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驚變,寒澤葉居心終於昭然若揭的同時,也一手扼住了谷內林家軍命脈。近日來流言甚囂塵上,據稱,寒澤葉旗下四聖之一的戴宗親臨川東,妄圖夥同此地的寒家奸細剿滅留守盟軍,因天驕與林阡皆在黔西、而金南勢力聯合了金國「控弦莊」的兵馬正在旁虎視,川東形勢堪稱險極。
寒黨橫行,一時人人談之色變。寒澤葉雖然計劃提前,但因戴宗等人實力高強軍功顯赫,竟令人不覺寒澤葉此舉倉促,反而人人感覺威脅。
這種情況下,作為林家軍首屈一指的主帥,辜聽桐顯然有一定的義務去幫川東盟軍抵抗外敵。然而為何不告而別,竟還順帶著把吟兒帶下了黔靈峰,令林阡頗覺得他與向清風此舉諸多可疑。
「且不說辜將軍此舉有欠考慮,清風也一樣決策失常,他行事向來謹慎細緻,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有所怠慢,自作主張還帶走吟兒。」林阡在木屋裡環視良久,果然不見吟兒身影,連嫁衣都被這丫頭帶走了。
試想盟軍有難,吟兒又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你覺得,向將軍和二師兄都是別有用心?」徐轅蹙眉,「可是……」
耿堯道:「會不會是這樣?」
「耿老將軍請說。」阡示意他說。
「辜將軍和向將軍倒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對盟主的『禍水命』深信不疑。」耿堯說的同時,眾將面色全是一變,「辜將軍雖然人前對盟主客客氣氣,可是私底下都稱盟主為『那女人』,而向將軍,也不止一次地抱怨過盟主……」
「什麼?」林阡臉色一變,向清風抱怨吟兒?可是向清風在吟兒身邊的時候,並沒有流露過任何不悅之色、不敬之色,難道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麼說來,他們倆都是因為寒家的原因,藉著護衛吟兒的名義,把吟兒帶去川東威脅我盡快開戰。」林阡看懂了形勢。
「多此一舉!他們若是知道,你已經決定……」天驕歎了口氣。
「還有一點,勝南你不得不注意。」柳五津這時提醒,「辜聽桐雖然忠誠,但你說過陳安是寒澤葉的人……陳安的父親是辜聽桐的義父,辜聽桐與他私交一向甚篤。川東那邊塑影門勢力龐大,陳安一定還未能除去,萬一被陳安給蠱惑了,辜聽桐可能會製造出不必要的麻煩。」
「柳大哥提醒的是。」林阡一笑,「果然合眾人之力,想問題都會清晰許多。」
「只可惜目前『海上升明月』百廢待興,若是用飛鴿傳書,未必可靠。」天驕道。
阡點頭,思慮了半刻,看向厲風行和柳五津:「事不宜遲,風行,柳大哥,你二人率先回去川東,務必將陳安除去、盡力制伏塑影門!」
風行一怔,面露喜色。林阡笑而拍他的肩:「我知你早就擔心陵兒傷勢想回去,卻為了我才逗留至今,無論如何,都該把你放在回去的第一個。」
「你放心,我和柳大俠,必然不辱使命,定會將陳安剿除,安定川東局面!」風行喜悅地看向柳五津。他二人最近幾日合作完美,想來能繼續搭檔出色。
「然而你與你新娘剛剛拜完堂還沒有洞房,親就算還沒有成完。」林美材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眾將聽了皆是一愣。林美材一笑:「應該比誰都更想念嬌妻吧?」
「戰亂剛剛結束,外虜還有殘留,我必須在這裡再留幾日,以保證魔門徹底平靜。」林阡回頭對她說。林美材先一怔,斂了笑點頭:「我魔門有幸得你為王。」
數日來諸將早知林阡為魔王既成事實,此刻看林美材對阡這般讚譽,更徹底信了魔門對阡已經折服。
「要清理完金北和蘇家,想來也耽誤不了多久了。數日之後,我們重返川東,對抗金南和寒家。」林阡說時,諸將喜悅之情亦溢於言表。
「你與她……拜堂成親?」天驕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才皺著眉頭問出這句。
「抗金聯盟和咱們,這次可真是不必見外了!盟主都已經嫁給主公了!」郭子建喜不自禁,真是個直性子,從前對吟兒的不敬完全是因為她「蠻不講理」,到此刻早忘懷了。
海逐浪看見天驕神色:果然,果然林兄弟解釋不了的原因,就是盟主……
正自思考,視線一移,陡然看見林美材手裡的——不正是自己的「姻緣刀」?!
?
海逐浪一心想要替天驕和盟主之間解除誤會,卻發現天驕橫在林阡和吟兒的婚事中間。這天為了向林美材討回自己的姻緣刀,趕緊纏著她比刀,然而這「萬雲鬥法」實在高強,海逐浪打得筋疲力盡還是贏不過她,還發現她和姻緣刀簡直刀人合一,只能君子成人之美了。
說完「君子成人之美」,海逐浪正要走,林美材卻在他身後說:「那為何你們那個天驕,不肯成人之美?」
海逐浪當即把心中抑鬱透露給了邪後一些,說吟兒的問題上可能天驕和林阡原則衝突,最後說:「連林兄弟自己都勸不了天驕,恐怕這矛盾,很難解決……」
「有何難以解決?包在我的身上。」林美材一笑大有把握,「我這就去把他捉來!」
海逐浪本來以為這女子說笑,但邪後行事之說一不二實在令他咋舌,不刻海逐浪便聽聞林美材在天驕的「百步穿楊軍」中橫衝直闖,冷汗淋漓的同時趕緊把她拉出來:「唉!切莫對天驕不敬!我來替你請他出來……」
海逐浪實在不想看見,邪後真的把天驕給「捉」出來。
?
還是在那桃源村的酒寨,徐轅勉強同意隨海逐浪到來之時,邪後已經備好了酒罈等他。
徐轅本就不是那麼心甘情願,只因正道魔門曾經勢不兩立……但如今既然都是林阡的人,若是無端觸犯了邪後威嚴,實在有損盟軍英名,多事之秋徐轅不想再節外生枝,只能接受邪後這示好之舉。
酒罈裡的不知誰人釀,老遠就聞見了香氣撲鼻,若祝孟嘗在這裡,勢必要餓狼撲食了。海逐浪想。
「天驕,嘗嘗我魔門最美味的酒……三兩尿。」林美材親自為他斟酒,徐轅本來也已經和顏悅色地接過了,誰料這「三兩尿」一出口,實在教徐轅杯到嘴邊喝不下去。
「哼,不就是個名字而已,犯得著連喝都不敢?」林美材冷笑,「魔王他,就從不曾計較這些。」
「邪後今日請徐某前來,究竟所為何事?」徐轅問。
「為了魔王的婚事。」邪後說,徐轅不禁一愣:「難道林阡他著你來勸服我?」
「你又不是林阡他老頭子,他的婚姻大事需要你來做主嗎?」邪後不客氣地問。
「我自然做不了主,但實在不忍見他……」
「如果我對你說,他必須有鳳簫吟才可以存在呢?」邪後不等他說完,立刻說。
「為何?」天驕問時,海逐浪也豎起耳朵聽。
「因為陽氣過剩,需要陰氣調和!」邪後說得理直氣壯,海逐浪頓時蔫了,這算是什麼樣的理由啊……
「邪後。」天驕正色對邪後說,「相信你也見到了林阡曾經為了鳳簫吟敵對抗金聯盟,那天夜裡,林阡實在失去了理性。」
「有了鳳簫吟林阡可能沒理性。但沒有她,林阡會沒有人性!」邪後繼續她的言論,「我言盡於此,陽氣過剩,需要陰氣調和。否則他只會殺戮無數,倒行逆施。」
「未必非她鳳簫吟不可。」徐轅聽懂了,卻淡淡駁斥。
海逐浪看邪後已經如此攻勢徐轅卻依舊守著最後一條底線,心中有數:只恐怕除了盟主自己以外,再無人能改變天驕執念。然而盟主到此時此刻,恐怕已經快到川東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