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那垂直的洞口有點費力氣地爬出去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不是自由而清新的空氣,而是在洞外整齊站立的一排人,為首的人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不過二十左右的男人,那人謝楊他們並不認識,但是他旁邊的那個人他卻非常熟悉,是魏愁。
張遠傷已經將劍握在了手裡,全身的氣勁完全提了起來。魏愁對謝楊微笑了一下,像是碰見了老朋友了一般說:「很久不見,似乎你現在還算不錯。」
謝楊還沒有說話,魏愁邊的那個年輕人已經開口了:「你便是謝楊麼?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不過卻沒有想像中那麼帥,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電影和看多了,一切都往完美裡想。不過你的能力似乎不錯,能在這麼十多年的時間內到達你這個程度真的是相當不容易,不虧我還沒見過的時候,便對你有了相當大的興趣,果然你是一個讓人有所期待的年輕人,但是不知道旁邊的這位是……」
那年輕人的氣度,即使一向還算有點自信的謝楊都忍不住自歎弗如,那種清新自然還有一點點高傲不可觸及的氣度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年輕人的眼神在謝楊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到了歐陽林的身上,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一接觸,謝楊幾乎能看到一陣火花在空中閃爍。
年輕人的眼神中有期待有興奮甚至還有衝動,歐陽林人平和些,但是和年輕人對視的時候,卻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在接觸中閃爍。莫名的緊張氣氛在兩人只見猛然升溫,謝楊還沒有見過歐陽林哪次真正的用過全力,但是以現在的氣勢來看,只怕他要是和那個神秘的年輕人動起手來,只怕被波及一下也要脫一層皮,那是真正的頂尖的高手,光是威勢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周圍人自動朝一邊慢慢移了過去,將中間留出了足夠的空間。沒有任何的氣勁和力量的反應,但是謝楊能夠感覺到一場戰鬥已經在兩人的眼神中展開,局面越來越緊張,要是兩個怪物動手,這邊人也難免要開戰,張遠傷的劍越握越緊,雙眼如猛獸一般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魏愁等人。
歐陽林和那年輕人只見的局勢似乎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張遠傷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動手的時候,那年輕人卻突然開口說:「卻沒想到這天下還有閣下這等高手,實在在我的意料之外,這幾年來卻從未聽過閣下的事跡,可否請教大名?」
歐陽林淡淡地說:「不敢當,說起高手卻不敢當。在下歐陽林。」
年輕人皺著眉頭思考片刻之後,眼睛突然一亮,有些驚訝地看向歐陽林說:「原來是歐陽林前輩,您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當年歐陽一脈的頂尖高手,在我們那時候依舊是威名遠傳,只是傳聞歐陽前輩您突然失蹤,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夠再見實在是榮幸。小子舒清風,見過歐陽前輩。」
舒清風恭敬地對歐陽林作了一揖,絲毫沒有做作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兩人的對話讓之前的緊張氣氛突然消失,舒清風的名字歐陽林卻是沒有聽到過,他只是點點頭。倒是謝楊吃了一驚,現在這個時候知道歐陽林這個名字的人幾乎沒有,即使更之前的歐陽劍都不知道這位祖宗的名字,但是舒清風竟然知道,還說得頭頭是道,再加上他的超高能力,那麼是不是說明他也是一個老妖怪?
這完全可能,.謝楊看向對面的魏愁,不禁暗暗想到——或許這才是玄靈堂真正的掌權人吧?舒清風轉過頭對魏愁說道:「快來拜見歐陽前輩。」
魏愁聽話地走到舒清風的旁邊說:「是,師傅。」然後轉過頭對歐陽林一拜說:「晚輩魏愁拜見歐陽前輩。」
卻沒想歐陽林根本就不領他們師徒的情,而是將腦袋微微偏了一下說:「這個『前輩』我只怕擔當不起,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你們自稱靈道,但卻根本已經不再是靈道。再加上你們之前對靈道的迫害,今天還請給我一個交待才是。」
舒清風一笑,不急不慢地說:「我們當然是一個道,不過我以為我們所走的路才是靈道應該走的正途,而且斷然不會出現空城之禍之類的事情。當年旁道對靈道的絞殺或許並沒有錯,以當時靈道的發展程度,人數會急劇膨脹,到時候又能監控到所有人麼?不,隨著人數的越來越多,到最後必然會失去控制,而一失去控制之後,將會有越來越多的靈道中人在進入無境之界的初級階段時候會出現破體的情況,到時候情況會變成什麼?說不定整個天下都會毀滅。當一道成為危險天下的存在的時候,它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謝楊回到了歐陽林旁邊,瞇著眼睛看向舒清風:「照你這麼說靈道應當被殘殺至今,而你們也應該加入這場殺人的遊戲,旁道人如此認為靈道沒有關係。但是你們,同樣身為靈道的你們,雖然你們摸索出了一條新路,但是你們便可以忘記你們靈道的身份,忘記你們以前的同伴對你們的包容和幫助,而舉起屠刀砍向自己人。甚至在旁道中人已經停止停止殺戮的時候,你們卻依舊搜尋著那些仇恨靈道的人,然後操縱他們繼續屠殺到今天。靈道接近滅亡,難道你們便如此心安理得麼?」
舒清風掃了謝楊一眼說:「靈道不會消亡,只要我們還在,就不會,只不過會轉換一種方式而已。世界中允許多道的存在,但是卻不能允許一道之中有兩路的存在,不是內部分裂的問題,而是你們會拖累我們被人當作一丘之貉而斬殺,與其這樣整個靈道被一起滅亡,還不如讓你們消失,而我們繼續生存下去。所以當初導致靈道覆滅的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你們——你們從一開始就走了一條錯誤的路。」
歐陽林淡淡一笑:「閣下如此說只怕有所偏頗,難道不是在為自己找借口麼?在空城之禍之前,相信閣下也知道,當初可有多少靈道中人感靈破體危害天下?感靈破體而導致妖邪出現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但是要破體並導致妖邪出現卻並非那麼容易,要不是有人故意操作,那次事件可能也不會發生。而閣下便如此段論,似乎太牽強了,難道這便可以成為反派靈道的理由麼?」
舒清風還沒有反駁,歐陽林便接著說道:「說起來,只怕是閣下怕當時的當時靈道佔據多數的人最終會否定你們所走的線路,而對你們進行清除,才是你們真正反派的原因吧?」
謝楊眼皮猛然一跳,歐陽林所說的並非只是無緣由的猜測,一道之中出現兩種完全不同的路,最終可能導致分裂,甚至是一派對另外一派的清除,這樣的結果並非不可能,而且能找到類似的例子。而且當時靈道中人對於著一條的路的包容不可能是所有人,極有可能當時有衛道士極力反對這一條路,而且人不可能會少,只不過一切都還沒有放到檯面上,而且那時候走另外一條路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更多的人抱著一種試驗的想法任其發展,給與一定的包容,但是勢力要是變大之後呢?到時候要發生什麼沒有人能夠預料,或許這是一個這些「叛徒」們真正反派的原因。
當然這只是猜測,而且舒清風也不可能承認,那樣只能說明他們的狹隘,說不通的是,當時所有走另外一條路的人不可能都狼子野心,對自己人揚起屠刀,這中間只怕還有更多的故事。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上千年,一切都已經塵封,而能揭開這些的,似乎就只有經歷過這些的舒清風,但是真的能從他那裡得到什麼麼?謝楊保持懷疑,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現在需要的是他現在的態度。
舒清風沒有立刻說話,片刻之後才歎了一口氣說:「當時有太多的事發生,一切不只是想像的那麼簡單,反正時間已經走到了一個和千年前完全不一樣的階段。靈道雖然現在已經傷痕纍纍,但是要發展起來卻並不是很難。現在我們便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靈道完全承當當今道世界的領導者。我們現在手下有成千上萬的新的靈道弟子,雖然他們現在並不是很強,但是假以時日,他們肯定能成為靈道中堅的力量,而且有靈池在手,我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大批地培養靈道中人。要是沒有大的意外,這一切都已經順理成章。但是有更強的力量幫助我們的話,這一切就將更為順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們加入到我們的陣營,一起共創靈道大業。」
歐陽林還沒有說話,謝楊就已經直接拒絕:「不可能!你們以前所做的已經讓我足夠厭惡,說什麼都彌補不了,像你們這種心胸能夠容得下我們這種『旁支』麼?我看你們是想我們加入之後,然後再取得我們的感靈做成一個怪物產生器才是真的吧?」
舒清風嘴角一直的微笑,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變得苦澀:「難道同一道中間對於力量領會的分歧真的就能夠深重到如此地步麼?」
謝楊不屑地說道:「我想這話你應該問你自己!就是因為力量的分歧,你們能對那麼多曾經的同胞下手,能將他們的腦袋破開,取出感靈,然後用他們的屍體控制感靈再造殺戮!我從來還沒有見過這麼惡習的一群人,現在卻又假惺惺說什麼分歧,你不配!同一道的分歧深不深重,看的是對方是什麼人,現在你們這一脈佔據優勢了,便想華麗的轉身,說什麼光復靈道,我呸!只不過是滿足你們那骯髒的**罷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竟然會被你們的花言巧語所蒙騙。在我看來,你們就是一堆噁心的狗屎,臭不可聞!」
魏愁臉色猛然變化,威脅地看著謝楊:「謝楊,你的嘴巴最好給我放乾淨一點,你憑什麼如此斷定別人?你以為你清楚一切,其實你什麼都不明白。」
謝楊挑釁地看著他:「那好,那將你要放的屁放出來,讓我徹底明白?」
魏愁猛然上前一步,剛準備開口,舒清風卻將他攔了下來,似乎有點沒落,眼神中似乎也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在閃爍,他看著謝楊和一邊的歐陽林:「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現在靈道已經有了中興的希望,你們不瞭解我們不要緊,但是還請不要為我們製造麻煩,總有一天,過去的一切我都會給你們一個解釋,到時候你們要是還不滿意的話,再喊打喊殺也不遲。」
謝楊和歐陽林都不再說話,竟然都到這個份上了,又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兩人打算走,但是張遠傷卻是猛然朝舒清風和魏愁撲了過去,厲聲喊道:「你們中間的事我不管,但是今天我張遠傷要為慘死在你們手下的無數生命報仇!」
無數熾熱的星火將他週身完全籠罩起來,那中間已經是一個無窮的火焰的世界,張遠傷在剎那間似乎變成太陽一般,光芒四射。一條火龍隨著他揮起的青銅劍朝舒清風撲了過去,魏愁喝了一聲,介力將他包圍,一個看不見的立場將周圍數十米的空間完全籠罩在其中,那條火龍隨即被凝固在空中,但是還沒有等他的下一個招術。
張遠傷劍再次揮動起來,火龍猛然在魏愁的空間之中爆炸,力場劇烈地晃動,同樣身在其中的張遠傷大喝一聲,熾熱的火星開始凝聚在他身前,那之後無限的幽深,前面的一切開始燃燒,猛烈地火焰壓制不住地亂竄著。
最後將整個力場裡面的一切完全燃燒了起來,魏愁還來不及反應,這片空間像是填滿了的火藥突然點燃一般爆炸開來。他狼狽地朝後倒退了幾步,臉上已經是一片焦黑,一口熱氣騰騰的鮮血吐了出來,他還待上前,卻被舒清風攔了下來。
他有點詫異地看著張遠傷:「沒想到,竟然是小看了你,獄炎山的天炎術麼?果然還有點威力,但是你未免有點太托大了。記住,以後對任何人都不能大意。」
後面一句是對魏愁說的,魏愁不甘地看了一眼張遠傷,然後聽話地點點頭。舒清風掃了一眼張遠傷,沒見他有絲毫動作,張遠傷身上那沸騰的火星突然變得黯淡,迅速地消失不見,一種莫名的感覺將他甚至還有謝楊全部籠罩在其中。
謝楊試著將手抬起來,但是讓他驚詫的是,竟然整個身體完全動不了了,整個身體被完全地控制住。他剛剛要試著提出力量驅逐周圍莫名的力量,歐陽林卻伸出手拍了他一下,謝楊只感覺到隨著這輕輕的一拍,整個身體再次恢復了自由。
舒清風一步步地朝不停掙扎但卻徒勞的張遠傷走了過去,輕輕說道:「年輕人,能保持一種衝動是好事,但是衝動過頭能往往讓人丟掉性命。」
他手慢慢朝張遠傷伸了過去,但是還沒有碰到,張遠傷身體卻突然動了起來,朝後快速地退了過去。舒清風詫異地轉頭看向歐陽林,後者正一步步地朝他走過來,舒清風嘴角一彎:「看來力度還不夠強。」
歐陽林揮手將謝楊和張遠傷推到了一定的範圍之外,然後凝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舒清風。謝楊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靜靜地看著兩位牛人的直接對峙,注視著每一寸空間的變化。
舒清風沒有任何動作,但是一個看不見的東西將他和歐陽林兩個籠罩起來,並慢慢明顯起來,兩人像是被裝進了玻璃中一樣。中間的空氣極其安靜,甚至連最普通的流動都沒有,但是整個地面卻在發生微微的變化,地下的草正在迅速枯萎,一顆顆嫩草從地面破土,然後變得茁壯,開出了小花,然後結出種子掉落在地上,本該數月發生的事情在數秒鐘內完結,花草們快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然後種子再次萌芽、枯萎,如此輪迴不止。
但是歐陽林身邊的地方卻什麼地方都沒有發生,一切如常,包括他臉上那種淡淡的微笑。那個空間在不停地壓縮,他周圍保持的地面也正在慢慢地像裡面推動,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然後變得嚴肅。
能看得出兩人都在加強著力量,舒清風的侵略和歐陽林的保持自我,兩種力量在不停地交鋒,表現的最明顯的是歐陽林身邊那一圈草地,在不停地縮小和擴大。
這種狀態維持了幾分鐘之後突然結束,舒清風吐了一口氣,對歐陽林一拜說:「歐陽前輩果然不愧為一代高手,清風甘拜下風。只是清風想不明白的是,歐陽前輩應該是進入無境之界的最終狀態,不安心地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卻要來到這個紛亂的世界,卻不知為何?」
歐陽林若有所指地說:「有些人有些事需要我來處理,事關靈道的生存,我怎麼能坐視不管?要是有些事還被人蒙著的話,只怕有更多我這樣的人出來管一些事情。」
舒清風眼皮一跳,沒有說話。在靈道鼎盛的時候,有不少的高手進入自己大成的感靈世界中,消失不見,這些是真正老到不能再老的怪物,那麼多年,不知他們現在到底變化成什麼樣子了,要是真的再次出現的話,只怕十個百個千個玄靈堂都不夠他們虐帶,到時候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