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生變當晚,林阡便命楊妙真向陸靜謀求停戰,然而那祁連九客意見不一,三日之後旗鼓才完全偃息,期間,非但沈釗需與孫寄嘯纏鬥,袁若耿直亦不得不受竺青明顧紫月掣肘。()趁此機會,蘇慕梓依循曹玄、諶迅之言,先行對郭傲和史秋鶩發動攻擊。曹蘇傾全軍之力突襲,將帥謀才兼備,目標明確唯一,郭史因始料不及加無人策應、十戰九敗、據地大多遭到吞併。
短短幾日,蘇慕梓便於林阡心腹迅速膨脹,大有死灰復燃、一躍而上之勢。盟軍早前還笑蘇軍無大將、品章作先鋒,孰料那位年紀輕輕的蘇軍小將衝鋒無畏奮勇殺敵,涅槃重生真正將郭傲史秋鶩都比了下去!先前投降了郭史的官軍舊將都說,赫品章的戰力在蘇軍數一數二,名聲不響只因蘇軍叛逃那年他才十三歲,這些年來說實話也就差一個好的軍師指路而已。赫品章之於蘇慕梓,猶辜聽弦之於林阡!郭史聞言不再輕敵、重新調整佈局應變,終又奪回幾座大寨。奈何經此戰役郭史元氣大傷,曹蘇也毋庸置疑佔有了定西的一席之地。
隴右眼看已經從兩國之戰變回四方之殺,然而就在這閏八月初四,局勢因林阡的調控而變數再起,金軍與曹蘇都意想不到傻了眼——祁連山和抗金聯盟,居然這麼快就握手言和了?!這就好比這兩家是在玩玩而已,從友變敵給了金軍和曹玄一點甜頭之後,突然又變臉了說你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還給我們……一旦祁連山和盟軍這倆主角休戰。配角們如何指望再撈到便宜?曹蘇一時間不能再進展,不得已而藏起鋒芒;楚風流薛無情剛喘了口氣就又懸吊上去、再次瀕危;東線,完顏君隨這數萬金軍一如既往被林阡絆著衝不過去、繼續膠著。
千鈞一髮,四兩撥。局面被林阡雲淡風輕地放回了上月末,除了吟兒的行蹤外幾乎什麼都沒變……
連日來,林阡通過紅櫻可知吟兒每時每刻的情況——事發第二日,他才獲悉吟兒在陣前氣息全無、所幸當夜恢復神智、原竟有過性命之憂!林阡心弦為之緊扣。但吟兒隔空告訴他,如今已經精神大好,紅櫻真可以神奇地治癒她……林阡卻不信她的鬼話。這一聽就是假話,吟兒說謊是因為要維護陽鎖——誠然林阡再聰明、到現在也還以為陽鎖是紅櫻。
鑒於孫思雨瞿蓉意圖強擄紅櫻,林阡一廂情願地認為。紅櫻和吟兒現在互相知曉了,她二人自發形成了一個同盟,互相保護,嘗試共存……這就解釋了,為何吟兒這麼快就能恢復健康。林阡心忖,其實吟兒留在陽鎖的身邊竟是最好的,她倆可以時時刻刻知悉對方的生死、於是便真有可能達到平衡和共存。短期內,只要瀚抒不對吟兒騷擾和傷害,吟兒反而會比在盟軍時要安全得多。故此,妙真不必急於救吟兒引起過多的犧牲。
當然。他和吟兒一樣,都不想陽鎖因為良心的關係反覆自耗、犧牲,而自己卻不作為、冷眼旁觀。是以林阡通過海上升明月私下將陽鎖克制的藥物送去給紅櫻、希冀能慢慢緩解她陽鎖的痛苦。不日樊井便可安全抵達戰區,林阡也務必將帶回紅櫻和吟兒的事提上日程——一旦有合適的時機,便立即出手救人。畢竟。吟兒現在留在祁連山只是權宜,治她的方法終究還在樊井這裡,樊大夫定能看懂那本極晦澀的醫書。
至於帶回紅櫻和吟兒,是對瀚抒用硬或軟?這還用問嗎,洪瀚抒聽得進道理?先前與齊良臣之戰自己理虧且形勢不明朗也就算了,這次金宋間涉及十多萬兵馬的生死大戰。祁連山的舉足輕重他不可能不清楚,居然還當兒戲一樣幫著金軍反盟軍!洪瀚抒幹得出這次的胡鬧,林阡就已對他不抱希望,他和蘇慕梓一類人,不分輕重!欺辱吟兒更是罪加一等,聚魂關下放他,實則大錯特錯!
所以林阡表面雖然不動聲色、冷靜如昨,內心卻雷霆之怒,豈止是要將洪瀚抒「收拾」?決鬥一場抓回來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洩憤!現今吟兒身陷敵營,只能得到靠近陽鎖這一點好處,而洪瀚抒的存在永遠是個大威脅,林阡便只能托付紅櫻、宇文白等人,盡量防禦著洪瀚抒對吟兒的覬覦,所幸吟兒先前用過玉石俱焚倒也令瀚抒顧忌,不過一切都要以防萬一,因此另一廂,林阡更增添了在祁連山軍中安插的臥底,各有分工,相互配合——
而當洪瀚抒在盟軍中也早已安插耳目,形勢其實已不言而明:兩軍目前雖正休兵,但決戰之期必不遠矣,洪林過去的兄弟情,與時俱散。
不過在那之前,林阡還需先攻克金軍這道難關——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能人輩出的他們,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擊垮的。
閏八月上旬,見隴右形勢繼續繃緊而得不到半絲緩解,金方從鳳翔府再度調兵萬餘,陸續投入到與林阡的正面交鋒之中,統帥是二王爺最近尤為倚重的陝西路統軍副使完顏承裕。
初時,楚風流接到密信,萬萬不能接受陝西方面的繼續援軍,唯恐二王爺和自己此消彼長、被越風穆子滕趁機掏空,只歎完顏永璉鞭長莫及,二王爺最終要得不償失。但那道密信彷彿看出了她的顧忌,信中明說,越風穆子滕等人能從薛煥解濤的離開得到好處不假,但並不說明完顏承裕的離開就一定繼續利於他們——
畢竟,林阡才是越風穆子滕的主,林阡不存,他們焉附?此刻即使二王爺有新的虛空,他們也不會繼續挖掘,而只會緊急增援林阡才是——因為。林阡原先還能強硬,如今若不增援,絕對處於劣勢。凡事都是有一個度的,完顏承裕,恰到好處。
一場豪賭,二王爺手中這麼多籌碼,出解濤是亂。出薛煥是錯,再出完顏承裕,卻物極必反。是搏,搏心,若成功。便把雙倒撲的難題拋給了越風和穆子滕。
楚風流讀信時覺得字跡熟稔,再看到『搏心』心念一動,再一回味恍然大悟,撕毀密信時當然要面帶笑容,是的,她不擔心二王爺了,二王爺身邊有一條死而復生的毒蛇!
軒轅九燁,他沒有死,他回來了!她的最佳拍檔之一,暌違八月之久。如今重返戰場、正為二王爺出謀!楚風流所以才欣慰地說,局勢,是越來越有趣了。回信予之,兵貴神速。
會寧縣境,寒澤葉與司馬隆對峙十日。膠著之態,當完顏承裕領大批增援火速開到,一兩日內,便在寒澤葉的四周都密集布下營寨,獨留一路。
曾嶸對寒澤葉請纓,意欲帶軍從這缺口盡快衝出。稱「若被他們完全封鎖就來不及了」,沈鈞在旁搖頭,看著寒澤葉在地上堆放的石子,對曾嶸說:「敵軍包營太快,咱們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不是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麼?」曾嶸不解。沈鈞道:「這獨留的一路,是故意的。」
寒澤葉點頭:「這等包營紮營的方式,是為引誘我軍,以為機會難得、故從此路衝出,然而他們早已在前方隘口預先伏兵,一旦邀擊,無疑全殲。」歎,完顏承裕固然神速,這當中無非也有司馬隆的功勞,田若凝的伏擊經驗,果真被此人學到不少。
「那可如何是好?」曾嶸一愣。
「唯能沉住氣以守輔攻、盡量保存實力,靜候我方援軍趕到,從外將他們陣營破毀。屆時裡應外合。」沈鈞道。
寒澤葉點頭,欣賞地看著沈鈞:「這便需要沈將軍發揮一貫的固守水平了。」
「可惜……主公戰得緊張,實不願他分心。」沈鈞歎惋。
「最快的援軍,未必是主公。」寒澤葉搖頭,「應是陝西方面出。」
沈鈞曾嶸皆是一愣,片刻,都點頭:「這倒是了……」金軍這麼多,越風穆子滕也該派增援來了。
「說到底,棋盤還在不停地往外擴。」作為林阡身邊武藝最高的戰將之一,寒澤葉的戰略眼光也是極遠,不亞於曹玄,亦曾撼范遇。他意識到了金軍這樣做的目的,也清楚二王爺只要敢搏那他就成功了一半,因為越風必出增援救主、於是戰鬥的重心仍壓在隴右、只不過加入了陝西的勢力。那麼隴右危機可解,陝西也無憂慮。
「寒將軍,飄雲覺得,最快的軍隊雖是東面來的盟軍,不過他們不是援軍。」月初和樊井一同到達此地的百里飄雲,也在帳中聽勢良久,這時開口,笑說,「不是來救援咱們的,而是來同咱們分戰功的。」
「飄雲有何想法?不妨直說。」寒澤葉看飄雲的面容裡,依稀傳遞著一絲當年范遇的氣質,審時度勢、悟性極高的他,恐怕會和辜聽弦一儒一武,成林阡征服隴陝的左右手啊。
「新到的金軍人數雖多,但經驗有限,應膽氣不足。」百里飄雲如是說,「用這『膽氣不足』,夠咱們脫險了。」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絕佳的劫營時機。
百里飄雲帶幾位壯士一同策馬而出,後跟隨近百步兵精銳,從兵到將,全都經過寒家軍、古洞莊、神機團的拔擢,身經百戰,靈活矯捷。
事先,飄雲教幾位先鋒在馬背上秘藏多枚火種,主力軍則攜帶鼓角兵械。眾兵將卷甲銜枚,疾走至敵營外,擇隱蔽之處事先伏下,待到這三更半夜,先鋒們便在飄雲的帶領下並駕齊出、直馳而去、抵敵牆下。
還未等金營崗哨出聲,飄雲已射箭斃之,穩狠准辣,同時先鋒們迅疾登攀,都將火種拋起、朝其中營帳燃、十發八中。片刻過後,守兵攔擋已晚、唯能撲救。
「林匪偷襲!」「不,不對,是強攻!」敵軍驚擾,正待還擊,宋百餘步兵視火光為訊號,隨即出動。齊鳴鼓角,往敵營奔。一時間馬馳風嘯,火如流星,金軍被視覺聽覺誤導,只道是有千軍萬馬,草木皆兵,「林匪何以出如此多人強攻我處?!」「只怕是定西變亂已消。故而從西面調遣了援軍來!」「難道說咱們別處的營寨已經被拔?」
飄雲對澤葉說——「由於祁連九客一直以來的反反覆覆,金軍最顧忌的就是林、洪、曹蘇三方匪軍結成同盟。」故而此刻金軍的幾句話就道盡了他們的顧慮也正中飄雲下懷,飄雲要的就是讓這百餘兵馬起到千軍萬馬的作用。虛而實之,嚇他們疑懼、自擾,以為三家宋匪合力所以才如此猖狂。果然厲害。初戰告勝,被他選中的這一路金軍受驚潰退,哪還擔得起先前的包營任務?
若非完顏承裕來得及時,只怕寒澤葉早已從這處漏洞撞圍,反敗為勝。
「那是假的!真正出現你們眼前的,不過百十人而已,居然不敢與之交手?!」完顏承裕親臨敗軍之中調整佈局,眼看被燒的糧草、被掠的輜重、被擾的軍兵,怒不可遏。翌日,金軍士氣有所受損。未能按原定計劃發動總攻。
「可惜,那完顏承裕到底沒有中計,救得太過及時。」宋營內,沈鈞扼腕,曾嶸點頭:「副統軍使。還是有兩下子的。」
「他似乎能看穿這種打法,那今夜便再唬他一次。」飄雲說,草木皆兵不成,那就換個形式。
當日夜晚時候,天氣照舊,飄雲故技重施。率領百騎襲擊,卻不再擇弱而攻,而是選完顏承裕為目標!
這一回,放火只是序幕而已,聲東擊西,以方便飄雲等幾人最先混入敵營,繼而他幾個與外圍將士們裡應外合、一同殺進、策馬飛馳、徑奔完顏承裕中軍——「陝西統軍副使何在!」
完顏承裕不是庸碌,加之昨夜教訓還在、防守投入十足,然而百里飄雲有勇有謀,率著一大群驍將左衝右突,縱橫馳騁見陣殺陣。一鼓作氣銳不可當,金方防禦形同虛設……
鼓噪火起,金軍驚懼,這次到底是實是虛?!
「若然為虛,豈非再中他計?!但若為實,怎可能對方一百騎就來與我主力相拼?該不會是那三家宋匪真的言和了?」無數心念於完顏承裕心頭對峙,如果說昨夜的劫營只是對著等閒,這次完全是衝著主將啊,沒有底氣怎敢?如果只一百人,不是找死嗎!
對了,要的就是你完顏承裕這念頭!
百里飄雲一百餘人,刀槍劍戟各顯神通,望他身後雲屯鳥散,金軍難算人數多少,正自猶疑,中軍已經被他們殺亂,豈止糧草輜重,不少兵將都見傷亡——如此強悍的破壞力!
百里飄雲這般衝擊,金軍儼然應變不力,不及回神,就被他直接殺到完顏承裕帳邊,照面交鋒十餘回合,完顏承裕連頭盔都被斬落,幸而藉著點運氣和急智將飄雲戰馬刺傷,才被幾位副將聯手救下,「將軍……」眾將看完顏承裕滿臉是血,大驚失色。
「他是何人!?」完顏承裕指著戰局中的清秀小將,急問時語帶顫抖,難以置信,他膂力那般強猛。
「回副統軍使,那是林阡身邊的人,百里笙的獨子百里飄雲。」一戰立威,若完顏承裕稍膽怯些,恐怕要直接被此人嚇走!
「人不可貌相……恐怕,真的只有百人?立刻!立刻將他們拿下!」完顏承裕甫一驚醒,咬牙狠下決心,正要命人圍剿,奈何戰機不等人。彼時不遠處喊聲大震,分明寒澤葉已派兵來接應,百里飄雲迅速殺回,所行之處無人敢擋,完顏承裕知寒澤葉佔盡先機,一時不敢肯定百里飄雲虛實因此不曾追擊。
雖有兵馬十倍於宋匪在握,今夜這一片狼藉斷然不可與之交戰,明日,重振旗鼓後但願能與宋匪較量。所幸,百里飄雲那般驍勇,也不能夠幫宋軍撞圍出去。比起實質意義上的突破,只能算是小襲擾而已。
話雖如此,為何心裡還是諸多對百里飄雲的在意……
「數萬金軍來壓境,一百驍騎定勝局。」戰罷,寒澤葉笑贊百里飄雲,因他爭取時機,澤葉收到情報,東來的增援楊致信已及時臨近——何況百里飄雲不僅爭取時機,更還兩次小規模勝利?
「他之膽氣,實在難得。」完顏承裕得知實情,回憶昨夜戰況,仍覺不可思議,「區區一百餘騎……」
「這兩次襲擾,我軍都失在同一點。」司馬隆聞訊後即刻與完顏承裕會晤,「那便是顧忌,顧忌三方宋匪言和,才將虛錯看成了實。故此,我軍理應拋開這一束縛,篤信定西不會有援軍來,寒澤葉再怎樣反抗都是掙扎,若再夜襲,必逆侵之。或可考慮反用計謀、先發制人。」
「確是掙扎。」蒲察秉鉉推想,「不過常言道事不過三,連林阡都說,一種計謀對有司馬將軍在的戰場用過就不能以差不多的再用第二遍,何況是第三遍?自露破綻、自尋死路麼?我看這虛而實之怕是不會再用了,他若敢再來,也必會是實;而且,林匪一定考慮到了司馬將軍會反用計謀吧。」
「蒲察將軍說的是,林匪既然偷襲,必然做足相應的反偷襲準備,何況我軍也無必要偷襲,白日作戰加大攻勢,早日將他們瓦解便是。諒他們掙扎得了一時,反抗不了一世。」把回海雙目炯炯,信心十足。
「確實如此,看似我軍為他們頭疼,其實也是小鬧怡情。」蒲察秉鉉笑。
「兩位說的確有一番道理。不過,夜襲之事,不排除他們會劍走偏鋒、兵行險招,真有第三次,試想,連續以相同百騎夜襲三次都成功,傳出去也真是掃我軍的士氣。」司馬隆搖頭,「這個百里飄雲山東之戰跟在鳳簫吟身邊良久,虛虛實實也精通得很,所謂計謀,變些花樣,內涵也會全變了。」
「哦?那就要注意了。」蒲察秉鉉鄭重點了點頭,分析說,「他初戰以草木為兵,第二戰以威嚴為勢,兩次襲擾的過程都可算作虛而實之,利用了我軍不敢貿然與三家宋匪硬拚的心態取勝。然而,這兩次襲擾合起來看,又恰恰顯露出了宋匪兵力的空虛,因為如果真的充沛何必花樣百出?而且第二戰明明極大優勢怎麼只立威不衝出去?因此在這一刻又可看做他們在虛而虛之,然而,真的空虛嗎?會否故意耍花樣想要贏得更大?畢竟,定西的三方宋匪會否言和,並不能一句話說死……無限的可能性,一時攻克他們也難,倒也很像會有第三次夜襲。」
「蒲察將軍,你可把我給繞暈啦,你都沒說清楚,到底是虛是實。」把回海實誠人,摸摸後腦勺,完顏承裕面色凝重:「這便是百里飄雲丟的難題,考驗我們,有沒有這個魄力去把三家宋匪言和的可能性全盤否定,那樣會使可能性減小許多。」
「副統軍使不必多慮,如果我沒有料錯,這群宋匪白日仍然會撐住,入夜後則繼續來犯我。」司馬隆說時,蒲察秉鉉和把回海都是一愣,完顏承裕聽他語氣篤定,蹙眉凝神,司馬隆續道,「至於是虛是實——那就順他們的劇情,寫我們的初衷吧。」
「原來司馬先生心中已經有數?」完顏承裕問,司馬隆點頭。
戰前若能猜出敵人的心思,必然是事半功倍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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