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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穩辦副主任 066 心生邪念 文 / 北岸

    一看見溫一刀手裡的劁豬刀,溫純下意識地用手摀住了襠部,溫純娘撲上去扯住了溫一刀的袖子,衝著傻楞著的溫純大喊:「溫純,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哇。」

    溫純醒悟過來,一咬牙一跺腳,調頭撒丫子就往外跑。

    溫一刀被溫純娘拉了一下,稍稍慢了一步,看溫純跑出了院子,舉著劁豬刀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於是,桂花村裡出現了父親舉刀追殺兒子的壯觀一幕。

    溫純抱著腦袋在前面狼狽逃竄,邊跑邊喊「救命啊,殺人了!」

    溫一刀舉著劁豬刀在後面窮追不捨,邊追邊喊「狗日的,老子閹了你。」

    再後面是溫純娘,追了幾步跟不上父子倆的步伐,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號起來「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喲。」

    還是牛娜和黃二丫年輕體力好,一直跟在溫一刀揚起的飛塵後面尖叫著,一大群半大的孩子歡呼著,甩著光腳丫子追著看熱鬧。

    各家各戶門前屋後,站滿了指指點點樂樂呵呵地男男女女。

    桂花村裡,老子用扁擔教育兒子的盛況屢見不鮮,可舉著劁豬刀要閹了兒子的場景卻不多見,所以,當溫純和溫一刀相繼從門前跑過時,無人阻攔勸解,只抱著膀子或孩子咧著嘴笑。

    論起跑速度,溫純衝勁大搶了先機,可論起耐力來,還是壯年的溫一刀佔優。

    合著溫純嚇得腿也有點軟,所以,大約繞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馬拉松距離,溫一刀的劁豬刀就到了離溫純屁股不到五米的位置了,再一伸手,溫一刀就拽住了溫純的後脖梗子。

    正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只聽得半空中一聲大吼:「呔,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鋼叉顫悠悠地橫在了溫純與溫一刀的之間。

    溫一刀沒防著斜刺裡會殺出一把鋼叉,一下子哪裡收得住腳步,忙鬆了手往旁邊一閃,哧溜滑出了快一米,腳下挖出了兩道深深的溝。

    溫純也被這一聲大吼嚇呆了,以為溫一刀的刀子就要伸進褲襠裡,汗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緩了好一會兒看沒動靜,才慢慢轉過頭來。

    「廣濟,你個狗日的想叉死我啊?」溫一刀氣喘噓噓的罵道。

    牛廣濟面色冷峻攔住了溫一刀的去路:「溫一刀,你要幹什麼?」

    「滾一邊去,老子教訓我兒子,關你屁事。」溫一刀伸手扒拉鋼叉,鋼叉卻紋絲沒動。

    牛廣濟邊上站的是牛娜,紅撲撲的臉上還透著驚慌,她手指著溫一刀手上的劁豬刀,激動地說:「爸,他要閹了我溫純哥。」

    牛廣濟牛眼一瞪,問:「當真?」

    「當真!」溫一刀是桂花村裡唯一敢正面和牛廣濟叫板的人,如果牛廣濟好言相勸,溫一刀在眾人面前有了面子,肯定借坡下驢,可瞪著大牛眼泡窮叫喚,老子不尿你。

    「真閹了,你就沒兒子了。」牛廣濟突然換了笑臉,這讓溫一刀頗為得意。

    「沒了怕什麼,老子再找你開准生證。」看溫一刀和牛廣濟鬥起嘴來,村民們早把溫純忘了,圍過來看熱鬧。

    牛廣濟還是笑嘻嘻地說:「你他媽的以為準生證是揩屁股紙啊,你想要幾張就幾張。你想清楚了,真閹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自己的兒子,想閹就閹。」溫一刀很得意,你牛廣濟牛逼什麼,你還沒有兒子呢。

    牛廣濟把臉一黑,回頭對嚇得渾身哆嗦的溫純說:「那好,溫一刀不要你這個兒子了,你就給我當兒子吧。」

    這哪成啊!溫一刀急了,揮舞著劁豬刀,叫道:「做夢,他是我兒子,」

    圍觀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我不是你兒子,我沒有你這麼狠心的爸爸。」溫純哭喊著,撒丫子又跑了。

    溫一刀惱羞成怒,用刀子指著溫純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吼道:「叫你跑,死回來老子再收拾你個狗日的。」

    又是一陣更為熱烈的哄堂大笑,如果不是懼怕溫一刀手裡的劁豬刀,估計會有人大聲叫好。

    正好溫純娘趕到了,她又哭又叫把溫一刀往回扯,溫一刀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疲軟了,只得就勢下了台階,罵罵咧咧地跟著溫純娘回家喝酒罵娘生悶氣去了。

    溫純這撒丫子一跑,眼淚就迎風而落,一氣就跑上了青蓮山半山腰的禿頭嶺上。

    天色漸漸黑下來,夜幕降臨,山風微微吹過來,汗濕了衣服的他又冷又餓,開始後悔不該胡亂跑出來。

    有娘在,還有牛叔,斷不會讓溫一刀閹了自己。

    想到這,溫純恨不得自己真是牛廣濟的兒子,不說牛娜在家被視為掌上明珠,單說將來高中畢業回村裡,接班當個村支書,總比跟著溫一刀學劁豬配種強過百倍還不止。

    溫純抱著膀子越想越委屈,蹲在了一個墳頭前,淚水再一次撲簌簌掉下來,嗚咽聲在暮色中時起時落。

    餓,可以忍受,冷,可以扛著,但是蚊子的侵襲實在讓溫純受不了。

    禿頭嶺上的蚊子不僅大,而且狠,叮上一口你差不多可以聽見它喝血的吱吱聲,令人毛骨悚然。

    據白鬍子的溫家太爺說,其實這山原來叫蚊子嶺,後來因為蚊和溫讀音相近,又是寸草不生的亂墳崗,漸漸就改名叫禿頭嶺了,早年就有外地過路人不知就裡,夜半強行趕路,被蚊子活活叮死在禿頭嶺上。

    這蚊子也很怪異,白天與人井水不犯河水,迎面撞上也絕不張嘴,到了晚上蜂擁而出,專叮野豬等皮糙肉厚的野獸,才練就了犀利的叮咬功夫。

    幸好這個時候還不是蚊子肆虐的季節,溫純也只是跑到了半山腰,只有幾隻早產的蚊子在嗡嗡作響,雖不在其最狠毒之時,但任憑溫純手舞足蹈仍冷不防要被叮上一口,頓時就鼓起一個豆大的包。

    溫純辟里啪啦地拍死了幾隻,想起了溫家太爺講過的故事,心裡不免害怕起來。

    回家還是不回家,這是一個問題!

    就這麼自己滾回家,等於是向邪惡勢力低頭,在劁豬刀面前任人宰割,這還算個男人嗎?

    不回家,坐以待斃,不被凍死,就被餓死,再就是被蚊子咬死,我溫純還沒有進過城喝過咖啡,甚至還沒有親過女同學一口,就這麼白白地暴屍山頭,成了蚊蟲的美味佳餚,豈不要讓天下人恥笑。

    溫純正胡思亂想,突然見不遠處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

    哇塞,溫家嶺上果真有狐狸精呃。

    這隻狐狸精不是別人,正是尾隨溫純上山的牛娜,為了幫助溫純與家庭邪惡勢力頑抗到底,她給溫純送物質和精神食糧來了。

    從溫純拿著獎狀走下學校露天舞台的那一刻起,牛娜對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小玩伴萌動了愛慕。

    這種身體尚未發育成熟的愛慕是最純真的情感,沒有參雜任何的雜念,不講究門當戶對,不過問家境貧富,不在乎高矮胖瘦,更不看住房存折,就是一種發乎內心的情投意合。

    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出硬漢。

    雖然對於溫純的狼狽逃竄有一點點的失落,但是,對於他面對劁豬刀臨危不懼勇於反抗的精神,牛娜還是充滿了激動和欽佩的。

    在溫純被溫一刀抓住的那一瞬間,牛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倒不是害怕溫一刀真的會把溫純閹了,而是擔心溫純會在『淫』威之下,哭天喊地地跪地求饒。

    那個時候,牛娜是下定決心,只要溫純一變成慫包蛋,她就會立即上前,吐他一臉的唾沫。

    牛廣濟的一把鋼叉挽救了溫純的形象,也挽救了牛娜美好的初戀。

    所以,當溫純再次撒丫子跑向村外時,牛娜便回家對鏡貼了黃花,懷揣著熱騰騰的饅頭和雞蛋,要與溫純同甘共苦。

    在那個全體叛逆、早戀橫行的年紀,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應該承認他們的動機沒有絲毫的齷齪。

    所以,當牛娜滿懷深情,狂呼亂叫撲進溫純懷抱的時候,溫純也用他沾滿蚊蟲鮮血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進了牛娜的前胸。他氣喘噓噓,手忙腳亂,急切地問:「牛娜,饅頭呢?雞蛋呢?」

    羞紅了臉的牛娜毫不猶豫地敞開了胸懷,將帶著體溫的饅頭和雞蛋掏了出來,看著溫純狼吞虎嚥的饞相,滿足地笑了。

    靠,飽暖才會思『淫』欲,這話肯定是孔子飢腸轆轆的時候發出的感歎。

    等到饅頭和雞蛋下肚,噎得直打飽嗝的溫純才發現,牛娜用紗巾將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骨碌碌亂轉的眼睛如螢光流水般蕩漾,溫純才想起來繼續辟里啪啦地與惡毒的蚊子做鬥爭。

    突然,牛娜解下了頭上的紗巾,踮起腳圍在了溫純粉刺與紅包交相輝映的臉上,頓時,那些久違了細皮嫩肉的公蚊子向牛娜發起了不知羞恥的猖狂猛攻。

    溫純眼睛一熱,毫不猶豫地脫下了外套,把牛娜整個人都捂進了懷抱,牛娜直接撲在了他的胸前,感動得嚶嚶地哭了起來,淡淡的桂花香飄起,柔情蜜意便在衣服裡氾濫開來。

    這下,就由不得溫純不心生邪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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