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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39章 郝定移兵 文 / 林阡

    「林兄……」郝定正裹得嚴嚴實實歪在榻上,見到林阡來才有了點精神,要起身相見。

    「不必多禮。」林阡急忙扶住他。

    「郝定……很想早些打完……早些回去見當家的。」郝定說時,難忍激動。他先前一直跟在劉二祖身邊,紅襖寨解體後尚能有些聯繫,奈何莒縣詐降事件發生後,莒縣和濰州的聯絡已全被切斷。

    「郝定,三日之內,林阡定然助你回去。」林阡說。

    「當真?!如何回去!?」郝定又喜又急,捉緊了林阡的衣袖。

    見他脖子不能歪,林阡於是把地圖斜過來給他看,橫在莒縣和濰州之間的,郝定不用看,閉著眼都知道--是險峻的大峴山,與雄偉的齊長城,天塹。

    「唉,天塹!我考慮過繞道去,可是繞道去,路途太迂遠……勞師又傷財,不實際。」郝定歎道,「而且如果繞遠路,敵人會否趁咱們累的時候打狙擊?」

    「當然不繞道,翻過這天塹。」林阡笑。

    「憑……憑我們?」郝定一愣,「可金人,定然鎮扼彼處,很多,很重視……」

    「鎮扼彼處的金人,可以由你引開。」林阡道。

    郝定眼前一亮:「原來林兄是讓我引開守軍,然後強行攻下那些關卡……」林阡點頭,郝定忽而一愣:「可是,就我這德行,能引開多少守軍啊。」

    「九月初八莒縣血戰,你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足夠。」林阡淺笑。

    「哈哈。」郝定點頭,終有些信心,「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進駐長城沿線,這兩日,間或實行騷擾。」林阡道。

    郝定立刻就要站起來,他腿傷還好,就是脖子不能豎正了,眾人看著煞是好笑。林阡蹙眉:「急什麼?」

    「半刻都不能等!」郝定雙目炯炯。

    「不著急,歪著脖子,引不開多少守軍啊。」海逐浪哈哈大笑攔住他。

    九月十二,傍晚,佇立山頭,看著古代齊國的南門,長城上的烽火台和堠堡,垣高,牆堅,嚴陣難犯。之所以選擇傍晚,是可以看到晝燔燧、夜舉烽的交換,山野間倏忽唯余煙雲一般。

    「穆陵千嶂郁崔巍,十二河山入望來。」這般的軍事要地,林阡知道,軒轅九燁不可能不控扼。

    但林阡,就是要搬開他的兵,從這唯一一條捷徑上殺過去。

    速戰速決,林阡的對手只有完顏訛論和僕散留家,要拿下的也只有這千古雄關「穆陵關」。此地,軒轅九燁雖然派人控扼,卻沒有親自據守--軒轅必須要同時督促南北的兩大戰場所以選擇了坐鎮臨朐,然而這樣一來,軒轅九燁就注定不能在第一時間來應變林阡了……

    「軒轅九燁一定會重視穆陵關這一戰略要地,是以會對完顏訛論和僕散留家諸多叮囑,重兵把守。然而,即便重兵也可搬,搬多少是多少。」林阡說,這兩日間或騷擾,郝定已為移兵做足了準備,只待明日大規模發起攻擊,成功引開那守將之一的僕散留家,而阡,則趁消息還來不及傳到軒轅九燁,攻關。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郝定移兵。」海逐浪聽完策略就笑了,當時林美材也笑,接茬:「便教金人兵敗如山!」

    若能贏這一場,幾乎就可以掌控山東之戰接下來的走勢。林阡勝券在握,他也深知,這一回,范遇和陳旭都不可能給金軍送情報,范遇,他是內鬼的話就不敢,因為他知道,這次是他和林阡的交心之行;而陳旭,他是內鬼的話他卻夠不著。當著郝定的面就把戰略說盡了,林阡就是有這樣的膽魄。

    只是,阡心中也有隱憂,畢竟,吟兒現在還在軒轅九燁的手裡……如果真的是顧震負責看著她,那麼,她應該也就在那穆陵關北。目前吟兒的性命應當無憂,否則金軍拿什麼牽制他?卻就憂吟兒的身體,而今她身孕已五個多月,那小牛犢若還活著的話,可算陪著它娘親流落了大半個山東。林阡知顧震寬厚待人,心道莒縣之戰顧震很可能是對宋軍放水的,是以心中留存了一絲寄望,寄望顧震起碼看在吟兒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對她仁慈些。

    哪料到就在回到後方不久,便聽到郝定的兄弟帶來個噩耗,說顧震因罪被僕散留家斬首示眾。

    「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天。」那兄弟說,「僕散留家說,初八那場莒縣之戰,顧震的援軍明明已經到了,卻袖手旁觀完顏訛論和咱們打,害得莒縣的情形反倒利於了咱們,是以僕散留家說顧震根本是詐降。」

    「詐降……」林阡歎,僕散留家顯然因為唐進趙顯的事留了心魔。

    「偏巧初十那天,沂水的監獄裡逃出來一個女犯,被僕散留家抓了回去,一問才知是顧震放出來的。」那兄弟說,「證據便更加確鑿了。」

    「女犯?」林美材一愣,「會否是吟兒?」

    「他會放盟主?」海逐浪一怔。

    「這麼說,顧震如今,已然死了……」林阡的心忽然一沉。

    話說那場莒縣血戰,顧震之所以袖手,是眼看著北民水深火熱、同胞血流成河,而於心不忍,號令明明就在喉嚨口卻發不出。

    刀槍劍戟,硝煙瀰漫,兵臨城下,矢石交攻,沒什麼,他見慣了,可一排排的戰馬跑進了尋常百姓家去,一行行的大軍在往人後院的花架子上開,一幕幕的廝殺演到手無寸鐵的民眾們的門戶來,火燒的是房屋,水淹的是巷弄,風翻的是石板路,這,早已不是剿匪了,是擾民,是屠殺,顧震眼前,全是隴南之役的景象:略陽……

    那時候他的角色就是九月初八彼戰的郝定,堅壁據守,誓死不降。顧震,顧震,你竟忘了嗎,那個年輕時候的你,何以發花鬢白的時候,你卻要去殺了他?

    瞬間的遲疑,使顧震沒有去救完顏訛論,瞬間的遲疑,令他憶起這些年來所有出現他耳邊的質疑,包括吟兒的嘲諷打擊--你為了蘇降雪的血脈而放棄了自己的信仰沒錯,可你,不也是放棄了蘇降雪的信仰嗎。這世界是這麼殘忍,其實吟兒沒資格教育他,她「金國公主抗金」,他則「宋朝朝廷命官剿宋匪」,都是一般可笑。

    顧震忽而想通了,如果不是看到莒縣血戰他都沒有想通。

    要保住蘇降雪的血脈還不好辦嗎,幫蘇慕巖決定,放棄榮華富貴,不如讓他做一個落魄的尋常人,一起隱遁於川蜀的哪個角落裡,耕田種地當個教書先生也是好的,如今正巧軒轅九燁不在、金軍為防林阡都焦頭爛額,如果顧震策劃得好,先失蹤、後逃離再輕易不過。

    顧震打定主意,將決策告訴了近身的十幾位副將,他們都是從幾十年前就一直追隨著他的人,向來聽他凝聚唯命是從,聽說之後立即就答允、贊成,打點一切,分散離開這是非之地。正巧不少蘇氏軍馬還在莒縣回來的半道上,趁著完顏訛論打敗仗,走得可以更為悄然。

    初十黎明,顧震冒險入獄,立即放了那鳳簫吟,所有事情辦妥之後,正待和蘇慕巖一起走,哪想到那麼不巧,被怒氣沖沖的僕散留家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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