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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884章 雙箭射一雕 文 / 林阡

    第884章雙箭射一雕

    諸將回到帳中商議,自然分成兩派對抗。濰州固然比兩位姑娘重要,怎能為了區區兩人就斷送基業?但若為了濰州而犧牲她二人性命,軍心民心必定先行動搖……

    也許,聞因和玉澤失蹤的時候他們還沒有輸,梁晉的落網還明明是一個絕佳的籌碼,可惜,他們的對手是楚風月,戰場上心狠手辣不輸給她姐姐的楚風月。

    半個時辰,其實能做什麼決定?

    鄭衍德和國安用都說,命可散,濰州義軍不可散。

    祝孟嘗錢爽說,當然不能投降,但兩位姑娘都是無辜,得想個萬全之策啊。

    萬全之策?怎有萬全之策。

    宋賢說:天驕自然是要濰州穩妥,做任何決定都無可厚非,屆時金人若發難,我拼了命也會衝上去救人。宋賢說時,眼眶微微泛紅,適才的戰場上,他始終沒有開口攪局,只是在徐轅楚風月對峙之時,與玉澤有過安靜短暫的交流。對於癡情如楊宋賢而言,這些都已是最強的克制。無論如何,他都需要玉澤活著,更何況如今他二人突破險阻剛剛走在一起。

    兩難,天驕仍然兩難,前所未有。

    事實上,當敵人在以至親至愛威脅自己投降的時候,採取分一杯羹的心理戰術是相當正確的。徐轅的理智促使他的確這樣做了——你要我左右為難,我偏裝無所謂的態度,讓對方認為柳聞因藍玉澤並沒有那麼大的作用,對方就會視她們毫無價值,她們的危險也就緊接著消除。

    可惜楚風月再洞察不過、虛出一招逼出了徐轅的感情。感情出賣了理智,徐轅已經暴露出了他有所謂。並且,他有個始終逾越不了的障礙,使他一時無法決絕——「濰州義軍與兩位姑娘的性命,本就絕非徐某能取捨。」

    「非也。濰州義軍和兩位姑娘的性命,都該由天驕一手掌控。天驕只需取捨,咱們一力承當。」這時人群裡響起個女子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卻看那是年紀輕輕的楊妙真。

    「濰州義軍,全靠天驕才渡過難關,否則此刻早分崩離析。當然由天驕說了算。」楊妙真站起身來,走向徐轅,「而那兩位姑娘更加如此,她們都是義軍中人、天驕麾下,卻不聽軍令,私自出營,命不就在天驕手上?!」見識絕佳,鬚眉汗顏。李全頗帶欣賞看著她,問身畔兄弟那是何人,聽說她是泰安楊鞍之妹,不禁恍然,嘖嘖稱讚。

    「妙真姑娘分析的是。」徐轅點頭。

    「天驕過獎。也都是向師父和師母學來。」楊妙真說。這見識,確如她的師父,而這口才,也果同她的師母。說起來,林阡和吟兒也快到山東了。

    徐轅心念一動:「聽我號令,將兩位姑娘救下之時,立即與紇石烈大軍開戰。將一個鼎盛的濰州義軍,留為主公接風洗塵。」

    「是!」眾將看天驕攜策,喜答。

    續見楚風月冷艷如冰、冰雪欲滴的面容,那寒意刺骨,驕傲中卻藏著另類的美。

    絕世的容顏,亂世的才能,分毫不假。

    徐轅橫眉冷對。

    可怕的是,這個美貌女子有手段、有原則、有計劃、有決心,連他也要靠揣測來應對,以防一步錯滿盤輸。

    但徐轅,從不輕言誰是自己對手。

    「徐轅,你可考慮清楚了,你清雅大方的玉澤,和英氣逼人的聞因,值不值得濰州一換?」楚風月如是問。

    「首先,她兩人,濰州千萬人,自是不值得。」徐轅堅定答,「第二,還請楚將軍措辭準確些,她二人本就是違背軍令、負罪之身。煩楚將軍代為處置。如無它事,那便正式開戰罷!」

    滿陣兵將皆驚,萬萬想不到半個時辰的討論徐轅會得出這種無情結論。

    示強。沒錯,當己方有人質再對方手中,從另個角度講,是對方無計可施,對方根本是色厲內荏的,這種關頭,何必示弱,除非他想要人質死。

    「好,爽快!」楚風月讚道,提刀在聞因和玉澤之間:「徐轅,你就等著後悔吧!」

    楚風月邊說話邊往下砍,動作極慢,故技重施,顯是煎熬徐轅內心。這一回,孰知她是真是假?

    然則,主動權不該一直停在楚風月手上!

    徐轅眼神一厲,他之策,早在心。

    驀地徐轅迅速提弓,同時控兩箭往藍、柳處發,力道強勁,方向精準,世無匹敵!金軍以為他射殺楚風月,紛紛近前護衛,宋將也未有一人阻攔,誰知徐轅控這兩箭,對準的是藍玉澤柳聞因兩個自己人!瞬間強箭已然離弦,剎那只留兩道虛影,在場兵將,無一不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賢遠遠看見這一幕,潺絲劍雖還緊緊在手,卻實在是始料不及呆若木雞,鄭衍德國安用等人亦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錢爽祝孟嘗看清時,均已大叫起來:天驕,剛說她們負罪之身,就這樣處置她們?!怎可以!

    李全的眼卻隨著雙箭一路過去,暗自歎服:「雙箭一雕!」與此同時,身邊楊妙真也說出這同樣的四個字,二人對視一眼,想不到異口同聲,是以都流露驚奇。楊妙真面上一紅,走開半步,卻又回望。

    雙箭射一雕。

    電光火石之間,楚風月收斂詫異,說不清是否本能地左右連揮兩刀,電光火石之間斬斷了這兩箭——是了,這就是徐轅要的——最不敢傷害人質的,是綁匪、是窮者、是弱的那一方,是楚風月!

    玉澤聞因是楚風月的籌碼。當徐轅已經表示清楚冷酷、突然間主動要將她二人治罪……楚風月,哪有時間想,焉能不保護!?何況,金宋武林都知,天驕徐轅不解風情、梁晉的出發點本就是捕風捉影的……

    最危險的一點在於,楚風月這連揮兩刀的間隙,已足夠徐轅下一擊的醞釀!

    一聲嘯響,馮虛出鞘,緊隨其後,是緩過神來的楊宋賢、祝孟嘗、錢爽收到號令、協同衝擊。與他們闖蕩千軍萬馬不同的是,徐轅這一刀直接對準的獨獨是楚風月一個!他眼神凌厲,他目光如火,他厚積薄發,他旋乾轉坤,瞬間如猛鷹般從天而降,渾身都有種要朝天爆發的力量在起伏,乍見與平日虛懷若谷不一樣的另種天驕,明明適才還在極遠,怎就突然出現眼前,楚風月心早被他震撼,竟怔了半刻不能應戰!

    倒退一步,一個踉蹌,盔甲落地,地上數縷青絲,以及一支美不勝收的紫玉釵……楚風月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哪可能往前一步去拾釵,緩得一緩,宋軍先鋒已然衝上前來,將藍玉澤、柳聞因等人救下。紇石烈桓端亦被錢爽祝孟嘗圍在當中:「風月,小心!」

    適才,多虧了桓端發暗器擋住徐轅攻勢,不然此刻,楚風月早已斃命!

    楚風月緩過神來當即提刀,力震之處儘是寒光,萬千暗器直襲徐轅,徐轅馮虛久負盛名,爐火純青游刃有餘,招式是虛實無間渾然天成,更何況內力雄渾氣勢驚天,楚風月與他對敵,自是辛苦至極。

    險急關頭,幸得桓端打開錢爽祝孟嘗前來搭救,才僥倖幫楚風月躲開了性命之憂。桓端將楚風月擋在身後與徐轅對刀,同一師承,倒是也分了等級,至少楚風月比束乾坤厲害些、束乾坤比梁晉強悍些,而紇石烈桓端,根本足以與徐轅持平個一百多回。在十二元神中,數一數二。

    而楚風月,不可能閒置,立即追上前去,誓要從楊宋賢手中重奪人質,她與楊宋賢倒是勢均力敵,遠看彼戰,她的刀先如同被潺絲縛得裡三層外三層,但頃刻又如利器割斷絲縷般。半空中,不時有暴雨梨花的繁華……

    刀光劍影,武者的宿命。

    刀劍之外是戰場。亂沙脹人眼,鼓聲銷人魂。

    濰州夕景如同被水重潑了一遍的舊畫,詩意很濃地泛溢滾淌,只是到了眼前來,才發現沾血。

    白晝的喧囂,不經意間,被夜晚侵噬成寂寥和愁怨……

    依舊是沙,鼓換成笛。

    接下來的每天每夜,大戰都從清晨開始,直到夜間弛緩,再持續到翌日的黎明重演激烈,日呈橙色,略帶腥濕,空氣中飽和殺氣。

    宋與金,喊與殺,惡與交惡,一如既往囂張。

    半個多月,濰州之局不上不下,以紇石烈桓端為首的金軍陣營,與以徐轅為統帥的南宋義軍,反覆交戈,平分秋色,紇石烈、楚風月、徐轅、楊宋賢諸將,多多少少都有負傷,至於等閒之輩,自不待言,而雖梁晉一直被紅襖寨囚禁,但錢爽和國安用在一次戰役中也遭紇石烈擒獲。是以金宋協商、交換人質。

    五月下旬,眼看濰州義軍不像一個月前那般危難,而林阡據說已經到達了沂蒙與吳越會合,徐轅等人自然心情大好,天也似通人性,僵持了數日的一場夏雨,終於浩浩蕩蕩地傾下。

    「細作來報,林阡的人已經開始在莒縣、臨沂、兗州各地活動。」楚風月聽得探子來報,眉頭緊蹙,她深知,不管徐轅楊宋賢等人如何威猛,都不過是林阡麾下的忠犬罷了,一旦此人到來,戰地重心必然與之同移,屆時沂蒙山一帶,將成為金宋交鋒的主戰場。

    習慣性去撫髮髻中的紫玉釵,忽而才發覺,那日被徐轅刀氣震落後,它已不知所蹤。

    憑欄望著雨幕,心中暗生一種哀愁,也不知是為何來的情緒。那天她,幾近死在他的刀下,現在她,是後悔呢,還是慶幸,說不清,心亂如麻。

    「二師兄,你總算醒了!」紇石烈桓端大喜,梁晉自被換回來之後一直昏迷。

    「楚風月!」梁晉大怒,「你可當過我是你師兄?生死攸關,你竟對我不聞不問?!」

    紇石烈一怔,正待告訴他,這次互換人質是她促成,然而楚風月無需任何人幫她辯白,冷笑:「梁晉,宋營的飯菜,可吃得慣嗎?」

    「多謝師妹,好吃得很!」梁晉怒不可遏。

    紇石烈看罷最新的書信,道:「二師兄,風月,眼看青州、濰州都暫不可破,王爺的意思,是集中兵力,應對沂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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