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天之設定
屋外,山澗中的月亮與夕陽一樣通紅。
東方雨對著這樣淒慘的景象,黯然歎了口氣。
他要幫助他的內鬼掩飾罪行,就必須置唯一的證人於死地,唯一的證人,楊妙真,這個六歲的小丫頭。
如果金南第二的東方雨要出手直接殺一個小孩子,可謂易如反掌。只是這個小丫頭身邊,卻高手如雲,連他東方雨,也不得不忌憚三分,上次的絕頂一戰,他看清楚了他年輕的對手們,個個來勢洶洶!
卻說這東方雨有一個金人皆知的特點或者說毛病,那便是在每一戰之前都要占卜勝敗的機率,於是手下門客無數,巫師法師算命卜卦之徒就佔了很大的一部分,這次對楊妙真的生死,東方雨也依然不例外地在門客之中尋求解答,結果,卻得到一個驚人的答案,所有人的話都一致:「那楊妙真非但不死,還注定了是要替蒼梧山解圍之人,也注定在日後危害我大金……她命中大劫已過,再難有劫……」
果不其然,楊妙真的病情日漸好轉,內鬼越來越害怕,東方雨則愈發脾氣暴躁,一發而不可收。
東方雨長歎之後,突然想起了某門客的話來,「天命危金」,這小丫頭將來真的會危害大金?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白衣男人走到他身後,也面對著天空,他只是伸出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勾勒著月亮的輪廓:「真美,這殘缺,這慘烈,這血腥。」
東方雨轉身看他這次的搭檔,軒轅九燁。軒轅九燁,他隨意的一句話,就可以覆滅一支軍隊。
「東方大人這幾天一直在替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算命,這有什麼必要?」軒轅九燁笑著回頭看他,雙眸裡透著一股邪氣,「你總想著如何去把前路的坑填平,為何不試一試如何去鋪後路?」
「我現在,的確是孤注一擲啊,我選中的那個人,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大的過失,如果失去他,我們什麼都來不及,我只是寄希望於他不要投降地太快……」
「可是,林阡一定會逼著他很快就投降……」軒轅九燁冷冷地告誡。
一夜盡,妙真從昏睡中清醒,痛哭著鑽到楊鞍的懷裡去:「哥哥,哥哥,以後妙真聽你的話,再也不偷懶,妙真要練好武功,不要被人欺負!」
勝南興奮地進得屋來:「妙真,你終於醒了!」
「勝南哥哥……」妙真哽咽著,「真好……真好……」
楊鞍歎了口氣,將她安頓好了:「妙真你先睡吧,哥哥和勝南哥哥說句話,立刻回來陪你。」
出得門來,楊鞍捏緊了拳頭,勝南看見他歷盡滄桑的臉上充溢著受傷和憤怒,輕聲問:「妙真她?」
「是張夢愚那個小子!為了撫今鞭不擇手段,見她美貌就把她一同擄到蒼梧山來,妙真當然要反抗,張夢愚就虐打她,最後把她關押了起來,張夢愚那個畜生,他死有餘辜,我恨不得把他從墳墓裡挖出來重新凌遲!碎屍萬段!」
「妙真她才幾歲……」勝南聽著聽著不由得也大怒,「早知如此還管什麼,早就該把張夢愚殺了!」
「你叫她怎麼忘記這陰影,這麼小的女孩子,又沒有什麼武功,張夢愚簡直沒有人性!沒有人性!張潮也是,妙真說,張潮有好幾次明明在場,卻只笑著看張夢愚打她!他們父子兩個,都沒有血!關了妙真之後,幾乎把她活埋在這裡,她怎麼活下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楊鞍冷冷地哭。
「鞍哥,時間也許可以把這記憶沖得淡一些,我們要吸取這個教訓,以後好好地保護妙真,也要教她學會自保,萬不可再被人擄去。」勝南從身上將那本《白氏長慶集》取出來遞給楊鞍,楊鞍一愣,顫聲讀:「白氏長慶集?這是什麼?」
勝南一笑:「雙刀的精髓就在這裡啊,妙真的悟性很高,也許可以幫助她。」
「可是,你自己呢?」
「我把還沒掌握的都抄了下來,你拿去吧。」勝南笑著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背:「鞍哥,我的眼光很挑剔,首席大弟子,當然要挑悟性最高的。妙真最喜歡梨花槍,恰好現在槍神穆子滕也在蒼梧,有空鞍哥也可以把妙真交託給他學幾槍,穆子滕雖然記性差,可是人很單純,沒什麼架子,想必不會拒絕。」
楊鞍轉憂為喜,歎了口氣:「我代妙真好好地謝謝你。勝南,真不後悔認識你,那個時候,咱們還都是街上溜躂的小混混啊,一轉眼十幾年,事情竟然還有變化。」
勝南憶及過去,不免也一陣感觸。
楊鞍面色忽然變得凶狠,壓低了聲音:「咱們要不要想一想,如何對付張潮?要知道,妙真就是最好的人證,張潮逃不掉!我說什麼都一定要殺了張潮!」
「其實我和柳五津合議過,最安妥的方法,是打草之計以退蛇。」「張潮為草,金人為蛇?怎知打草之後蛇必退?」
「不出意外,金人和張潮的合作多年,應該只有他一個傀儡值得完全信任,如果張潮在短期內投降招供,金人來不及應變,只可能撤離,解決暴亂,不費一兵一卒。」
楊鞍領悟地點頭:「是啊,金人應該是把籌碼押在了張潮的威望上,萬萬想不到他也會有行事不慎的時候,其實,二十多年來我也一直以為他和他哥哥張海一樣,是眾望所歸的領袖……他表現得一直很正常,該喜則喜,該怒則怒……可是,真是老天長眼!若不是妙真被撫今鞭牽連,我也不會發現他原來是道貌岸然……」
勝南一怔,是啊,若不是當時在黃天蕩與越風的一面之緣,他也不可能在一開始就全心信任越風,若不是吟兒當時對抗金懦弱到孔望山閒遊碰巧與越風得遇,恐怕到如今信任越風的都只有勝南一個而已……這一切,真是天之設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