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你,不要命了
明月霍地站了起來,用力將手裡的一塊小石頭扔向了湖面,湖面上隨即泛起了一串漣漪。
「溫純,你以為我明月是那種小氣的女人嗎?」明月氣憤地質問道,眼裡委屈與傷感相互交織,清秀的臉上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溫純既心疼又為難,全然失去了慣有的果敢與堅毅,彷彿又成了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在明月的俯視之下,竟然一時手足無措了。
溫純也站了起來,他伸出手想要攬住明月的肩膀,可是,明月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背過身去,凝望著水面盡頭那暮色中最後的光亮。
「對不起,明月。」溫純抑制住內心的慌亂,輕聲說:「我並不是要向你隱瞞什麼,而是我覺得,九里湖大橋的事和你沒關係。」
明月立即反問道:「跟你有沒有關係?」
溫純被她問得無聲地笑了:「當然有關係,那是我的工作嘛。」
明月毫不遲疑地說:「跟你有關係那就跟我有關係。」
溫純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跟你有關係。」明月脫口而出,話說出來之後,才覺著這話有些不太對勁兒,羞澀地立即低下了頭。
溫純拉著明月的手,兩人再次並排坐下了。
暮色降臨,湖面上的微風吹過,明月將頭偏了偏,靠在了溫純的肩膀上。
「明月,你看出什麼來了?」
「我感覺,最近發生的怪事,就是衝著你來的,而且,還和你當前手頭上的工作有關。」
雖然溫純也有這種類似的預感,但是他不想在明月面前表現出來,他輕描淡寫地說:「應該不會吧,除了『書香門第』的人之外,我又沒有招惹到別的什麼人,而且,這和我的工作毫無關聯。」
明月動情地說:「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強烈地感覺到和你的工作有關聯。溫純,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就是預感到你在暗中積蓄力量,要單獨採取極端的行動。你不想讓我知道,是怕我受到牽連。」
溫純不得不佩服明月的敏銳,這不僅僅出自一個刑警的素質,更是來自於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全身心的關切。他非常的激動,伸出手攬住了明月的腰,兩個人靠得更緊了,一股暖流在兩人的心頭激盪傳遞。
「明月,我……不想讓你替我擔心。」
「但是,你就這樣把我蒙在鼓裡,我只會更擔心,你知道嗎?」
面對明月的情深意切,溫純和盤托出了他的冒險計劃。他說:「九里湖大橋的整體拆除重建已經提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議事日程,它表面上暴露出來的是嚴重擁堵制約著臨江市的經濟發展,但是,在這背後還有著諸多不可告人的陰謀。」
「陰謀?什麼陰謀?」明月瞪大了眼睛。
「其一,建設過程中存在著偷工減料等重大質量缺陷和安全隱患,嚴重威脅著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其二,建設資金被挪用中飽私囊,這其中很可能涉及到一定級別的政府官員。」
「所以,你要揭穿這其中的陰謀。」
「對!」
明月捶打了溫純幾下,嗔道:「這有必要瞞著我嗎?你難道認為我是個膽小鬼,會阻止你去舉報不成?」
「不,」溫純搖搖頭,說:「明月,你還不清楚這其中的凶險,我不希望你牽涉進來。」
「為什麼?」明月不解地望著溫純。「你向席書記匯報,還會有風險嗎?」
「明月,如果像你想像的這麼簡單,這些問題就不會拖到現在了。」溫純低聲說:「九里湖大橋建成通車之後,曾經有過一些匿名的舉報,但是,由於多方面的原因,沒有得到相關部門和領導的重視,往往以證據不足為由不了了之。」
明月氣惱地說:「拖,成了官員們迴避矛盾的訣竅。在我們公安系統,遇到棘手的案件,不少人也是採取這種策略。」
「是啊,你想想,那些棘手的案件之所以能一拖再拖,背後是不是會有看不見的手在操控?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貿然向席書記匯報,只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明月點頭:「那難道就這麼拖下去嗎?」
「不,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九里湖大橋中存在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了。九里湖大橋一天不拆除,可能會在哪一天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而一旦拆除,所有的證據就煙消雲散了,躲在幕後挪用建設資金中飽私囊的陰謀也隨之灰飛煙滅。」
聽了溫純的分析,明月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難度所在。她稍稍思考了一下,大膽地猜測道:「你……想要冒險一搏了?」
溫純鄭重地點點頭。
明月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溫純,她用顫抖的聲音問:「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利用市委常委擴大會討論九里湖大橋拆除重建的時機,拋出這枚重磅炸彈。」
「啊?!」明月驚叫了一聲。「你,不要命了?」
這哪裡是冒險,完全是拚命啊。
溫純在市委常委擴大會上拋出這一枚重磅炸彈,無疑將會驚動臨江官場乃至轟動整個東南省,九里湖大橋建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就再也掩蓋不住了,必定會得到高層的高度重視,真相才有可能大白於天下。
但是,這枚重磅炸彈一旦拋出,溫純所面臨的風險也是顯而易見的。牽涉其中的各種勢力為了自保,必然會千方百計動用各種關係和手段來逃避追查,甚至可能窮凶極惡地狗急跳牆,置溫純於死地。
溫純的這枚炸彈,無論是否能炸到別人,都有可能會把他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明月眼裡含著熱淚,問:「溫純,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嗎?」
溫純苦笑了一下,說:「明月,時間不等人了。」
一時間兩人都無語了。
可是,明月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面對手持凶器的犯罪分子毫不畏懼的明月,不禁為溫純可能處於的險境十分的擔憂,他這麼做,將要面對的對手就不會是一兩個人,而是一個強大的勢力,而且這些勢力還隱藏在幕後,風險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隨時會向他襲來。
一個人如果同時被幾股勢力當作目標盯著,這個人的處境就很不妙了,甚至可以說,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