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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070章 三足鼎立今猶在 文 / 林阡

    升起在眼前的那顆火星,想沖天卻又立刻沉澱。

    煙霧的後面,是和幼年一樣的荒涼夜空、殘褪之火與未盡書策,除此之外,唯有死寂。

    當月觀峰戰地得勝在望,阡終有半刻閒暇能離開戰場,心中沒有煩悶沒有悲鬱那是假的,所幸,還能以玩火來宣洩情緒。教他這習慣的人去,這習慣他還一直保留著。

    身後忽響起輪椅的聲音,他下意識轉過身,到天驕熟悉的面容。經這半個月的休養,天驕體力恢復不少,但樊井不同意他奔波勞碌於傷不利,建議他留在摩天嶺,卻還是來,循著這戰火的軌跡,朝著今夜煙霧的方向。

    「我已問過史潑立,楊鞍他到底什麼。歎只歎主公先前為他爭取輿論、克服萬難幫他和紅襖寨建一座橋,卻遭到他的過河拆橋、肆意詆毀。」徐轅停在他身側,同這天地蒼茫。

    「展徽不省人事、王敏死未卜、妙真下落不明,他又身受重傷。身心最脆弱的時候,難免口不擇言,偏激之言,只能折半來聽。」林阡罷,卻歎一聲。山外搖曳的燈,天上迷離的星,它們,明明天壤之距,在眼中卻能混淆相融。為何人和人之間信任卻最難,難道他們的距離更遠。

    「楊鞍的種種法,倒是證明他當時叛離只是怕被害、一時衝動,如此一來,主公先前為他的辯解得通、臘月廿八事變的矛盾也全迎刃而解……然而前因雖釋,後果不堪,我想不到的是,他只需順著輿論他被蒙騙怕被害即可,卻竟真會將主公想得那般惡劣,還妄圖服別人。」徐轅知阡極少流露真實情緒,身為人主,自是令下屬無法真切把握他的內心及情緒,楊鞍不應該不穿就選擇猜忌。

    「他一個月來從來沒詆毀過半句,卻在這最後一刻將之全數攤出,若非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也不至於如此……」實話,阡被人那樣誤解,心怎可能不觸動,何況那個還是著他長的鞍哥。帥帳相殺,後悔莫及,楊鞍的心,理當是那時起變。

    「當初黃摑將你妖魔化,造就矛盾的契機;但如今矛盾遲遲不得解除,是因楊鞍自己將你神化。」徐轅歎,「實則楊鞍的諸多指責,論據都是『你行事縝密』『佈局完美』。我一聽到,便理解。因為太信任而造成信任危機,再加喪失鬥志缺乏安全感。」

    「無論會多艱難,我都一定要收回他。」林阡時,見火將全熄,而書策未盡,即刻拾火再燃。徐轅在他身後注視著,萬籟俱寂,四境無音,包括徐轅,一直靜默。

    終於,待到他轉過身來,眼角的憂愁也減輕許多,徐轅也終於不再過分擔憂,心知這發洩情緒的途徑倒也有效,「收回楊鞍,我雖不能為你作戰,但仍能為你當客——待他醒來,我去服他。」

    「天驕。」林阡一怔,始料未及。

    「你也需答應我,莫再自殘。」徐轅一笑,壓低聲音,卻帶著諸多怪責,「老夫人臨終之前,想來只是希望你活著,而非希望你走火入魔。」

    「我明白。」林阡臉色變得凝重,「這燒紙宣洩的方法,是她傳授給我,如今她雖然走,但她的很多原則都還在,林勝南得以從桎梏解脫,林阡的困境卻需要往前才能打破。」

    「是,燒紙便算,別再急於勝戰、次次耗盡自己。要知道,你身後,始終還有我們——絕沒有孤掌難鳴的時候。」徐轅。

    林阡動容:「天驕的是。」

    「時候不早。回去吧。」徐轅將輪椅掉轉方向,動作卻有些笨拙。南宋武林享譽多年的天驕,誰曾想他會和輪椅聯繫在一起,徐轅卻是名副其實,做得起天驕,也做得起傷病。阡見他笨拙,想上去協助。

    「哈哈,征戰半,竟拿這東西沒辦法」徐轅笑而搖頭,示意阡別幫他。阡忽然想起這個笑容,先前吟兒在寒棺的時候也露出過,「我原先的理想,是可以像男人家那樣地馳騁疆場,若再也做不……子的心靈手巧,我照樣學。」

    在這個早春清寒的夜晚,林阡明明感動於徐轅義無反顧的支持,明明也佩服著徐轅遇事淡然處之,卻心一種強烈的自責,他知道,徐轅被迫害到這個地步與他脫不開關係,徐轅才是這山東之戰最為他所害的人,他實怕將來的徐轅會和吟兒一樣,再也不能恢復到巔峰狀態。

    鬆開手,任由徐轅自己繞過他輪椅前的那塊攔路石,林阡再度陷入到沉痛的心情之中,未緩過神來時徐轅仍然沒有繞過去,而是不緊不慢地、拔出馮虛刀來、砰一聲、將其劈開兩半,然後滿足地從中間穿過去。林阡原還沉痛,到這一幕不禁笑起來,這傻傻的可愛的天驕啊……遂與他一併回營去。不能縱馬與共,卻也還是一路相護,一路作伴。

    從瀰漫的煙火中走出,星空還是那星空,卻因心境不同,得也不那麼陰霾。

    一陣清風拂過,天中薄霧消散,弦月破雲而出,灑出一彎素影。

    「現下完顏璉贏橫嶺、調軍嶺,我們在摩天和月觀峰佔上風,最關鍵的角逐,已然在南部戰場,也就是馮張莊和天外村等地。」沿途徐轅與他論勢。

    「不錯,凌傑一直在打天外村,卻幫吟兒完善防禦體系。」林阡玩笑之語,透出些許自豪,「岳離則為其後盾,坐鎮在馮張莊內,來是等著完顏璉軍開到。不過,我會攔著他們會師,不給完顏璉過去。」

    「劉二祖和郝定頑抗的這幾日,便是你要拿南部戰場的時機。」徐轅領會。

    林阡點頭:「岳離無疑是完顏璉麾下最強的一將,先前我數次與他都是馬上交戰,還沒得出他劍法的路數。」

    徐轅一愣,沉吟:「這麼強……」

    迷迷糊糊還來不及去探索岳離到底花幾成力,因為連路數都還沒懂的時候就撐不,岳離之戰力絕對還在司馬隆之上。故此,林阡在濟南府與岳離交戰時都刻意用「無法無天」。

    徐轅歎罷,也沉著一笑,「岳離是完顏璉麾下最強,在,鳳簫吟也是你麾下最強的一將啊。」

    是啊。任何兵法都,必要時可抓敵人最重要的人,去鉗制敵人最能打的人。但他林阡,最能打的從來就是最重要的那個,這些年來,與他在得咫尺,亦在得天涯。

    「她一個人卻當然沒法打,有必要給她更強的高手。」林阡。

    「原來你有部署……我便不問,拭目以待吧。」徐轅點頭,暫時不能猜到,卻不再過問,行到路口,與他分開。

    「飄雲,星衍,我要見他們。」他在路口再停留半刻,晚風掠樹,暗處聲動,他壓低聲音,對樹叢中的海上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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