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生本來對甘欣來負責賓館的工作就有意見,只是礙於面子不好發作,現在又看甘欣繃著個臉來掃自己的興,心裡的不滿便隨著酒勁往上翻。
心想,你他媽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長了個漂亮臉蛋,仗著靠上了高縣長,就不把我這個副主任放在眼裡了。哼,老子管賓館管得好好的,憑什麼你要到我的碗裡搶飯吃,今天不給你來個下馬威,以後還不得騎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撒尿啊。
他越想越有氣,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甘欣,你不是不愛聽嗎?我偏要講,還非要把你繞進來參與。
他嚷嚷著讓服務員給每個人的小杯子都倒滿酒,然後說:「甘主任不愛聽故事,我們來猜謎語吧,我出一個謎語,大家一起來猜,猜不到的喝酒。」
五個娘們知道王福生還是要講黃段子,齊聲叫好。
王福生咳嗽一聲,慢條斯理地說:「猜猜,三寸長,硬邦邦,一頭毛,一頭光!大家說說看,這是什麼?」
五個娘們怪笑著紛紛搖頭。
這個黃段子倒是有點巧妙,逗人不說,還黃的不露聲色,五個娘們笑過之後都有點面紅耳赤。
王福生開懷大笑,特意挑個年紀大一點的女領班來猜。這娘們自然知道王福生想要她們回答的謎底,可還是很配合的紅了臉,故作嬌羞的說:「這個,我可猜不出來啊。王主任,你好壞喲。」
其他的娘們也很配合地哈哈大笑。
「猜不出來,喝酒。」王福生一聽之下猛笑一聲,身子不由得同時一抖,噴出的唾沫星子差點竄到溫純的面門上來。
那個被問到的女領班把酒喝了,說:「王主任,下面該誰猜了?」
這時候的王福生,面帶潮紅,眼泛桃花,好像剛剛到了高潮,自己憋不住的樂,他一個個將五個領班都問過了,五個領班個個都裝著嬌羞說猜不出,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了,不住地催著王福生繼續點將,哄王福生開心。
王福生也不著急,按順序該輪著溫純了,他用筷子頭點了點對面的溫純,說:「哈哈,他們思想太那個了,小溫,別看你是個大老爺們,恐怕你也猜不出來。要是怕丟人,你趕緊把酒喝了,我們接著猜。」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意圖就太明顯了,王福生就等著溫純說猜不出來,就把難題拋給甘欣了,五個女領班這時候也看出了端倪,臉上的笑也僵住了,直拿眼偷看新領導甘欣的臉色。
哄王福生開心很重要,但也犯不上惹新領導不開心啊,而且這個新領導的後台是縣長,要是真生氣了,說把誰開了還就真能把誰開了。
可王福生執意要出甘欣的醜,所以還在不住聲地催溫純快表態。
溫純看了看甘欣,甘欣的表情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水盈盈的眼睛裡已經有了怒意,直勾勾地瞪著溫純。
溫純微微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剛要開口說猜不出來,可就在此時,甘欣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悲哀。
溫純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收起笑容,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說:「王主任,那我就斗膽猜一猜了。」
王福生沒想到溫純會這麼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也板起面孔,說:「溫純,你想好了,這裡可都是女同志,你要是胡亂猜,猜錯了要罰酒一杯的哦。」
王福生剛才用餘光瞟了一眼甘欣,他心裡已經想好了,等溫純說出謎底,就該追問甘欣,他說得對不對啊?
王福生這一細微的動作並沒有瞞過桌上眾人的眼睛。
眾娘們面面相覷,甘欣心裡盼望著溫純能說出謎底,又害怕溫純說出來的謎底,眼神裡竟然有了一絲慌亂。
溫純也沒把酒杯放下來,他歪著腦袋裝著在想。
王福生可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急吼吼地催道:「你說,快說,那是什麼啊!」
溫純沒說話,王福生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用筷子頭點了點五個女領班,說:「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他要是猜錯了耍賴不認罰,你們幾個扯住他往裡灌。」
五個領班接了指示,硬著頭皮圍攏在溫純身邊開始起哄。
溫純平靜而清晰地說:「牙刷。」
王福生一愣,而後訕笑幾聲,說:「嘿嘿,人才啊!不愧是臨江大學的高材生,望城縣裡的大才子。二十一世紀最需要的是什麼,人才!」
周圍的幾個娘們正緊張地盯著溫純等著灌酒呢,哪曾想溫純猜出了謎底,而且還和她們心裡想的完全不是一碼事,仔細一琢磨,果不其然,看似很黃,原來一點都不黃嘛。
王福生很不服氣,小腦袋一搖,小眼珠一轉,又說話了:「好,既然你有才,我再考你一個:三個男人看毛片,猜一種奧運項目!」
幾個娘們一陣浪笑,甘欣神情也放鬆了下來,她用期盼的目光注視著溫純。
溫純照舊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賽艇。」
哈哈,好啊。幾個娘們又是一陣浪笑,顧不得看王福生漲紅的臉,手舞足蹈起來。
當著這麼多的娘們下不來台,這可是頭一回。王福生有點急眼了:「呦呵!今天還真遇著有才的了。」
說著,王福生拿起瓶子咕咚咚斟了一滿玻璃杯的五糧液,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頓,凶巴巴地說:「我再說一個,這個你還能猜中,我把它干了,你要猜不出來,你干了。」
這情形就已經是劍拔弩張的賭氣了,幾個娘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都乖乖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也不敢言語。
溫純有點招架不住了,雖說平時有點酒量,但真沒喝過這麼一大杯的白酒。
這個時候,緊挨著溫純的那個娘們伸出腳來,在桌子下面使勁兒踢了踢溫純的鞋。那意思是讓溫純找個台階下,別跟王福生叫板了。
可王福生看溫純膽怯了,開始不講道理:「猜還是不猜,不猜,那就是認輸,你把這杯喝了。」
甘欣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站起來打圓場:「王主任,剛才不是說好的嘛,接著猜,猜不出來才喝酒,小溫不猜了,就算是棄權,怎麼還要喝酒呢?」
王福生真喝多了點,也被溫純平靜的態度激怒了,他氣呼呼地想,本來老子是想看看甘欣的笑話,也沒打算為難你溫純,你小子站起來逞什麼能。已經僵在了這個地步,王福生哪裡肯善罷甘休,他氣鼓鼓地說:「不行,他不猜就是認輸,要罰這一大杯。」
甘欣也有點掛不住了,她何嘗看不出來,王福生是要出自己的醜,溫純是替自己解圍才惹火上身的,這個時候再不出來解勸,恐怕以後在這五個娘們面前也沒了威信,難以開展工作。於是,甘欣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小杯酒,笑著說:「王主任,這樣吧,我再敬你一杯,謎語就不要再猜了。」
聽甘欣說到敬酒,王福生更是不耐煩了:「甘副主任,你要是真心敬我酒,你就把這杯酒乾了,別跟猜謎扯到一起來。」
甘欣不急不惱,仰頭把杯中酒一口乾了,接著又說:「王主任,我看大家酒也喝差不多到位了,可以上主食了吧。」
王福生一揮手:「急什麼?大家還沒有盡興呢。」
甘欣繼續陪著笑臉道:「她們幾個晚上還要有人值班呢,我是怕影響了賓館的工作。」
甘欣不說工作可能還好點,一說到工作,王福生暴跳如雷:「我說甘副主任,我還沒下台,還是後期服務中心的主任,影響了賓館的工作,領導追究下來不要你負責,我負責。」
一句話把甘欣噎住了,臉紅耳赤的,站在那裡坐下不是,不坐下也不是。
溫純看這情形再僵持下去,非鬧翻臉了不可,也罷,既然自己已經趟了這渾水,醉就醉一回吧。於是,他端起了那個大酒杯,陪著小心說:「王主任,我認罰,我認罰。」
到了這一步,眾人也以為可以下台了,紛紛勸慰王福生。
沒想到王福生得寸進尺,還不肯罷休:「不行,你這麼認罰就算了,傳出去還以為我王福生欺負你們年輕人呢。猜,猜不出來你再喝不遲。」
欺人太甚!這麼鬧下去,甘欣也覺得在這幾個娘們面前太丟人了,也趕上甘欣喝了幾杯酒,血往上湧,這回輪到她發飆了:「溫純,猜就猜,真要猜不出來,我陪你一塊兒喝。有什麼不得了的,不就是一大杯酒嗎?」
「好!」王福生又倒上了一大杯。「猜出來了我一個人喝兩杯。」
溫純騎虎難下,暗暗叫苦,心說,甘欣啊甘欣,你是不是也喝多了,怎麼跟王福生一般見識,意氣用事呢。
王福生長出了一口氣,他躊躇滿志、志在必得、得意洋洋,心想,你們兩個小傢伙,跟我鬥,還嫩點,才這麼一激,兩條魚就一起上鉤了,他不等溫純和甘欣再說什麼,手在空中一揮畫了一個圓圈,大聲說:「猜吧,她們身上的什麼東西,站起來合住,蹲下去張開!」
這讓人怎麼猜?猜出來不難,難的是要說得出口啊,就算溫純厚著臉皮說出來,也羞死個人哪。
甘欣的臉「唰」就紅了,她顧不得多想,端起一個大杯子咕咚就喝了大半杯。
溫純上前一把就搶了過來:「急什麼,還沒猜呢。」
甘欣是有點酒量,可喝這麼多,喝這麼急也頂不住了,她叫道:「猜什麼猜?明擺著欺負人嘛。」
「哈哈哈哈……」見狀,王福生大笑,指著甘欣說:「你想哪兒去了你!你說,你說,你到底想到哪兒去了,不說就把它喝光了!」
幾個娘們的聯想肯定和王福生想到一起去了,她們又開始怪笑,現場一片歡呼,管新領導開心不開心呢,已經分出勝負了,賓館以後還是王福生說了算,幾個娘們也顧及不了甘欣的感受了。
看甘欣醉眼迷離地還在和溫純搶杯子,王福生也不打算放過溫純,他氣勢洶洶地說:「那好,你來猜,不管你瞎扯不瞎扯,照樣要喝了這一杯。」
溫純扶著甘欣按住了杯子,不緊不慢,一字一頓地還是兩個字:「裙子。」
王福生傻了,幾個娘們呆了,甘欣迷糊了。
甘欣搖搖晃晃地往外走:「王主任,你們繼續喝,我先回去了!」
王福生也站起來,伸手要去扶甘欣的玉臂:「甘主任,你喝多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溫純擋住了王福生的手,淡然一笑:「王主任,你把這兩杯酒喝了,誰送誰回去還不一定呢。」
被溫純一將軍,王福生站在那裡,呆若木雞。
溫純管不了王福生是什麼心情了,他扶住軟綿綿的甘欣慢慢往外走。
走過王福生旁邊的時候,甘欣腦袋一歪,嘴一張,一大股混合著雖經咀嚼卻未被充分消化的食物殘渣以及52度濃香型五糧液的粘稠嘔吐物噴湧而出,王福生躲閃不及,甘欣的嘔吐物一點也沒糟蹋,不偏不倚,從他的胸口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褲襠。
幾個娘們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手忙腳亂地擦得擦,拍的拍,忙得不亦樂乎。
「你,你,你……」王福生氣得要命,指著甘欣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哈……」溫純幸災樂禍,笑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