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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115章 浮雲事樽前休說 文 / 林阡

    第1115章

    浮雲事樽前休說

    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四周黑暗且冰冷,無疑是死去的世界。楊鞍此生罪孽過重,怕也只能下地獄了。

    他隱隱記起最後一刻放大的瞳孔裡是那個人的樣子,那個人說他沒聽清楚,他只拼盡全力說,「下一世,再做……」然而,林阡他,有聽清楚嗎?

    如果彼此心的溝通真的能那麼準,也就不至於發生這些無法彌補、一再的經歷了……

    勝南,二祖,安用,寨主,下一世,再做吧。還有,天驕徐轅,很可惜楊鞍有機會卻沒珍惜。

    卻在不經意間,一道昏黃的光線飄然而至,像極了妙真手裡擎著的燈火——除了們,他今生最珍貴的就是她,即便這今生其實也恍如隔世。

    「哥哥」她伏在的屍體上,那麼實實在在的觸感,楊鞍忽然覺得還沒有完全僵硬,甚至和她一樣暖。

    便在這不設防的一瞬,聽得她喜極而泣哥哥,哥哥醒了」

    醒?醒了……原來沒有死,怎會沒有死……他伸手去探腹,已沒有那種穿腸之苦,但他明明記得,那種瀕死的感覺。

    「鞍兒……」響起了寨主的聲音,他下意識地轉頭,想喚寨主,卻虛弱。這時他終於看到寨主身後的一切,這地方說陌生也並不陌生,雖然是第一次睡在那兒,屬於別人的營帳別人的床榻,可是佈局和的一樣。

    應該是……安用的營房。他們紅襖寨,一直都同氣連枝,彼此連習慣都濡染。

    「哥哥,你且好好休息。」妙真看出他體力不支,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水,「嚇死妙真了,哥哥吐了好幾盆的血……好在,終於是醒了。」

    他用疑惑的目光去問妙真,問寨主,他們卻一直沒回答他,而是在說他有多難救、醒了就好……沒有勝南在……

    不知過了多久,徐轅和安用才一起出現在這裡,他們應是一聽到他醒就來的,可是他覺得過了極久,極久。

    「鞍哥,變壞容易變好難,你應該明白這句話了,其實變好難,不一定是不想變好,而是別人設重重阻力。」國安用微笑,已不見當時仇恨,「真正的勇者,卻敢闖過這些阻力、寧死也要回頭——寧死不移和至上,都不是說說而已。這樣的人,們才願意給他機會,也希望他能夠對所有都這樣,像他一樣。」

    他噙淚點頭,知國安用的麾下們已然饒恕,更知國安用早已寬容

    「以罪身死去太簡單、太輕易。楊二當家,真正的代價並不是死,戴罪立功才能表現你對他們的誠意。」徐轅說時,他的淚水已滑落,想不到還有機會,可以讓他彌補。

    安用握住他手鞍哥,如今我只給你一半的信任,剩下的那一半,記得我的兩年之期。」

    「是……」他連連點頭,本應虛弱無力,手指卻嵌進國安用的肉裡,像是用了全身的勁在抓住這機會。

    「們都已和我一樣,也恍然,激進者中有人是黃摑收買。」國安用看出他心情、輕聲安撫。

    「我……」他感動點頭,一直說不出話,片刻後,才擠出兩個字來,「勝南……?」沙啞地問出這句迷茫,現在只有他不到底發生了,是勝南救了他嗎?

    「不是,是你救了。」徐轅一怔,悟出了他的意思,搖頭。

    「哥哥……我也是後來才,怪不得師父不早點攔你,怪不得安用叔叔那麼狠毒。原來是安用叔叔的計,和師父串通好的。」妙真淚中帶笑。

    毒酒,國安用的計。

    國安用在原則上並沒有讓步——「毒」,是調軍嶺宋軍決意對梁宿星的復仇;懲罰楊鞍這個同罪者,自也要用一樣的物。

    但國安用在細節上做了手腳——「酒」,是們歃血時一起喝的,是義的象徵,怎能用它殺。

    原來,楊鞍飲下第一碗毒酒之前,林阡是故意置身事外沒有插手、讓國安用和楊鞍解決。國安用以毒酒試之,是國安用給楊鞍設下的第一關:考驗他回歸的誠意。楊鞍敢接毒酒,才證明願意以死謝罪是不是說說而已。一旦楊鞍付出了這一代價,國安用已經勉強可以服眾、也幫林阡維護了公允。

    而楊鞍還有隱形的一關要過,那就是剩下的十幾碗,試探他到底有沒有至上,也給國安用的們看見,楊鞍是否如輿論裡一樣並未變質。卻其實,「們的十幾碗酒中,全都是解藥。」「楊鞍只需願為們救贖,那他就會自救。」國安用對林阡提議之時,也未料到事件會這麼快就發生。整件事只有他與林阡你知我知。

    是以林阡過程中一直沒有多說、幫著國安用施行此計,只因這計策是談孟亭都完全不能解決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先前林阡就對國安用說安用,我可以確定,他一定會喝所有的酒。」所以林阡雖然在他喝完第一碗時就上前相扶,卻一直沒立即救他或阻止他。

    事實上,林阡若是真的出手相攔,楊鞍怎可能喝得下毒酒?一碗都別指望……但林阡,僅有這方法可以暗自消除激進者們的悲憤,也算在當時給楊鞍一個得償心願的解脫、贖罪。

    「前事不咎」這四字,反而給鞍哥極大的心理負擔,與其背一世的包袱,不如讓他付出「死」的代價。林阡察言觀色,早楊鞍求死之意堅決。

    「都要那人『死』了,眾人才會有轉圜。那就讓他死吧。」國安用清楚這個意思,便給眾麾下演出了這樣一種表面現象。

    整個過程,天衣無縫,卻是害徐轅和談孟亭擔憂不已、也害妙真失態於人前了……

    然而,卻正是在楊鞍嚥氣後妙真歇斯底里喊「救他啊師父救他」時,國安用靈光一現對林阡說,「盟王你不是能起死回生嗎,救救他吧。」便這句話給了這計謀一個最為完美的收尾——於是林阡硬著頭皮給楊鞍運了會功,替他「逼」出了劇毒,「起死回生」了,眾人眼中倒是能夠理解,但真相後的幾位都覺得那一幕回想起來可笑極了,明明楊鞍是救了。

    「不,是勝南救了我。」楊鞍終於有力氣,他這一切並不可笑,勝南已經為了他、極盡所能在各種勢力之間都達到了平衡。值得慶幸的是,這難題不是勝南一個人扛,勝南身邊有太多像徐轅、安用這樣的、為他出謀劃策、分憂解難之人。

    「死過的人,當珍惜生。鞍哥,盡快恢復實力,讓我看到你戴罪立功、涅槃重生。」楊鞍終於憶起,冥冥之中,曾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述說著要求。

    「主公他,已回月觀峰與司馬隆對峙。」徐轅見他眼神遊離,他在找尋林阡。

    「已經了……?」他問時,帳簾掀合之際,明明已是新一天的黎明。

    從帳外進來、由遠及近的,是雙目通紅的妻子,在展徽的陪同下,一併探望他。

    「主公說,待此戰勝利了,與鞍哥對酌。」徐轅道,「司馬隆且交給他。梁宿星等人,還得靠鞍哥和安用齊心協力了。」

    「嗯。」他在心裡答應林阡,一定會竭盡全力。

    「師父,還有個好消息沒說給你聽,昨天,師母他們,攔住了岳離凌大傑的進攻」妙真忽而想起,趕緊對楊鞍說。無論身在何地,她的心總跟那些少年們連在一起。

    「哦?是怎樣攔?」楊鞍自然感興趣,傳說中又一群最佳搭檔,鳳簫吟祝孟嘗和海逐浪……是否,還有林阡安插的另一張底牌相幫……

    見楊鞍神智清楚、毒也祛除、傷勢穩定,國安用、裴淵等人也就都離開了營帳、繼續厲兵秣馬備戰去了。徐轅走出帳外,看著晨曦初上、群山雄偉,不禁覺得開朗許多,紅襖寨的們終於開始走「義氣」的老路,主公這些日子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想到這裡,眉頭舒展,心情也自愉悅很多,好幾日都未問徐勇楚風月的音訊了。上次戰敗,她與她殘兵敗將不足百人流落王琳之南、吳越之北,徐勇去後,幫她妥善安排,對她闡述了徐轅的意思,說隱在彼處便好。楚風月也答應了,這個他暫時唯一能給她的承諾。

    徐勇一方面幫楚風月避開激進宋軍的搜山,一方面通過吳越向徐轅報信,如此,沒有多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彼此的故事裡已經有人物的交集,那就證明距離其實已靠得很近很近。譬如,吳越之於楚風月徐轅;又譬如,梁宿星之於林阡吟兒……

    同一,林阡在月觀峰戰場的營地,與司馬隆大軍相持時,心中也牽掛著吟兒。他有種預感,重逢之期不遠了,彼此的距離,已經這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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