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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73章 泰山之變 文 / 林阡

    第973章泰山之變

    正是孫邦佐、海逐浪和陳旭帶著戰報來濟南府稟林阡的那天,一直負責坐鎮沂蒙的楊宋賢亦迂迴抵達了此地,他的到來相見,表明了沂蒙局勢暫時也趨穩定。這場山東大戰,雖說是紅襖寨全體當家一起打的,但是有人主攻,自要有人主守。宋賢,當然是林阡最值得托付的那一個。

    不過還來不及暢敘別情,兄弟倆就聽到了這樣的噩耗:「雖然三路大軍匯在一起後勢如破竹,可泰山境內有不少村鎮都不能入。」

    「何故?」林阡問。

    「樊井大夫說,似是『虛寒毒嬰』。」海逐浪答,陳旭點頭:「還未確定,但毒性不會比『虛寒毒嬰』弱。」

    「什麼……」林阡一怔,是哪個金將,敢如此用毒!對付平民百姓?

    如果說紇石烈執中的跟從們和束鹿三兄弟還不知者不罪,完顏永璉手底下的怎可能不清楚寒毒危害程度!他們,不應比林阡還要留意、遏制寒毒的使用和流傳嗎?如今,只為了阻擋紅襖寨的回歸,就對淪陷在他們手中的民眾做出這等事來!?

    「有哪些村鎮?!」宋賢急問。

    孫邦佐說了包括天外村、馮張莊等地名,宋賢吃驚不已:「義軍裡但凡有家眷的弟兄,家眷儘是在這些村鎮裡……」

    林阡沉重點頭。其中,自也包括范遇、錢爽以及林阡自己的親人。歎只歎,自古徵人難顧家。

    林阡原先計算到,金軍中可能有卑鄙小人,打不過紅襖寨就抓他們的家眷,像穆陵關用吟兒威脅自己那樣逼迫退兵,誰教紅襖寨的家眷在此戰之初就淪陷在他們的統轄?但林阡算是算到了,這一仗卻不可能不打——解救人質的最佳辦法就是不聽劫持者,所以不僅要打,而且要又快又狠地打,示強,一如濰州之戰徐轅雙箭射一雕,最終一定會將那些人質平安救回……

    但仍然沒有想到,金人會用寒毒……這樣立竿見影的武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目前泰安縣不少村鎮,尤其是天勝寨馮張莊一帶,據說已寒毒兇猛白煙一片,根本就不容涉足!這,難道就是他們這些徵人窮兵黷武的報應和代價!

    孫邦佐他們說,這一切都是邵鴻淵干的,邵鴻淵是個冷血無情之人。楊宋賢想想也是:「是啊,我聽時青寨主說起過,這邵鴻淵,當年為了一本《噬氣經》,竟殺了他的結拜兄弟時芃,還搶了時芃的妻子,也就是時青的母親……」

    「邵鴻淵用寒毒……嗯,不錯。梁晉、楚風月等人,都是他的徒弟,也都研究寒毒。」吟兒點頭,道。

    「當年『焚膏祭鬼』時芃邵鴻淵,皆是沂蒙當地一流武師,除了鑽研武功之外,確也對寒毒極感興趣。不過,因是自學成才,是以實力有限。這次製出比『虛寒毒嬰』更烈的毒,理當是站在了『虛寒毒嬰』的基礎之上。」茶翁和茵子一直就在一旁,茵子抱著花了林阡幾天時間今早才帶回來的水赤練笑靨如花,終於再也不恨阡吟任何一個了,而茶翁,在寒毒的問題上明顯有說話權。

    「茶翁前輩可有良方?」林阡聽他開口,先是一喜,忽而自己先否決了,「不對,茶翁前輩是專攻如何對付火毒。如今泰安形勢,卻是要對付寒毒……」

    「確有良方。」茶翁卻面露笑容。

    林阡等人俱是一愣:「前輩專門醫治火毒,也懂怎樣對付寒毒?」

    「一般情況下,只要時間不倉猝,我們這些製出了寒毒的,就一定要同時配出能克它的火毒,也便是解藥。不管是駕馭能力也好,或者是道德良心也罷……因此,不僅要掌握世上寒毒已到達什麼境界,更加不能忽略世上的火毒到達如何程度。」茶翁說著他們的行規,眾人都略有所悟。

    「哼,可某人還說什麼,世上的東西不該全都掌握呢,否則太累,會遭天譴。」吟兒記仇,插嘴潑冷水。

    茶翁神色一滯:「確實,不可能全都掌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都以為自己掌握全局,結果鬼迷心竅,反而成了別人手裡的棋。」

    吟兒原是插科打諢,沒聽茶翁說後半句就被茵子抱著水赤練來與她和好,故而沒怎麼放在心上;林阡卻看見了茶翁敘說之時的黯然神傷,他知道,茶翁的半途而廢,定然是曾經遭受過極大的打擊,如果沒有猜錯,定和茵子有關。

    本是可以續著寒毒話題講下去的,奈何吟兒這麼一岔,茶翁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就藉故出去了,教眾兄弟都雲裡霧裡他到底是有良方還是說說而已。

    到此,泰山境內的寒毒已毋庸置疑是邵鴻淵所放,事實上,是誰放,表面看來並不重要。

    然而林阡明白,邵鴻淵不過是一個實行者而已。作為負責此戰的最高統帥,黃摑,顯然是清楚也默許了……

    金軍中可能有卑鄙小人?這一場山東之戰,金軍連主帥都如此為之!

    晚上,屋內僅有林阡、陳旭、宋賢、逐浪四人,同議如何救泰安局,吟兒則在一旁的榻上,身體雖慵懶,耳朵卻豎著。

    「寒毒的主謀,實則是黃摑。」林阡對他們說時,逐浪宋賢和吟兒,皆是先一驚而後醒悟。

    「然而,金宋雙方最近這十幾場大戰都是互有勝負,我們並未欺人太甚,黃摑不至於狗急跳牆。」陳旭料得比林阡更遠。

    「陳軍師的意思是,黃摑此舉還不是被迫……」林阡一怔。

    「不僅不是被迫,而且早有預謀。」陳旭點頭,「為了佔先,為了變被動為主動,故而決意不擇手段。」

    唉,又算什麼不擇手段?畢竟,這些村鎮的居民,身份太特殊,金軍可以說他們是無辜,也可以指他們是匪類……吟兒輕歎。官方聲明什麼,歷史才記載什麼,自古及今皆如是。

    「黃摑的不擇手段,卻比梁晉他們更加高明——不必出面劫持,就將人質緊緊掌控。沒有明著來脅迫我們,卻使我們不得不投鼠忌器!」宋賢面露一絲厭憎。

    「而且,以寒毒為武器,必然還分化人心。泰山一帶的那些村鎮裡,原還是有不少紅襖寨部屬、等著吳當家和盟王打回去的,然而此刻,身處寒毒陰影下朝不保夕,別說戰鬥力了,還有幾個能堅守立場、不曾變節?」陳旭一語點醒,這至關重要的一點。

    林阡微微色變,點頭:「若真因此變節,實也不能苛責。」

    「黃摑敢放寒毒出其不意,戰局已再度對我軍不利。為今之計,我軍宜轉攻為守,對於已經收復的地盤,安撫軍心、重建家園為首,而至今仍淪陷在敵人手裡的村鎮,盟王不應強攻。」陳旭建議。

    「不強攻,難道是看黃摑臉色?」海逐浪問。

    「不強攻,但能巧取。」林阡搖頭。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宋賢即刻會意。

    海逐浪粗中有細,壓低聲音:「原是要潛入之中?」

    「不錯,但以救人為主、制敵為次。」林阡微笑回答。

    「可那邊……寒毒一片,怎麼入?」海逐浪面露難色。

    「樊井大夫會教咱們怎麼克制。」林阡道,「還有茶翁。今天他也說了,他懂怎樣對付寒毒。」

    「懂卻能如何,他不是個不管世事、隱遁世外的嗎?」吟兒奇問,海逐浪接茬:「他今天雖說他懂,可沒把話說完就走了。」

    「白天他沒有把話說完就走了,是因為不巧被吟兒說中了痛處。茶翁尚有心願未了,理當再也不能隱世。」林阡搖頭,告訴吟兒和逐浪,「他必會去泰安救人,而且是主動要去。」

    「嗯……看得出來!他是假的高人!」吟兒仍生茶翁的氣,卻帶著為紅襖寨高興的笑。

    「哈哈,吟兒啊吟兒。」林阡苦笑搖頭,「茶翁他身處北方綠林,當時適逢義軍紛出,他就算沒有參加過,也不可能沒有交集——無論誰人,都一定避不掉。這樣的人,年輕時報效過家國,年老雖然歸隱山林了,說什麼諸事看淡,卻哪裡能真的定心,尤其是隱在世外、看著又一群新的義軍時?而且,他性情很是坦誠,是個熱心腸,在救你時沒有掩藏和推卻,所以聽見泰安這麼多人命之後,必然是會願意去救的。」

    吟兒微微點頭,若有所思,林阡續道:「其實,這些都不妨礙他的隨遇隨隱,但是他那未完的心願,很是影響他的心緒……雖然我也不知,那究竟是什麼心願。」

    「呵呵,所以說他是假的高人,明明眷戀著未完的人事放不下。」吟兒半懂,笑說。

    「若不將那未完的拿起,如何徹底地放下去。」林阡理解的語氣。

    當然理解茶翁。就像他林阡,與張睿家族,與胡水靈,與辛棄疾,也是一樣啊。

    吟兒一怔,聽出音,站起身來,黯然垂下眼簾:「你……你也要一起回去?」

    「是。我與新嶼、宋賢一起潛入金軍管轄,天驕則幫鞍哥、二祖穩定本營。而逐浪、陳軍師,都留在濟南與孫當家一同。這裡相對安穩一些,你也留在此地,葉神醫、邪後都會在這裡。」林阡知她會捨不得,心中也不免悲添,來濟南的那天晚上,他明明對她承諾,三個月都不會回戰場去。如今,才多久……「萬料不到金人會對義軍的父老們這般下手,他們,有三到五成的可能已然命喪……」

    「不是三到五成,而是十有**。」吟兒搖頭,「弟兄們都怕回去親手把他們埋了,這般情況下,軍心容易散,你不得不回去。」

    「吟兒,對不起。」林阡知她懂他,反而歉疚更深。

    「我懂,這已經關係不到主帥或小兵了——事情發生在父母身上,做孩子的當然得回去看看。」吟兒噙淚看他,「我可以原諒你的食言,然而你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他自是什麼都願意滿足她。

    「我不在濟南,我也去泰安。跟天驕、祝將軍他們一起,為你穩定本營,等你打敗金軍、救娘親回來。」吟兒說。

    「不行。」他搖頭,儘管泰安現在一半仍然淪陷、一半是紅襖寨的地盤,卻免不了的烽火連天,不比濟南府適合她,吟兒如今,已經八個多月身孕了。

    林阡以軟硬兼施的語氣:「吟兒,乖乖呆在海將軍身旁,難道他竟比不過祝孟嘗吸引?」轉頭笑看海逐浪,希冀他能夠幫忙勸她。

    「林兄弟,你要去歷經寒毒、空前凶險,若把盟主強留在這裡,她呆得住嗎?」海逐浪卻理解一笑,搖頭,支持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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