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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章 患難兄弟1 文 / 林阡

    第19章患難兄弟1

    夜深人靜,石磊輕輕起身,開門出去了,藉著如水的月光,他來到溪邊,心裡禁不住怦怦的跳,面頰很燙也通紅,眸子裡閃動著的儘是喜悅,但想到獨孤清絕和厲風行,不由得怒從心起,罵了句「混蛋」,拾起一小塊石頭便往水裡扔,傻傻地看著那漣漪由激起至不見,他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倒影,輕輕除了帽子,一頭烏黑的長髮筆直柔順地流淌下來。她輕聲道:「哥哥,你總不肯告訴我,男女之情是什麼,那麼我現在,到底喜不喜歡吳大哥?但我喜歡他那一點呢,難道真的是靠感覺?」喜悅之餘,想到說好先至雲霧山的兄長還沒有重逢,不免夾雜點感傷,聽見山上棲鵠聲,心下更加淒然。夜晚山澗起了小霧,石磊又梳好頭髮,扮上男裝走了。

    回到客棧,看見吳越原先住的那間屋子正在被人打點裝飾,上至床褥,下至地板,都被換了,石磊瞥了一眼,那些人就罵她:「你窮小伙子,看什麼看?!不知道這是金大小姐要住的地方嗎!」石磊不禁一陣鬱悶,不再去管,轉身進了自己屋子。

    清晨。

    一夜不眠,勝南心情依舊沒有平復,雖然飲恨刀在身上,他卻感覺像被驅使著一樣,對生命充滿了不盡的困惑,誰都救不了他。

    他的人生就這麼驟然改變了,徹頭徹尾的改變,像一條蜿蜒崎嶇的軌跡,繞到最終,越來越看不見終點,就連起點也模糊,雙臂漸漸無力,看著自己燒著的火焰,思緒跟著紙灰在林間飛舞:爹,為什麼在最後,要做出犧牲弟弟的選擇……爹,我不應該,也不能,他是林阡,從我失蹤的時候他就是林阡,不會更改……

    站起身,耳邊響起母親的話:「勝南,以後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把這件事寫在紙上,燒掉,你知道,燒掉是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最好證明。從此這件事情就人間蒸發了,不要再去想……」

    這一刻,煙毫無規則地往上升去,繚繞不散,成為紫色,味道很激烈,很喜歡聞:對不起爹,我不能答應你,我不能為林阡!

    喝醉了酒,頹廢著幾乎沒有任何悲喜的感覺,從林中出來已是上午,廣場上人來人往很熱鬧,提醒著所有人云霧山比武是江湖間一件多麼重大的事件,這當中自然也龍蛇混雜。

    勝南渾渾噩噩地步行,走到拐角處,突然聽見一陣嚎啕大哭,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小毛孩癱坐在地使勁哭叫,走近些先要安慰,那孩子突然跳起,把手中包袱扔到勝南懷裡去,勝南一愣,還沒清楚發生什麼事,只聽小孩淚流滿面衝著身後喊,邊喊邊扯自己:「大師兄!大師兄,這惡人搶我包袱!」

    他大師兄還有些遲疑,另一個師兄怒道:「你好意思麼?搶一個小孩子包袱?!」勝南還未及解釋,那人已手舉雙棒打了過來,大師兄趕緊抽棒相擋:「冰虹,不可莽撞!」他和顏悅色問那男童:「登峰,老實告訴大師兄,是不是真的?!」

    男童一怔,哭道:「大師兄……大師兄不相信我……嗚嗚,不信我……」魯莽的那個趕緊安慰道:「登峰別哭,二師兄疼你!是這人搶你包袱,咱們親眼看見了!」轉頭看那大師兄:「你這大師兄怎麼當的,寧信外人也不信小師弟!」大師兄也怒了:「你說什麼?!」二師兄雙棒已朝勝南打來,勝南閃身輕易一讓,二師兄便撲了個空,還笨拙地摔在地上,小師弟竊竊私笑,二師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你小子還有點武功啊!」大師兄被他一激,大聲道:「不錯,他一身酒氣不像好人!一定是他搶劫了!」也立刻操起雙棒朝勝南襲來,勝南大驚,棄下包袱專心應敵,小師弟得到包袱,急道:「大師兄,二師兄,少了錢啦,少了我買小泥人的錢!」二師兄大怒:「你這賊偷!把錢交出來!」

    勝南想不到盡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冷道:「我沒有!」大師兄一棒橫劈過來,勝南明白對方也算同道中人,神智雖然不甚清醒,總算想到以禮相待,沒有拔劍,只閃身相讓,那二人得寸進尺,齊齊進攻,存心要將勝南逼到牆角無路可退,大師兄以為得手,一棒抵他咽喉,勝南極快從棒下溜走,轉到他身後輕輕拍了他後背一下,小師弟拍手道:「好功夫!大師兄,他比你強多了!」當然是一句很不適宜的話了,這一出口,那大師兄是眼中噴火,轉身用蠻力打他,反倒更加不中,越來越惱羞成怒。

    勝南穿梭兩者之間,絲毫不見劣勢,但對敵太久,只守不攻,難免有些疲累,這時二師兄一棒已至肩頭,勝南正要閃避,突地肩上一痛,原是在點蒼山被雲藍打中的傷口又在牽制,竟然難以縮回去,硬生生吃了一棒,短暫的痛楚使一直沉浸在悲慟中的自己清醒,他突然看清楚了這個荒謬無情的世界,不顧疼痛立刻伸手將二師兄手裡武器奪了過來狠狠將他推dao在地,回頭去看那個略帶驚詫的大師兄,大師兄冷道:「對啊,這樣才對,不要懾於我們湖南華家的威力,要打就打!」他是自討苦吃,一旦勝南舞棒,他手裡武器哪裡有防守的本事!

    勝南本就一心氣憤無處發洩,聽他一激即刻出手,棒嵌刀法,不改以往波瀾壯闊、風起雲湧之勢,大師兄提棒來接,也是看清了他非等閒之輩是以全力以赴,這當兒那小師弟突地跑過來:「師兄,我來助你!」他突然插進來,正好堵在林勝南和大師兄力道中間,兩人均是大驚,收回已然不及,連忙改變力道,雙棒均在那小師弟太陽穴旁擦過,雖然未及皮膚,但那力道何其巨大,小師弟哼都沒哼一聲就仰頭倒了下去,二師兄慘叫一聲,急忙抱起他來:「登峰!登峰!千萬別死啊!」勝南還未全然酒醒,呆呆站在原地出神,好像知道那小子出事,卻沒做任何表示,大師兄緩過神來,大喝一聲,提棒而上:「登峰死了,我要你陪葬!」

    勝南沒有動彈,任由這一棒子打在自己腰間,他只知道骨頭裡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酒的作用下,麻痺得很厲害,他想,這是他應得的吧……

    一陣抽痛,天很冷。怎麼會,有眼淚……周圍又是一群對自己拳打腳踢的人——是啊,爹,我還是我,我不值得你拿命來換,也不值得弟弟拿命來證明……

    大師兄看他雖然睜著眼,卻不省人事,哼了一聲:「先把登峰送回去,將這傢伙也綁回去交給師父發落!」

    勝南眼前一黑,醒來時下身像癱瘓一樣不能動彈,神智慢慢恢復,先是一驚,隨即是不迭的後悔:我殺了一個小孩,我殺了一個無辜的小孩!

    想站起來,卻直不起腰,痛苦。絕望充斥心間,又回到過去那種黑暗的世界,一時竟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突然眼前一亮,門開了,一陣腳步聲傳來,他聽見那個大師兄的聲音:「師父,這小子怎麼處置?」

    那師父道:「放了他吧!」勝南一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夢境。

    師父道:「登峰不是一直喜歡說謊麼!這次就權給他一個教訓!」「可是……」「可是什麼?」「我不服氣!」

    師父語重心長道:「我們到雲霧山不是來比鬥的,這裡都是朋友,這小子雖然酒喝多了點,也應該是自己人,怎麼可以因為登峰一個人壞了大事!?」「師父!」

    勝南大受感動,隱約看見一個青衣漢子,大概四五十歲,太陽穴突出,精神飽滿,應該是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勝南憶起比鬥時候他們自稱湖南華家,猜測他就是華家拳的創始人華一方了。

    只聽大師兄道:「那登峰的傷……」師父道:「沒什麼大礙,睡一睡就沒事了……」

    勝南大喜:原來那小孩沒死!一喜之下再度暈厥過去,突然之間聽得有人低聲叫喚:「小俠,小俠!」他醒轉過來,看到華一方慈祥地看著他,心底頓生暖意,華一方扶他起來,這時門外傳來二師兄的叫喊聲:「師父,不好啦!」他氣色慌張地在華一方耳邊嘀咕了一番,華一方臉色一沉,立刻出了屋子。

    勝南回到客棧門前,忽然見到自己的包袱被扔在門外,一時沒去想為什麼,拾起來蹣跚著往裡走,腿腳不靈便,腰也不聽使喚,誰料剛剛跨進門檻,便被人推dao在地,原來是店小二。這一跤摔得很重,勝南怒道:「你幹什麼?!」

    「哼哼,幹什麼?大家過來看啊!這就是今天早上搶劫小童未遂打傷小童的賊子!」

    一大群人擁上來,立即有人呸了一口:「居然這種人和我們住同間客棧!小二,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垃圾,沒有道德!」他們簇擁著罵他,越罵越凶。勝南閉上眼——就像當年馮鐵戶罵他一樣,也是同樣的一夥人,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字眼……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辱罵他,店小二最為義憤填膺,拎起他包袱立刻往外扔,他還嫌不夠,想一腳把勝南踢出去,豈料剛碰到勝南,他的腳就正好踢在飲恨刀上,被刀氣所傷,向後急退數步,眾人看小二受傷,紛紛大怒:「死到臨頭了還暗箭傷人!」眾人一起上前動手揍他,宋賢、石磊、吳越三人聞訊趕來,想來救他,勝南氣息奄奄,眼神中儘是痛苦:「你們是誰……我不認得……」

    三人均是一怔,勝南幾乎爬著出了客棧,有個乞丐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東面有一家專門收留黑道人物的客棧,你去湊合湊合啊!哎,這麼年輕,幹嘛走錯路啊!喝酒誤事啊!」

    勝南移至牆角,被那傷痛折磨著,腦海裡一片空白,竟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他知道,這一刻,他是一隻孤帆,將要溺在一片汪洋澤國中……

    這時,遠處卻漸行漸近走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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