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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67章 七分柔情,三分凶險1 文 / 林阡

    第167章七分柔情,三分凶險1

    喝醉的靈魂

    得知慕容山莊首戰告捷,身處揚州的沈延、江南等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把下一個對手司空承干了,只是,要接手小秦淮的第一戰、真正應付司空承的勝南,壓力實在是不小,那個司空承,據說不好對付,是慕容兼一生最得意的弟子。

    洪瀚抒抱著兩罈子酒進屋來:「勝南!上等的啊,我傾家蕩產買來的好酒!」

    勝南興起,一把奪來一罈子聞:「嗯,實在是香……對了,找到可疑人物沒有?」

    「沒有。」瀚抒呷了一口品嚐,「江南,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江南搖搖頭不喝。

    洪瀚抒奇道:「為什麼不喝?男人家不會喝酒被人笑話…」

    江南還是搖頭:「喝酒要看心情,我江南除非心傷透了,不然才不要沾酒。」

    瀚抒一愣,隨即淒澀一笑:「喝醉的靈魂,真是傷透了心啊…」

    勝南神色亦黯然:「我也有些不明白…」

    瀚抒上了心:「據說臨安某一個說書的,說宋賢和藍玉澤他們兩個有私情,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勝南一飲而盡,輕聲道:「你說我是信流言呢,還是信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最愛的女人?」

    洪瀚抒冷笑:「有空穴,才來風,你也別把人都想得那麼善良淳樸,我洪瀚抒當年不就是被自己最愛的女人害了!」

    勝南一愣:「你放不下的,其實不是吟兒,而是蕭玉蓮是嗎?」

    「不瞞你說,我真的,放不下玉蓮……」他又被酒氣圍繞著,「她傷我越多,我愛她越深,只希望鳳簫吟不要和她一樣……」

    「誰!」勝南一隻酒杯扔出去,門外空有哎呀一聲,但酒杯落地,院中已無人。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到了揚州,還是有人要對他們不利。

    瀚抒忽然問:「你有幾次被人偷襲了?」

    這半年來,他和吟兒同行,不知遇見過多少次暗殺,最驚心動魄的,莫過於那夜無返林中吟兒差點死在柳峻刀下。

    瀚抒道:「只怕不僅你我,獨孤清絕、葉文暄、楊宋賢都被襲擊過,你可能不知道,繼陸憑、慕容兼、白翼死後,黔州沈家寨的寨主沈望,也於最近身亡,而且是身首異處!」

    「網撒得太大了,他們終究會惹人注意。」勝南攥緊拳,「只是依然年紀還小,怎麼可能控制得好沈家寨?」雲霧山上,活潑精靈的沈依然,想不到連她都要遭遇如此變故,人生無常……

    江南忿忿不平:「定是金人是不是?我要殺了他們,為師父報仇!」勝南拍拍他的肩,狠狠地說:「遲早有一天,我會把這幾個組織連根拔起!」

    廿四橋重逢

    夜晚時分,勝南獨自乘船來到那聞名天下的廿四橋附近,這裡,連河水都是璀璨的,歌舞昇平絲毫不亞於秦淮。人間一向如此,荒蕪著是人間,輝煌著也還是人間,缺少了什麼都維持得下去。

    勝南劃到燈火稀少的地方,享受片刻寧靜,卻在此時,聽見淡淡的一陣簫聲,那簫聲夾雜在遠處繁瑣禮樂聲中,益顯得脫俗逸塵。

    勝南觸景想起杜牧詩來:「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閣下背誦錯了!應是『秋盡江南草木凋』。」

    勝南心頭一驚:這聲音好熟!但那人在何處呢?環顧四周,光線太暗。

    勝南只得跟她理論:「詩的意境就是如此——江南在秋盡之時草木還未凋,更顯得一片生機啊……」那女子笑著似乎接受了他的反駁:「廿四橋風景確實旖ni,可是地理位置卻是在江北啊!那麼杜牧這首詩豈不是犯了一個地理錯誤?」

    勝南微微一愕,還是替杜牧辯解:「也可以理解為:儘管身處江北,卻有江南一樣的風景?而且詩人所說的江南,未必只狹指廿四橋,而是廣指廣陵啊。」

    那女子輕聲歎:「以今人的眼光看古,真是難受,唐朝的時候廣陵多大,現在卻……」她的聲音再次傳來,原是在橋上看景的。勝南述聲而去,煙霧之下,只是一襲白衣,淡淡影子。

    那白衣少女又問:「你喜歡杜牧嗎?」

    勝南一愣隨即笑答:「不算喜歡,只是乘興吟誦罷了,到揚州豈可不吟杜牧詩?」

    「我也不喜歡杜牧呢,杜牧是個大色鬼,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勝南爽朗地笑起來:「我還從沒聽說過這樣不喜歡的理由啊,其實,那只是詩人的私生活而已。」

    那白衣少女頓了頓,忽然說:「閣下的笑聲好熟悉,像在下認識的一個人。」

    勝南一驚,再看那潔白如璧的石拱橋上,那少女的臉依舊在霧中若隱若現,勝南「哦」了一聲:「原來是雲煙雲姑娘?」

    少女啊一聲喜道:「原來真的是林大俠你?!」

    勝南棄了船飛上橋去她身邊:「雲姑娘怎麼會到這裡來?不是回京口去了嗎?」

    雲煙一笑,兩彎蛾眉如新月:「真是有緣,唉,我是被家裡人捉住了,又輾轉跑到這裡來的,不過,我正在伺機逃脫呢。」手在簫後輕輕一指,廿四橋的另一頭,原來聚集著好些男子。

    「要我相助嗎?」

    雲煙的笑容,有一種迷人的魅力:「今天就不必了,這麼多人,你救不走我,如果有緣,自會再見。」

    岳父大人

    揚州當地的第一戰與小秦淮慕容山莊均無關,發生在比武開始的第二日,勝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就去觀戰了,那敵對的雙方一曰閒雲派一曰通天派,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淮南小幫會,足以令勝南大呼驚奇的。

    因為通天派那位名叫呂蒙子的一上場,雲煙姑娘就出現在自己身邊來了:「林大俠,我就知道,江湖事豈能少得了你!」勝南大驚:「你!原來你說的有緣自會再見是這個意思?」雲煙一笑:「在這裡人雜,逃跑的勝算才更大。對了,台上這個叫呂蒙子的,是我的一個侍衛。」

    勝南蹙眉啊了一聲:「不敢相信,你家的侍衛,是通天派的?」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年頭,江湖人士來做侍衛並不是沒有,可是既然都做侍衛了還來參加比武就有點說不過去。雲煙似乎看出他的疑問,笑著解釋:「他原本師出通天派,可是蜀中無大將啊,只得過來充個先鋒,正好我在一旁攛掇,結果大家都渡江來了揚州。呵呵,想來我真是聰明,好像料到你在這裡一樣!」

    可是等到閒雲派的代表也登台之後,勝南才不得不大歎江湖無限小。天啊,揚州儘是熟人——台上那提劍而立的藍衣少女,把他的記憶頓時連到了一年之前,她,不是藍玉泓還會有誰!?藍玉泓眼角流露出來的全然笑意,若有若無地朝勝南這邊看,勝南不由得滿心納悶:玉泓怎麼會來淮南?

    雲煙扯了扯勝南衣袖:「咱們喊必勝吧!」勝南啊了一聲,心道:慘了慘了,為哪一邊鼓舞士氣呢?真難做人啊……

    卻聽雲煙大聲道:「閒雲派必勝!閒雲派必勝!」勝南瞪大了眼睛:「拜託了小姐,你是通天派的啊!」「別吵,跟我一起喊,閒雲派必勝!」

    勝南摸摸後腦勺,不解得很,這樣也好,那就喊,閒雲派必勝吧……

    待到比武結束之後,勝南顯然要去閒雲派的陣營裡看望剛剛不敵呂蒙子的玉泓,玉泓輸了一場,看見他的駕臨,立刻笑容滿面地迎上來:「姐夫,不見了好久!」

    勝南微笑著走向她:「你為何來到淮南?這閒雲派是?」

    玉泓活蹦亂跳著:「這閒雲派是我爹爹在平江活動的時候和雲夢澤師兄一起制伏的一個幫會,現在屬雲師兄管。這次要參加比武,我就特地來碰碰運氣看看你在不在揚州,哪知就是這麼運氣好!對了姐夫,這是我爹爹最得意的門生,雲夢澤雲師兄。」

    勝南還不知道雲夢澤的齷齪事情,潛意識裡卻對這個人的印象不大好,對他就像對蘑菇一樣嫌惡。要是當時就知道他膽敢欺負自己的玉澤,肯定立刻把他當場掐死。

    雲夢澤心裡有鬼,顯然要一個勁地製造氣氛:「今兒總算見著了林少俠,玉澤和玉泓都是日思夜想的啊……」玉泓面上一紅,未及說話,忽聽她身後有人輕咳一聲,勝南沒有絲毫準備,就看見她身後踱出了一個習武老者來,從玉泓的表情上看,那個人應該就是玉澤玉泓的親生父親,藍至梁了。

    果不其然,勝南怔在原地的時候,玉泓低下頭去,乖乖叫了藍至梁一聲「爹」。

    勝南慌忙回神,畢恭畢敬問禮:「伯父大人……」

    藍至梁凶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勝南心中懼怕忐忑:好像很多岳父都特別挑剔自己女婿的啊,希望,他不要太刁難我……

    藍至梁惡狠狠地說:「什麼伯父大人!我和你爹哪個比較年輕?」

    勝南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呆呆啊了一聲:「也許,應該,大概,可能,是伯父比我爹年輕……」

    「既然比你爹年輕,那還叫我伯父幹什麼?」他很威嚴,勝南心想,也許就只有勝南一個人心裡覺得他很凶吧,女婿眼裡出嚴父。

    勝南冷汗直冒:「那麼,應該是叫叔父……」越到關鍵時候,越覺得自己口笨。

    藍至梁看他被自己嚇怕了,哈哈大笑著走了,留下勝南一個人還在害怕中,不知岳父對我的印象怎樣呢……

    兩刀敗敵

    傍晚時分,伴隨著一道殘陽鋪水中,慕容山莊司空承與小秦淮林阡已經對立站在橋頭,兩岸邊各站著兩方人馬,助威吶喊,好不熱鬧。

    沈延站在瀚抒身後:「慕容山莊這一戰必輸啊,司空承絕活雖然很多,卻終究很雜,他的師兄們在雲霧山上全部都是勝南的手下敗將。」

    瀚抒一愣,知他指的是東方沉浮等人,但他不希望勝南掉以輕心:「那不一定,司空承年紀雖輕,也許比他所有師兄都厲害,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沈延一笑:「好吧,那就當我狂妄了些,咦,那據說是勝南的小姨子藍玉泓!她也來了啊……」立即過去和正在喊必勝的藍玉泓寒暄去了,他們江西八怪最大的本事不是偷盜,反而是熟絡人,洪瀚抒歎了口氣,一笑置之。

    勝南飲恨刀在手,聽得見玉泓的聲音,彷彿回到一年以前,藍府地下的那五日,聽見玉澤心裡的呼喚和期待,溫柔地化解他所有焦慮。他總是對自己說,辦完了事情去找玉澤,辦完了事情去和她續緣,卻從來不曾想過,他的事情,為什麼總是辦不完呢,他和她怎麼總是見不到呢?接受了飲恨刀,其實,就意味著情淡,那時候,卻沒有明白,他已然在風口浪尖,和徐轅一樣的地位。

    司空承手中的兵器構造如棒,在飲恨刀面前黯然失色,司空承瘦小的身體、羞澀的表情,在勝南面前像個即將接受考驗的孩子。

    一聲巨響之後,司空承立刻將棒出手,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個外表青澀的年輕小子,真正會出其不意、兵行險著,第一招鐵棒就脫手,不是用來做武器的,而是用以擲向勝南!

    圍觀眾人皆驚呼,沈延稍一愣神:難怪慕容兼喜歡他,這小子還不容小覷!洪瀚抒心中亦驚:慕容荊棘當時政變,在慕容山莊那麼多徒弟裡面,軍師選楊葉、武者之中依靠獨孤清絕、司空承、東方沉浮和楊宋賢,不勝才怪,她真是好眼光,也好手段!

    趁勝南長刀甩走鐵棒,司空承手一抖,袖中又出一棒,再度揮向勝南,處於戰局之中的勝南,從來沒有妄自菲薄過,即使方才被震懾,也同樣一笑迎敵:「這回不敢再扔了?」長刀瞬即變向,回迎司空承手中武器,一邊抵擋,一邊發起攻勢,動作既迅速又凌厲,直如有無數落葉洋洋灑灑紛墜而下,刀氣如虹,速比貫日,勢勝銀河落九天,司空承剛才先發制人靠的便是出奇招以樹威,也達到了先聲奪人之效,孰料勝南還施彼身,趁著誰都沒有緩過神來的空隙猛烈地反擊,司空承還沒有從震懾他人的喜悅中回過神來,敵手刀上的萬千刃已直削面前,司空承連連敗退,眼見就要退出界限,自己人一起大呼小叫:「小心!」

    司空承一怔,拼了命地往一旁鑽了個空子,重回橋中央來,勝南也不客氣,一刀還震一刀又懾,遠處看去他早已與長刀沒有懷疑地合二為一!

    瀚抒略帶驚訝地看著戰局中那道唯一的風景,不錯,在雲霧山上的勝南,雖然也是飲恨刀的主人,在出刀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還是在「保護」飲恨刀,擁有誓不放手的堅決,而如今,氣勢不減,執著猶存,給他的感覺,已經是在「駕馭」飲恨刀,已經擁有「不讓第二人」的魄力!而沈延,卻驀地發現刀氣後面,日益純熟的招式,有當天木芙蓉花地裡勝南川宇的雙重影子……藍玉泓停止呼喊,情不自禁往刀光中去尋找過去的熟悉,忍不住沉溺在那無垠無忌無畏之中……

    司空承不甘示弱,硬著頭皮趕上來就是一棒,不料被阻中途,想靠蠻力擠過這道障礙,然而他的對手,無論是阻擋還是攻擊都令他頓生不安,他的對手,求勝的刀法像蔓延無邊的戰火,他的對手,告訴他飲恨刀裡的戰意、一生不改!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司空承忽然對他有點懼怕,稍稍失神,大勢已去,勝南刀鋒一轉,刀尖的力量將那鐵棒嵌緊了,司空承大驚失色,想不到勝負在呼吸瞬間解決,不及搭救,武器已然撲通一聲墜入河中,同時脖子上像被冰雹擊中,又冷又痛,無法動彈,飲恨刀貼在他脖頸上,這武器,和他的主人在一起的時候,雙方都是如虎添翼。

    司空承真心讚道:「林少俠好大氣的刀法!」瀚抒也看得呆了,許久才說出話來:「勝南,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你……你的飲恨刀豪放啊,要不要向上去挑戰?」沈延從後捶了他一拳:「好小子,失蹤了那麼多天,功夫反而變強了,可是我不解啊,你的刀怎麼好像有點壞了……」勝南回頭看長刀,笑道:「飲恨刀遇上了撫今鞭,莫非說這是江山刀劍緣的故事,不過我覺得有些懸啊……」

    僅僅兩刀,周圍人還沒有定神,全部啞口無言。

    僅僅兩刀,司空承只覺骨架子都散了,筋疲力盡。這才想起,自己好多絕活還沒發得出來呢……可是,哪裡還敢回味方纔的比武?

    許久,緩過神來,想一直記得——

    刀之氣,凌霄過空無所阻,驚雷霆,斷流雲,五嶽盡低頭,江海皆小流。刀之速,穿雨越風或可攔,凝天光,亂閃電,交睫全過往,頃刻已難追。

    刀中有影,影中有戰,戰中有血,血中有金戈鐵馬,金戈鐵馬有氣吞萬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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