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生死相托
都還沒來得及收拾狼狽,就聽得又幾聲兵刃作響,眾將士猝不及防,盡皆成驚弓之鳥——然而定睛一看,從天而降的這五個不之客,卻無一例外全是金軍高手,為的那個正是楚風月!
哪裡是不之客?她本就是該入甕的敵人,她是楊鞍禁錮徐轅的目的,可荒唐滑稽的是,她看著滿地傷殘桌椅、到處垂頭喪氣的兵將時,很可笑地以上級問下級的語氣問:「生了什麼事……?」[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他們不知要不要答她、要不要打她,要不要告訴她,本來等著她的重重關卡,全部被她的勁敵林阡拆了,使得她能夠如此輕易地潛入宋營,此刻她如果想直接開寨en讓外面的金軍湧進來,楊鞍寨恐怕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楊鞍展徽慌1un中對視一眼,沒有阻止麾下們的七嘴八舌,他們心知楚風月不可能1un來,一因徐轅丟了,二因林阡來了,一隻是輔因,二則是關鍵。
「什麼!?」楚風月聽到消息半信半疑,怕是陰謀詭計又怕這是真相,看帳內楊鞍滿耳是血、楊妙真xu道被封,而床榻上空空如也,一時心急當即要衝進去探個究竟:「徐轅……果真不在?!」徐轅,真是她楚風月的死xu……眼看幾乎踩中機關,所幸被手下上前一步攔住:「危險!將軍!」話聲剛落,那手下便栽進了陷阱,饒是他帶著些防備,被拉上來的時候腿腳都血ru模糊。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楊鞍啊。」楚風月這回神,倒吸一口涼氣,靜下心來聽了來龍去脈,恢復清醒立即號施令,「林阡他受了傷,應該走得不遠。立刻去追!」攥緊了拳,帶一抹冷笑,「先去收拾林阡,再陷此地不遲!」
雖不像黃摑軒轅九燁那樣可以即刻dn察,楚風月冷靜下來當然能夠分析:若先攻陷這裡,搞不好要引起林阡回頭相救楊鞍,反而給了他們倆冰釋前嫌的契機;反之則不然。今時不同往日,林阡他受了傷,九成的可能會敗、繼而放棄徐轅倉皇逃走,利於楚風月鼓舞軍心,或能利於整個山東之戰。甚至,楚風月還能有幸將他擒住。
楊妙真見楚風月這麼就理清頭緒,知她幹不輸於楊鞍,實怕林阡單槍匹馬還背著個徐轅鬥不過她,於是趁楊鞍等人裹傷之時,她行動剛剛恢復就立即追出了營。
無論林阡是有意或無心,他的到來總是將戰鬥的核心轉移,楊鞍等人勉強可以鬆一口氣,楚風月接下來要去追殺林阡太方便楊鞍休養生息。
此刻,林阡徐轅都未脫險,一起處於金宋之j。
萬籟俱寂的此夜,他背著徐轅在林間逃亡,徐轅一直昏i,他也傷重到幾不能行,只能時走時停,落難到這個地步,他還笑著對天驕戲謔,想不到,天驕與我,居然有一天是這樣的虎落平陽。
戲謔罷,斂了笑容,正色說:「天驕,我不會原諒楊鞍對你的所作所為。但今天之所以不殺他,你應當懂我意欲何為。」聽著徐轅沉重的呼吸,林阡不由得歎了一聲。
思及他連夜趕到月觀峰的初衷,並不是為了一步就救出天驕,而是:與楊鞍釋懷誤會、合力破楚風月封鎖、繼而救出她手裡的天驕……縱然打金軍很難,但兄弟齊心有什麼辦不到。
結果,他的構想卻被迫從頭推翻!救天驕提前了、簡化了、方便多了,目的卻南轅北轍,該難的不難,該易的不易。不是無法想像,而是難以接受……
回憶適帥帳相殺,為難他的亦不是戰鬥,而是那些擁護著楊鞍的兵卒和副將。在獲悉他是盟王之後,起先他們都沒有上前打他——但他們不上前打,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不願。死忠於楊鞍,不代表願意與林阡為敵。
但他們畢竟是楊鞍的擁躉,若林阡真殺楊鞍,這些人還是會與他拚命。近處是這些人,遠處是史潑立、李思溫、王琳……那些人,所有人,不能因他一時意氣,就為淵驅魚,引出一番盲目仇恨,沒必要。
既然楊鞍不可能回歸了,那林阡的兩種決斷只能取其一:紅襖寨逃不過一場內外j困的硬仗,林阡只能盡力損失少的人——
楊鞍的頑固黨羽全部出局、自生自滅他不會殺也不會h手,其餘人等,一律由林阡整合與金軍相敵。
聞因隱蔽在暗處等候阡多時,見他救出徐轅自是驚喜,但看徐轅昏i他也受了傷,不禁神色惶恐,他脫了靴腳上殷紅一片,她趕緊彎身給他裹傷。
見聞因雙手抖,林阡笑慰:「只是短暫不能行走,所幸能有戰馬代步。」
「只怕,現在要走,不如來時方便了。」聞因臉上露出些緊張。此刻兩軍都已偃旗息鼓,金軍多面圍著楊鞍,形勢繃緊,不能像來的時候那樣趁著混戰潛入。隔在金宋營寨之間的,僅有這片稀疏且不遼闊的樹林可障,他們仨所在是為數不多的茂盛之處,稍一不留心,便會被現。
那該怎麼離開?本已很難潛行,輕功或可揮到迅疾如風,但戰馬,實在是樹大招風,然而林阡腳傷嚴重,現在還多了一個徐轅……金營眼看是必經之地,該如何順利突圍,聞因當然i惘。
「原本還希冀金軍的防禦力不如楊鞍,但如今看到天驕真的在楊鞍手上,知道天驕真是從楚風月身邊被盜了。」聞因如是分析,「我心想,就算金軍本來的警惕xin再怎麼不高,經過了天驕被盜的事,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
「聞因分析的是。」林阡讚歎,聞因不愧是跟他們出生入死多年的,看問題想事情都比同齡人縝密得多。
只是,看著聞因緊張的樣,他不知怎的想起了yin兒,心想,換yin兒丫頭在這裡,保管是什麼都不憂慮的,她一定會對聞因講,「不容易那也要試,溜不過去大不了就沖」,「怕什麼,有我和林阡呢。」……
這麼多年,她一直習慣xin地掩護所有人,也一直習慣xin地被他一個人罩著,所以狂妄得不可一世,卻又妥帖得無需擔心。
是什麼原因,明明yin兒不在近前,他卻可以聯想出這個逼真的情節,原是想笑,這時又有悲添。世上到底有哪幾個人,不會給他帶來物是人非的感覺。
「不如,遲些再走?」那時聞因提議,似是現了他的不對勁,大了些聲喚他,「林阡哥哥?」
「不行。」林阡回神,當即搖頭,指著徐轅說,「他不能再留在這裡,遲則生變。」楊鞍的請君入甕針對著楚風月,林阡知楚風月十有**會去,即便不去,徐轅被林阡劫走的消息還是有可能會傳入她耳,該來的一定會來。
「徐轅哥哥他……如何了?」聞因視線移向徐轅,誤以為緊急,略帶焦慮問。
「只要帶回去,便會好很。」林阡拍拍她的肩,平息她心情。
那時楚風月已經率眾追來四處搜查,火光搖曳,步聲倉猝,不過都沒往這邊,儘管已經靠得很近,迫在眉睫,林阡和聞因都是屏息凝神,沒有露一絲痕跡。
「既難潛行,便硬闖罷。」林阡等他們過去了,知道前路定然不暢,那,他是怎麼離開楊鞍寨的,就怎麼經過金營,林阡微笑站起,「聞因,回去的這段路上,天驕由你照顧,我來負責打殺。」
聞因一怔,點頭稱是:「只怕逃不過一番激戰。」
「嗯。實則我中了軟骨散,所以還是盡量靠唬人了。」林阡笑而低聲,敘說真相,他其實不剩多少戰力。
「軟骨散?!」聞因一驚,欲言又止,「到底生了什麼事,是楊二當家他……暗算……?」
林阡點頭,沒有多言。
「可是,林阡哥哥……不是要去與楊二當家釋懷嗎,為何……」聞因心頭一顫。
「我原想知道他為何叛變,如今卻見他囚禁天驕,如何還能與他釋懷。」林阡歎了一聲,抬頭看見聞因眼光閃爍,一怔,笑了笑,「聞因,我答應過你,沒有引起殺戮。」
忽聽不遠又有異響,阡和聞因齊齊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