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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穩辦副主任 124 掏心窩子 文 / 北岸

    溫純和于飛趕到沙河鄉,鄉黨委書記吳幸福不在,只有鄉長高向陽和財政所長在辦公室裡閒扯,他們是等著和吳幸福商量石料廠清算工作如何開展的。

    聽秘書說,吳書記一大早就開車出門了,具體去哪,辦什麼事,秘書說不清楚。

    吳幸福不在,高向陽和財政所長無所適從了。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差事,能躲一時是一時吧。

    「不好意思,只好我陪兩位領導喝茶等著了。」高向陽吩咐秘書給溫純和于飛倒上茶,陪著笑把手一攤。

    財政所長可不想這麼尷尬地陪著,就說還有好多的帳要審,告辭走人了。

    督辦,督辦,辦事的人都不在,這怎麼督辦?

    溫純和于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相視苦笑。

    水喝多了,溫純要上廁所,于飛也說有點憋,跟著也要去,進了廁所,只能一人一個檔,掏出傢伙澆得嘩嘩響。

    從廁所回來,高向陽在看文件,溫純和于飛只能幹坐著,正悶得無聊,于飛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于飛站起來,出了鄉長辦公室,站在院子裡捂著電話竊竊私語,臉色一會兒喜,一會兒愁。

    望著于飛心急火燎的身影,溫純暗暗地笑了:跟我玩,陰死你。

    電話是黃二丫打來了,趁著上廁所的功夫,溫純給牛廣濟發了個短信。

    對付于飛的監控,溫純早和牛廣濟商量妥了。

    果不其然,于飛傻呵呵地掛了電話,進來向溫純請假:「不好意思,家裡有點事,要趕回去,你看……」

    高向陽說:「有事你們先走吧,我看吳書記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小於,這樣吧,你先回去辦事,我在這等著,我一個人回去了,書記和縣長問起來,我也不好交代。」

    「嗯,有理,有理,辦完事,我立馬趕回來。」說完,于飛屁顛屁顛地走了,順手把辦公室的門帶上了。

    于飛一走,溫純便坐到了高向陽的對面。

    高向陽一抬頭,看見溫純一臉的嚴肅,知道他有話要說,便扔下文件,挺直腰桿,等著溫純開口。

    溫純問:「高鄉長,石料廠清算的事,你怎麼看?」

    高向陽咧咧嘴,說:「呵呵,我能怎麼看,按領導的指示辦唄。」

    「我不喊你鄉長了,我還是喊你老兄吧。」溫純知道高向陽心存戒備,壓低聲音說:「老兄,你可不要也趟進了渾水裡啊。」

    「哈哈,老弟這話從何說起啊。」

    「老兄,你心裡像明鏡似的,你是跟老弟我裝糊塗呢。明人面前我不說暗話,只奉勸老兄一句,可別沒吃狐狸白惹一身騷,替別人背了黑鍋啊。」

    高向陽把臉一板:「老弟,這話老哥我不愛聽啊。」

    「呵呵,老兄,這就是你不厚道了,老弟跟你掏心窩子,你還跟老弟裝腔作勢,算了,就當老弟我剛才放了個臭屁,什麼都沒說。」

    見溫純認了真,高向陽不好意思了,扔過來一顆煙,又替溫純把火點上,才說:「老弟,老兄是有苦難言哪。」

    溫純一針見血地說:「我知道,吳書記遇到難題了,你身為鄉長,按理是該幫他一把,但是,違反原則地幫,你老兄也犯難哪,對不?」

    高向陽被溫純點中了痛處,吱吱地悶頭抽煙,不說話了。

    「老兄你是一直主張石料廠關門的,吳書記為什麼堅決反對,是因為這裡面有貓膩。」

    「啊?你怎麼知道的?」

    「你忘了,上次我在你家住的那個晚上,你給我提起過,沙河鄉的村民要是知道譚家兄弟和其他參股的幹部比鄉里得的還多,怕是要吵翻了天的。」

    高向陽一下子傻了,這話我說過嗎?記不清楚了。

    那天晚上和在會上吳幸福發生了不愉快,很有可能在一氣之下,跟溫純說到過石料廠有幹部參股的事。

    如果真要是自己說的,萬一上面追查下來,我高向陽到底是知情不報,還是檢舉揭發,這其間的性質差異就大了。

    「老兄,跟你打了這些天的交道,我知道你老兄是個厚道人,敢說真話,老弟我也不瞞你,今天我出來之前,席書記和高縣長親自佈置的,要堅決貫徹譚書記的指示,徹底查清石料廠的賬目,盡快完成清算工作。」

    「嗯,我會支持你們的工作。」高向陽自顧自又點了一顆煙。

    「我打開窗戶說亮話,說錯了,你老兄莫怪。」

    「哪裡的話,你老弟瞧得起我這個老兄,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石料廠清算下來,付了譚家的補償款,肯定退不了參股人的本金,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對吧?」

    高向陽點點頭,把手裡半截子煙按在了煙缸裡。

    「譚家的補償金能少不?」

    「不能,譚家兄弟不幹,譚書記那裡也說不過去啊。」

    溫純輕描淡寫地說:「那就只有讓參股的人虧本了。」

    高向陽盯著溫純看,心想,要是像你說的這麼輕飄飄,那吳幸福一大早地跑出去幹鬼?

    高向陽本來不想多說,但有些話不說心裡憋得慌,在溫純面前也顯得不夠實誠。「老弟啊,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就好嘍,只怕沒那麼簡單呢。」

    溫純一聽有戲,試探著問:「難道……還像給溫家嶺鄉補償那樣,吳書記會要鄉里財政出?」

    「我可沒有這麼說啊。」高向陽嘴裡否認,但說話的語氣中明顯信心不足,幾乎就是默認。

    溫純略微沉吟了一下,又說:「老兄,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願意,這不是拿沙河鄉的生存和發展開玩笑嗎?」

    高向陽又不說話了。

    溫純分析道:「如果石料廠不關,只是少部分的補償款,鄉里財政拿也拿得出,將來還可以從石料廠的收入中補回來,這還真的問題不太。」

    溫純邊說邊觀察高向陽的臉色,看他雖悶頭抽煙,卻聽得很專注,便繼續說:「但問題是,現在石料廠關了,鄉里的錢是用一分少一分,要是亂花了,你說村民們知道了會怎麼樣啊?」

    「那不得吵翻了天,我這個鄉長是坐不住了。」高向陽悶聲悶氣地說。

    溫純問:「是啊,那我問你,那些人參股的錢你經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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