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誰都有難言之隱
郭長生沒敢回黨校,先是安慰女兒,好不容易穩住了女兒的情緒。
等到女兒複習功課去了,又去跟老婆解釋,由於解釋不清楚,落了老婆一堆的埋怨,說在望城縣宣傳部長幹得好好的,非要跑到蓮江縣去當什麼副縣長,害得老婆下崗沒人管,女兒學習管不上,好端端的一個家搞得不得安寧。
郭長生就說,幹部就是一塊磚,組織想搬就要搬,我有什麼法子呢?***的幹部不就是一張紙***的事,寫幾行字讓你去哪不就得去哪嗎?
其實老婆已經習慣了,藉著今天的事發發牢騷而已。
等把老婆糊弄好了,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
郭長生想想還是不放心,就沒有返回黨校,在家裡住下來了。
早上親自送女兒去上學,又托付班上的老師幫忙多多照看,再回家和老婆商量著準備把花店關了,花店正經營得好好的,老婆有點捨不得,好不容易把老婆思想工作做通了,才急急忙忙往回趕,卻堵在了九里湖大橋上,直到下午下課的時候才回了黨校。
郭長生怕大家問臉上傷痕的事,便在黨校外面的餐館裡吃了個便飯,回到宿舍,隔壁幾個房間的學員們還是圍攏來,問長問短。
溫純走後,郭長生躺在床上,轉輾反側睡不著覺。
說起來,郭長生大小也是個副縣長,但是,他的權力在蓮江縣還有點作用,在望城縣卻不太好使,以前胡長庚當***局長,遇到這種爛事還可以講點老面子,請他幫忙嚇唬嚇唬,現在的***局長喬萬鵬不熟悉,也就開不了這個口。
溫純問到郭長生有什麼難處的時候,郭長生本來還打算說說,想想又嚥回去了。
怎麼說呢?
與曾為鎖的糾紛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當初曾為鎖代表「牛冠乳業」送的十萬塊錢,收了之後,郭長生的心裡也是打鼓,就以牛冠的匿名寄給了自己的母校西山中學,現在曾為鎖以此為由找他的麻煩,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不退,曾為鎖糾纏不休,甚至不惜買通小混混尋釁***,讓老婆孩子過不了安穩日子。
退吧,總不能跑西山中學把錢要回來,自己拿錢出來退,一來老婆那邊肯定過不了關,二來還擔心曾為鎖捏住這個把柄,繼續威脅敲詐,那就更苦不堪言了。
郭長生這個後悔啊!
當時以為與「牛冠乳業」的合作是板上釘釘的事,曾為鎖代表「牛冠乳業」要表示表示,自己拒絕了好幾次,但架不住曾為鎖沉著臉說蓮江縣沒誠意合作,才無可奈何接收了下來,還想著終於為母校做了點貢獻,心裡還為此美滋滋了幾天。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把錢交給縣紀委呢。
這個做法,郭長生也不是不想過,但他有顧慮,既擔心同僚們譏諷自己「作秀」,又擔心自己這一交,別的縣領導收了沒交,自己本來在蓮江縣就沒什麼根基,縣領導們有了另類的看法,這日子就難過得很了。
曾為鎖這鳥人也真是的,你他媽的吹噓你個人資產都有好幾千萬,還在乎這區區十萬塊錢嗎?他這就是存心要讓我難堪,把被老婆捉姦在床、被公司降職處理、被扣減了年薪等等的怨氣發在我的身上。
這些個難言之隱,跟老婆都解釋不清,怎麼能跟溫純說呢?
唉!郭長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又什麼好辦法才能徹底擺脫曾為鎖的陰影,只是覺得,要是能調回望城縣就好了,至少老婆孩子受到騷擾的時候,還能請***部門出面壓一壓。
說到底,郭長生搞宣傳出身,和斯文的記者編輯們打交道還能應付自如,與曾為鎖這種粗俗無賴還有點死心眼的暴發戶糾纏,他還真是一點兒招都沒有。
煙抽了大半包,臉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郭長生一夜無眠。
第二天上課,溫純特意坐在了後排,留神注意了一下郭長生,他臉上的傷痕稍稍好了一些,但眼睛裡卻佈滿了血絲,而且心神不寧,感覺到電話震動聲就驚慌失措。
溫純覺著,郭長生大概是遇到難處了,如果真的像傳聞說的那樣和曾為鎖這鳥人有關,自己多少還是有責任的。
這正是一個化敵為友的好機會,能幫一把一定要伸手。
雖然強調了學習的紀律,但是,接下來的幾天裡,進修班的學員們還是有人找由頭請假不來上課。只不過今天你缺,明天他缺,上課總還能保持一定的人數。
當然,課堂上再沒有像開始那樣亂哄哄的了,教授們對於有多少人來上課並不太關心,只要講課不被電話打斷,沒有人唧唧喳喳的影響情緒,也就無所謂了。
討論課一般由湯如國主持,大家就放開了許多,除了正兒八經地發言之外,接聽電話、說點小話、開開玩笑什麼的,就顧不得湯如國臉色難看不難看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到週末了。
週五上午是個大報告,請省委黨校的老師來講依法行政。
大報告是全校各個班次的學生一起聽,禮堂裡人坐得很滿,一些市委黨校的老師也拿了本子在下面認真聽講。
到了下午,學員們就蠢蠢欲動了。
頭一個週末,市直機關的處長們、企事業單位的頭頭們自然要回家。縣裡來的領導,離得近的,也打算回家看看,有不少已經把縣裡的司機叫到了黨校。
溫純本來打算回去看看的,準備吃完飯給曾國強打個電話,請他過來接一下。
中午吃飯的時候,季萍媛開玩笑說,讓他帶王曉翠去見見公婆。
這麼一說,溫純反而不敢提回去的事了。
仔細想想,回去有什麼意思呢?
聽甘欣說,孫少鋒已經準備接手三大項目的管理,人家招呼都不和你打一聲,未必自己還專程跑回去和他交接工作不成。
回去了,總要禮節性地去跟秦方明見見面,他就勢讓你和孫少鋒交接工作,豈不是自討沒趣。
於是,溫純說,算了,就在學校陪陪曉翠吧。
說難聽一點,這也是溫純的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