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城縣班子成員中,席菲菲最放心的就是常務副縣長郭詠。
郭詠人品端正,一身正氣,敢於直言,踏實肯幹,還沒有太多的私心。他是常務副縣長,抓的都是具體事,他最害怕把一些有關係又不中用的幹部用起來,他的工作不好開展,才跟席菲菲說了句「一個也不能用」的氣話。
部委辦局和鄉鎮領導班子的調整,歷來是個地方最敏感的問題,仕途陞遷是官場的首要大事,為官者成敗榮辱全繫於此。
席菲菲深知任人唯賢則昌,任人唯才則興的道理。
幹部問題不但關係事業成敗,而且可以影響一地民風政風。
經過祝庸之的指點,席菲菲更清楚了幹部提拔任用中的奧妙,所以,在調整幹部之前,席菲菲思之又思,慎之又慎,因為調整的成敗直接關係今後的工作成效,關係班子的團結協作,關係到望城縣的興旺發展。
所以,她私下分別溝通時,要秦方明和高亮泉先攤牌,這是她作為一把手的權力。
秦方明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實力,他只隱隱約約地提到了,錢貴撤職之後,孫少鋒接任國土資源局局長,其他人選沒有發表意見。
當然,沒發表意見不代表他沒意見。
高亮泉則沒含糊,現在不需要安排吳幸福了,他直截了當提出,萬大強來當組織部長,高向陽接任沙河鄉黨委書記。
可當席菲菲分別向他們提出溫純的任用問題時,高亮泉和秦方明都沒有做聲。
難道,真的被祝庸之這個老頭子言中了?!
席菲菲第一次有對自己不滿意的感覺,此前從來都是雷厲風行,從沒有如此患得患失過。
既然如此,還是聽聽溫純自己的意見吧,或許他會有更好的思路呢。
席菲菲抬手看了眼表,下班了,溫純這會兒在幹什麼呢?
溫純手臂受了點傷,協調工作又沒了,這些天被女記者們糾纏得頭大,就躲在司機班裡和曾國強他們閒扯。
下班之後,曾國強問了甘欣,席菲菲晚上不用車,便喊上慇勤,要請溫純到縣城美食一條街去吃燒烤。
慇勤不幹,說燒烤店裡鬧哄哄的,一點情調也沒有。
曾國強就讓慇勤挑地方,慇勤手舞足蹈地說,去望城商場對面新開的咖啡館。
曾國強最不願意喝咖啡,一小杯咖啡要價十幾塊,還喝不了一口,又苦又澀的狗屁味道都沒有。但是,他拗不過慇勤,只得答應了。
咖啡館新開的,客人並不多,所以,雖說開在了望城縣城的鬧市區,卻冷清得很,只有兩對小情侶膩在一起,還有兩個談生意的男子在比比劃劃。
望城縣的人和曾國強的想法差不多,花幾十塊錢來喝咖啡,遠不如吃幾十塊錢的燒烤實惠,幾個狐朋狗友,幾瓶啤酒,圍坐在一起,邊喝邊扯淡,那才夠味呢。
進了咖啡館,慇勤要了一個包間,點了兩份咖啡,幾樣小點心,曾國強要了一杯白水和一份簡餐,三個人坐下來邊喝邊談。
慇勤說:「溫純,你這回可是出足了風頭哦,我們商場的小姐妹們,都向我打聽你的電話呢。」
曾國強怪笑了一下,說:「要到了又有個屁用,你們商場的那幾個貨,比得過甘欣麼?」
慇勤捶了曾國強一拳,罵道:「人家和溫純說正經兒的,你亂打什麼岔?」
曾國強就笑:「切,你能有什麼正經的?」
慇勤急了,啐了他一口:「呸,你才不正經呢!」
溫純忙解勸:「哎,哎,哎,你們是請我來喝咖啡的,還是請我來看你們**的?」
慇勤一扭身子,說:「他哪裡懂什麼**啊,不理你了,我和溫純調**。」
「哈哈,我才不怕呢,你們調著,我吃飯。」正好簡餐上來了,曾國強接過來,擱在面前,刀叉並舉,大吃了起來。
慇勤問:「溫純,你和甘欣有沒有那回事嘛?」
「沒有。」
「沒有?早說啊,郭曉蘭那邊我們都替你擋駕了。」
「擋就擋了吧,沒感覺,也沒緣分。」
慇勤把腦袋湊過來,問:「那還想不想找一個?我們商場新來了漂亮妹子,對你老崇拜了。要不,我幫你牽個線?」
這是慇勤要把溫純請到咖啡店的原因。
這些天,慇勤也是神氣得很,聽姐妹們湊在一起議論溫純,她得意地說:「他呀,是我老公的鐵哥們。」
幾個姐妹眼睛就發亮,說:「是啊,是啊,哪天帶我們去見見。」
慇勤拿腔拿調地說:「算了吧,你們見了,還不把人家給吃了。」
姐妹們嘻嘻哈哈哈就搔慇勤的癢癢。
牽紅線未必是真,約溫純去商場露個面,慇勤就在姐妹們面前大有面子了。
曾國強聽著聽著,撲哧笑出聲來,噴出來的飯米粒,差點蹦到慇勤的胸口上,慇勤啪地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說:「你笑什麼笑?」說著,抓了把紙巾遞給曾國強。
曾國強接過紙巾擦了擦嘴巴,說:「你少操心了,你說,找你們商場的有什麼好?每天的三班倒騰,站一天回來累得個賊死,還要我幫著揉腳捶腰的。哼。」
慇勤搶白道:「找你個破司機好?每天沒日沒夜的,大半夜裡睡得好好的,一個電話來,褲子都來不及穿就要往外跑,哼。」
兩個人互相數落對方,搞得氣氛很不良好。
溫純笑著伸出手,把兩個人的嘴巴都捂上了。「奶奶個熊,都少說一句好不好?國強,你還像個爺們不,慇勤叨嘮兩句,你不還嘴會憋死啊?」
聽溫純罵曾國強,慇勤笑得像朵花似的。「就是,就是,這個死傢伙,以為給書記開車了就不得了了,有本事,給我在商場換個崗位,就不用像個站街女似的,天天給人家陪笑臉。」
曾國強也笑了,他說:「嘿嘿,站街女,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慇勤又給曾國強後腦勺上來了一下,把曾國強打急了,他扒拉了慇勤的手一下,說:「我沒那個本事,你愛站不站。」
「你……你……」慇勤氣得眼淚汪汪的,一臉的無辜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