果總體上來說仍屬於負面新聞,在沒有取得新的重大突破之前,就不要大張旗鼓地宣傳了。」
散會之後,溫純並沒有急於回公安局落實會議精神,他跟著席菲菲到了她的辦公室。
王曉翠給溫純倒了茶,還在和溫純開玩笑,說好長時間沒見著溫大局長的影子了,西山縣的馬書記和王縣長還在。
溫純傻乎乎地笑了笑,笑得很是難看。
席菲菲笑著說:「曉翠,溫大局長是來找我發牢騷的,你忙去吧。」
王曉翠背著席菲菲向溫純扮了一個鬼臉,很乖巧地出去了,順手把門也帶上了。
席菲菲收起了笑容,坐在了辦公椅上,看著溫純,說:「說吧,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
溫純毫不客氣地說:「席書記,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市打黑反腐工作半途而廢了嗎?」
席菲菲不緊不慢地說:「剛才會上不是已經下過結論了,打黑反腐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暫時告一段落嗎?」
溫純站了起來,激動地說:「剷除黑惡勢力,最關鍵的是要打掉他們背後的保護傘,現在我們所謂的階段性勝利,僅僅只不過是打掉了一個孔令虎,根本沒有觸及更深層次的人物。」
「溫純,你急什麼急?要說急,我比你更急,省裡的領導更比你我都著急。」席菲菲把玩著手裡的簽字筆,示意溫純坐下來。「難道你看不出來,有人不想看到這次打黑反腐取得實質性的成功?」
「為什麼會這樣?」溫純坐下來,急不可耐地問道。
席菲菲說:「你應該看得出來,林書記和譚市長作為臨江市的黨政領導,口頭上說支持,實際上都在觀望。誰心裡不清楚,掃黑反腐行動名義上是剷除黑惡勢力和**分子,可黑惡勢力和**分子憑什麼能夠存在?還不是憑官場的保護傘?如果說,當地的黑惡勢力和**盛行,哪一個黨政領導真心願意接受這麼一個事實?」
溫純點頭說:「有很多黑惡勢力,一開始都是以扶持經濟增長的名義搞起來的,都是當地政府扶持的對象。許多時候,政府或者某個官員,自己也並不願意扶持這樣一些對象,可為了經濟發展,為了政績,為了gdp,不得不做一些違心的事,甚至違法的事。」
席菲菲說:「對呀,現在要打黑,要反腐,誰能保證一定能完全撇清和這些人的關係?如果不能的話,就會成為政治上的污點,可能影響政治前途。這種時候,有多少人會希望打黑反腐勢如破竹地開展下去?林亦雄、譚政榮和我的成長經歷不同,臨江過去的建設與發展,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從理論上來說,我不用擔心打黑反腐牽扯到我的身上,而他們則不同,包括駱建川、李開富等人在內,他們都是臨江市土生土長的領導幹部,不得不有所顧忌啊。」
對於席菲菲的分析,溫純深表贊同,但是,他又說:「席書記,臨江市的打黑反腐省委是支持的,他們並沒有阻止打黑反腐進行下去的能量。」
席菲菲說:「正因為如此,我們暫且不說這次打黑反腐是否真能打擊甚至遇制黑惡勢力的發展,單從政治上評估,風險也確實太大了。你不認為,這次行動,如果強行推進下去,很可能難以收場嗎?」
溫純說:「能不能收場,與他們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呢?最終承擔政治風險的,省裡是南延平書記,市裡是你席菲菲,對不對?既然他們並不需要承擔任何的政治風險,那又何必千方百計地阻撓呢?」
席菲菲搖搖頭說:「溫純,你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面,而忽略了政治鬥爭的另一面。實際上,這是一次東南官場的新一輪站隊,站對了隊伍,往後肯定可以獲得相當的回報,至少政治前途會順一些。如果沒有站對,後果是很麻煩的。政治上的選擇,也有點像賭博,你將自己的籌碼押下去,肯定是希望能贏,如果押下去的時候自己都信心不足,又怎麼可能往下押呢?」
經過席菲菲的點撥,溫純漸漸有些明白了。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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