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反排命格1
鳳簫吟同滿江紅坐在一塊,擦拭她那把玉劍,滿江紅手裡用匕首刮著什麼,一邊刮一邊傻笑,鳳簫吟納悶道:「你傻笑什麼啊……」滿江紅得意地拿出他勞動成果來:「小師妹,看這錠銀子。」鳳簫吟湊過來見到那銀子,小聲道:「沒什麼特別啊……」滿江紅「哼哼」一笑,將紙抽過來,紙上儘是銀屑銀粉,他傻笑道:「把這些銀粉熔固起來,又可以做一錠銀子,原來那錠也稱不出變化,好吧?」他滿心期待師妹誇獎,又添了一句:「聰明吧?」「聰明你個頭!」鳳簫吟臉色由晴轉陰,回劍入鞘,起身就走,邊走邊道:「你這個壞東西!正事從來不做,盡在那裡偷雞摸狗,我……我再也不跟你玩了……」留下滿江紅哭喪著臉站在那裡。
鳳簫吟一個人坐在客棧裡吃悶飯,焦慮地左顧右看,急得滿眼都是淚水:「林勝南啊林勝南,你到底跑到哪去了!?」
門外進來一對男女,男子十七八歲,濃眉、薄唇,一雙大眼睛十分漂亮,一襲藍衣,氣質非凡,瞧他身形標緻,活脫脫一個美男子,他在隔座坐下,腰間有一把長劍,對面那女孩兒十三四歲的樣子,微胖,皮膚水汪汪很討人喜歡,他倆衣著華貴,應該來自大富之家,女孩兒聲音清脆好聽,很有滲透力:「老哥,我迫不及待啦!怎麼過兩天才比武!」少年笑著:「耐心等吧,放心好了,我不是第六就是第七。」女孩兒噗哧一笑:「謙虛,目標這麼低!?對了老哥,聽說昨日慕容山莊的老莊主被金人暗殺了,你說會不會跟那個林勝南有關係啊?」
鳳簫吟原來沒打算聽他倆說話,突然間就柳暗花明,身子微微一顫,凝神屏息,女孩兒道:「這個林勝南被關了幾日,金人應該會有營救行動?」
鳳簫吟不明其中原因,一陣心慌,心裡被糾結著難過不已,少年道:「少亂猜,林老前輩是不是林勝南所殺,連天驕都還不能肯定。現在最好的方法,便是關嚴了他。」
「怎麼說?」女孩兒好奇地問。
「現在只要奪回飲恨刀,肯定要引起爭奪,那索性奪刀好了,還要什麼雲霧山比武?他們用牢門隔絕一切,是最好的保刀方法。」少年分析著事態。
鳳簫吟聽著聽著,越吃越慢,店小二以為她吃完了,急著過來將菜收走,鳳簫吟正欲夾菜,筷子伸了一半發現店小二已經在順桌子:「你幹什麼,我飯還沒吃完,就把菜收走?!」「對不住啊姑娘!」店小二尷尬著,「這麼回事,待會兒金陵金大小姐要到了,她不喜歡髒亂,姑娘吃得滿桌都是,我要順一順!」
鳳簫吟越聽越氣:「氣死我了,嫌我髒亂!」說著站起身,漫無目的地出去了。
那女孩兒聽見他們對話,也有些生氣:「什麼金大小姐,她排場未免太大了一點!」
在雲霧山比武的前兩日,金人終於有所行動,竟穿透天驕防備,暗殺了慕容山莊的莊主慕容兼,公開向徐轅宣戰,向大宋武林宣戰。這件事情不必說,還是向一石暗沙搞的鬼。
柳五津躺在床上,發著高燒,輕聲對石中庸說:「事情不妙得很,如果沒猜錯,撈月教和含沙派已經進來了。」
徐轅觸他額頭,看他病得不輕,淡淡說:「你們放心,這次慕容前輩遭遇暗殺,我會抓緊戒備,川蜀短刀谷、黔西沈家寨、大理鐵膽陸家、江西宋恆、湖南華家沈家、浙西十五大幫和淮南小秦淮,都可能是他們的攻擊對象,他們既然先下手破壞我的事,我也不會饒了向一和石暗沙!」
柳五津一怔:「怎麼?你已經著手去對付他們了!」
徐轅點點頭:「不出意外,會讓石暗沙和向一自相殘殺!」
突然門外一聲輕響,投石問路的小伎倆,連生病的柳五津都聽得懂。
「是誰?」徐轅厲聲問。
從屋頂跳下來的白衣少女他們都沒有見過,均是一驚。
她輕聲道:「我是紀景的徒弟鳳簫吟,上個月和林勝南、林楚江同行。」
三人皆是大喜。五津幾乎從床上下來:「姑娘?楚江究竟是怎麼回事?勝南又是怎麼回事?」
地牢,深暗。除了黑,就只有一片無窮盡的夜。
死水一樣的安靜,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響,他無動於衷,他握緊雙刀,他一言不發,他精神恍惚。
一個女子熟悉的聲音:「林勝南……」
勝南大驚:「鳳姑娘!」
鳳簫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進來:「林勝南,跟我出去,把你身上的玉拿出來,告訴他們你的身份!」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嗎?」勝南看她點頭,輕聲道,「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承認,我不能害了弟弟……飲恨刀如果有兩個主人,不會給江湖帶來好處,你聽說過阡陌之傷吧,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讓武林這般動盪!」
鳳簫吟看他這般冥頑,生氣道:「你不要自作主張,也許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阡陌之傷』,也許你弟弟根本就不想學飲恨刀,也無意統領江湖。你怎麼知道你承認身份就一定會傷害他!?我聽說,你弟弟小時候根本就沒有對武功的愛好,他喜歡琴棋書畫,他喜歡詩詞歌賦,是你爹娘逼他取代你!」
勝南輕聲道:「寧叫天下負我,我不能讓武林動盪。」
鳳簫吟氣得直跺腳:「你……你笨透了!」轉過身去:「你們聽見了麼,徐轅,柳五津?!」
勝南大驚,看見牢門打開,走進天驕、柳五津兩個人,不禁驚詫地望向鳳簫吟:「你,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
鳳簫吟冷冷說:「你弟弟不是林阡,只會心裡有不快,你不是林阡,會有性命之憂,你明白嗎?你不僅比他適合這個名字,還更需要這個名字,我想林前輩臨終托刀,一定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轉過頭去看著徐轅和柳五津:「他不肯承認,就是因為這種原因,他要犧牲自己才對得起一整個武林,你們現在懂了麼?他本來想堅持,可是武林不讓他堅持——那就不要怪他了,是武林先對不起他!」
勝南怒道:「夠了,鳳簫吟,不必再說下去!」轉頭看徐轅:「天驕,就算是你,也會這麼做吧,金人就在旁邊看著,一有不對,不止這場比武作廢,整個武林都有危難。你只要讓我等弟弟回來,把飲恨刀交還給他,以後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的意思是,繼續讓他當林阡,你死?」五津忍不住流淚,「你不報殺父大仇了麼,你不要闖蕩江湖去殺金人了麼?」
徐轅輕聲說:「勝南,鳳姑娘說,林老前輩去世之前,把飲恨刀給了你,而且讓你弟弟讓給你,這是他老人家的遺願,我希望你能明白,能遵守他這一生對你的唯一一個願望。」
勝南見他三人顯然都是希望自己承認「林阡」這個名字,連連搖頭:「這麼做,武林會動盪!」
「武林哪裡那麼容易動盪。」徐轅一笑,拍拍他的肩,「武林要亂的話,我們就一起承擔,總之,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枉死,至於你弟弟,我會和他解釋一切。」
五津亦是點點頭,走上前來:「勝南,當年你失蹤,短刀谷不少人都有責任,現今找到你了,怎還會讓你繼續受苦,我要幫著楚江,好好待你!你只要讓整個武林都明白,你可以駕馭這雙刀就行。」
白天的雲霧山很深邃很好看,可是勝南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久在黑暗中的人,也許都不知光明的路怎麼走。
可是,從自己生命裡面偷走了一夜,親眼看著天空從暗變得光芒四射,才明白,心裡一度渴望的正是這種感覺。
和徐轅一起在雲霧山漫步,身旁經過的人都是詫異、驚訝的目光。
「勝南,你要明白,不管走哪條路,是對是錯,你都必須不動搖、不後悔地走下去。」徐轅道。
「我後悔,沒有和鳳簫吟串通好。」勝南眉間仍舊是不願意。
「勝南,你最大的缺點就在這裡,總是一個人想事情,結果就在死胡同走不出來。不錯,承認你很危險,但是,殺了你,更危險……」
勝南一驚:「為什麼?」
「因為林老前輩曾經和我提起過,林阡,就是你弟弟,他的刀法雖然好,但怕是不能承擔這個武林,不敢把飲恨刀立刻給他。而是讓我先做武林的領袖。幾年來,任他去金國磨練,由我來發掘人才。」
徐轅笑著繼續講:「算起來,你和我還是一樣的歷程,落遠空、林楚江,都是當時提攜我武功的人啊……你覺得未來不能改變是麼?其實未來是可以創造的。」壓低聲音,告訴勝南一件事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弟弟曾經和我抱怨過,他一點都不想當武林領袖,他喜歡填詞賦詩,還說將來一定多花些時間多寫些好曲子好詞……這樣的一個人,你放心把飲恨刀給他?」
勝南聽他講了這麼多,關於弟弟和「武林動盪」兩個顧忌都已經被他掃清,心下稍稍有些坦然,回看徐轅一眼:「謝謝你,天驕。」
走到同樣的街道,路上依舊許多人,看見徐轅和勝南同行,駐足的駐足,驚異的驚異,徐轅看了勝南一眼,看他釋懷許多,微微一笑,大聲道:「今日午後,請各位到總壇一敘,我有大事要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