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物雖然依舊在不停地攻擊,但是失去了指揮的它們,更多的是像無頭蒼蠅四處混亂地衝擊,不同種類的怪物甚至開始相互攻擊。如此一來,前面被怪物群衝散的人們再次匯聚到一起,團結將周圍的怪物聯手擊殺,然後慢慢朝中間靠近,將謝楊團團圍住。
謝楊眼中那片刻的孤寂瞬間轉化為滔天的怒火和怨恨,他直視著遠處的卜曜斂和李大年,聲音低沉的嘶喊:「你們,也騙我?」
卜曜斂耀武揚威地從李大年身後站了出來:「沒錯,北方的勢力根本就沒有來,這一切都是我們策劃好的。哼哼,像你這種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話語間全然是一片大義凜然,還有得意,但是旁邊看向他的眼神卻是多有不屑,前面因為他告密而死去的人不再少數,雖然他反正,但是此等小人,卻是沒有幾個人看得起。謝楊嘴角不停地牽動,怒喝一聲朝卜曜斂撲了過去,後者頓時嚇得哇哇大叫,閃到了李大年身後,旁邊有人「不小心」地對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李大年唐長林一眾人凝神戒備,謝楊行進了一般路程,卻是又突然轉身。背後,宋無奇和他師傅已經快速朝他接近,他不得不退,不然這兩個被他陰險手段搞得怒火中燒的老頭是不會放棄這個制服他的機會的。
三個人剎那間碰撞在了一起,力量縱橫飛射,之前的謝楊或許還能夠應付得來,但是此時他卻是已經被所有人的被判與孤立徹底亂了神思,對拆數十招之後,憋了一口氣的宋無奇乘著謝楊被師傅糾纏住的時候,蓄滿力量的一掌打在了謝楊的背後。
他們這種強度人的全力一擊豈是那麼簡單的?謝楊當場悶哼一聲,鮮血從鼻孔噴出,藉著力量硬生生地將前面的佝僂老者逼開,身體快速地回到了原地,如一頭被獵人圍捕的野獸一樣死死地看著周圍所有一切的敵人,空氣在他鼻孔快速地進出,濃重而暴躁。
唐言鳳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謝楊的身邊,一身力量在謝楊這段時間爆裂地蹂躪之下不停地消散,這時候的她已經宛如一個普通女人般柔弱。纖纖的手抓住了謝楊的肩膀,她幾乎哀求地對謝楊說:「謝楊,你投降吧,你投降吧,不然他們會殺了你的……」
無明業火在謝楊大腦中繚繞,他那本來就血紅的眼睛再次被鮮血充填,無理地將唐言鳳推倒在地,大聲吼道:「投降?投降他們就不會殺了我麼?笑話,天大的笑話!我謝楊從來就不知道投降為何物,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你來幹什麼?你來我這邊幹什麼?你給我滾,滾到你大哥那邊去,我誰都不需要,我一個人會把他們全部殺死!」
說完之後宛如瘋了一般嚎叫起來,朝半空中圍來的宋無奇和佝僂老者撲了過去。再次對決,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二老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一時間讓他打得無還手之力,險象環生。但是二老的修行的時間確實謝楊遠遠不能比的,雖然驚險,卻還是能勉強應付得來,如此十多分鐘過去之後,謝楊的攻勢終於慢慢弱了下來,呼吸越來越急促,再次威猛的一擊之後,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力量,身體朝下面撲了下去,根本止不住去勢。佝僂老者和宋無奇豈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兩人一前一後相繼朝謝楊撲了過去,宋無奇雙腿蓄滿力量,狠狠朝謝楊急速下落的身體踩了下去。
自由落體中,謝楊根本來不及做任何閃避,宋無奇的腳已經集漫天威視踩在了他的背上,而正當這難受無比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在他下面了的佝僂老者已經化作一片虛影如高速運行中的導彈般朝他彈射而至。
避無可避!
這一擊要是再中,恐怕生命都會出現危險。謝楊強撐一口氣,柳葉秘法倉促間再次運氣,雖然無法堪比正常時候的運用,但是還是產生了一個數米的力量空間。胸口煩悶難當,鮮血在血管和心臟中沸騰,但是現在沒有他思考的餘地,力量再次強行提起,身體在力量空間中側遁而去。佝僂老者的攻擊在這時候到達,倉促運行的柳葉秘法根本抵擋不住他的進攻,隨即破滅,大量力量消散在空氣中。
謝楊站立不穩,摔倒在了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身體內的力量已經空去了大半,而且由於力量運用過於猛烈,再加上受道巨力創擊,已然是受到了段時間無法恢復的內傷。
謝楊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宋無奇和佝僂老者,眼神說不出的怨恨,但是他也明白現在他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麼?
不!我不甘心!
謝楊大喝一聲,力量再次提升了出來,宋無奇和佝僂老者正凝神戒備的時候,謝楊確實身體向後倒射而去,目標正式後面那些千聖山和隱影門的弟子。
他根本沒想到身後的那些人在這麼長的時間中,已經能夠做出許多東西。他還未到達,在二師兄一干人的帶領下,上千人齊齊喊了一生,一道道力量在他們前面匯聚,然後移動到半空之中,化作一個巨大的力量罩將方圓百米的巨大空間籠罩在了其中。力量已不復前時之勇的謝楊,控制不住身體去勢當頭撞在了力量壁面之上,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他不甘心地站了起來,運起力量拚命地在力量罩上撞擊著,但是那力量罩除了閃動幾下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碎。力量用光了,謝楊就拿拳頭拚命在上面砸著,絕望在他心中湧起,但是他卻不想失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失敗。
一拳、兩拳、三拳……血肉之軀又那裡可以碎裂著純力量構成的堅固壁障?血肉頓時模糊。唐言鳳,踉蹌著再次朝謝楊跑了過來,淚水在她臉上縱橫,謝楊的模樣讓她心如刀絞般劇痛。
同枕之情,即使如流水無意,又豈是那麼容易淡化?
她整個身體撲上去,死死地將謝楊抱住,哭喊道:「你不要這樣,你不是孤單一個,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瞬間呆滯,那句話如閃電擊中了謝楊的大腦。他呆愣地轉過頭,如傻了一般看著淚流滿面的唐言鳳,嘴裡喃喃地說著:「孩子,什麼孩子?」
唐言鳳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她想讓自己盡量表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但是卻那樣艱難,淚水越擦越多,她用力地點著頭:「我有了你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還有七個月他就會降生,他會開口叫你爸爸,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你不要再反抗了,投降吧,我會給你求情,我不想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我不怪你,我想我們一家三口開心的活著……」
謝楊眼中有迷茫,剎那間,一絲溫柔閃過,還有恐懼。他似乎還怕地倒退了兩部,然後嚥了幾口口水,往前走了兩步,呆呆地看著唐言鳳那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的小肚子,但是他能感覺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那其中生長著。
那是他的孩子。
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唐言鳳,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我、我可以摸摸麼?」
那一刻,他就像一個充滿希望卻又恐懼的孩子,唐言鳳點了點頭,謝楊手顫抖地伸下那生命的孕育之地,輕輕地觸摸了一下,然後像觸電了般猛然縮了回來。謝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恐懼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神經質般大聲地喝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碰孩子,我殺了那麼多人,我的手上全是鮮血……我不能,這雙手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他左手拿起一塊石頭瘋了般狠狠地朝自己的右手砸過去,血肉在橫飛,但是他卻像沒有感覺一樣用力地砸著——似乎那手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樣。
唐言鳳呆愣片刻,才快速地衝了上去,哭喊著拉著謝楊的手:「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你不能這麼傷害自己,我求求你,就當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不要這樣……」
謝楊停下了動作,左手上的石頭無力地滑落,血色的眼睛慢慢閉上,一顆血紅的眼淚從眼角滴落,微弱的變化從他身上發生,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已經重新恢復到了清明的模樣,但是那裡面蘊含的,有抹不去的哀傷與悔恨。
這麼久來,他從未如此溫柔地看過唐言鳳,他笑了,看著唐言鳳:「如果可以,我願意和你過一輩子,但是……」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唐言鳳不知所措地摀住了自己的嘴,最後她注意到了眼前那雙黑色的眼睛,注意到了裡面的溫柔,猛然將謝楊緊緊地抱住:「你終於回來了,謝楊,你終於回來了……」
但是,回來的卻晚了。
光罩慢慢消散了開去,人群將中間擁抱的男女重重包圍,見到裂縫並沒有迸發出巨大危機的唐長林眾人也在這時候包圍了過來,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著濃烈的仇恨。謝楊閉著眼睛靜靜地抱著唐言鳳,享受著最後的寧靜,他手顫抖地抬了起來,上面還有鮮血——那是他自己的。
他的手慢慢地碰到了唐言鳳的後腦,在那柔順的髮絲上輕輕地撫摸著,良久之後,他猛然將唐言鳳,站到他前面,眼睛裡帶著從未有過的輕鬆,似乎如釋重負,也還有遺憾,他靜靜地看著周圍每一個欲將他沙之而後快的人,淡淡地說道:「殺了我吧,一切都應該終結了,但是你們不要傷害她。」
唐長林大聲喝道:「難道你以為你還能跑得掉麼?」
說完之後挺劍指向謝楊,眼中屈辱的淚水猛然落下,這麼久隱忍的仇恨在瞬間爆發成淒涼的大喊:「父親、余剛、林旭、柳葉門所有枉死的弟子,還有死在這個魔鬼手下的所有人,今天我唐長林為你們報仇了,你們睜開眼睛看著吧!」
唐言鳳衝到了謝楊前面,柔弱的身體整個將謝楊擋在了後面,她拚命地搖著頭對她哥哥說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殺他,之前那個不是他,不是他做的,他現在已經變回我們之前認識的謝楊了,你不要殺他……謝楊,你快告訴他們,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和你沒有關係,你快說啊——你快說啊!」
謝楊微笑地看著唐言鳳,他伸手擦拭著眼前這個女人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我無法逃避,既然做了,我會負責的。」
他一把將唐言鳳推到了身後,身體猛然上前,對準唐長林的劍,大聲道:「殺了我!殺了我吧!」
唐長林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朝謝楊撲了過去,劍如閃電般刺向謝楊的心臟,沒有絲毫遲疑。卻在離謝楊不過一米的時候,一個身影擋在了謝楊的前面,來不及變招的劍扎進了那個身影,劍尖從背後透出,扎進了謝楊的皮膚,劍尖上從身影裡帶出來的溫熱血液進入到了謝楊的身體之內,他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唐長林瞬間將劍收了回去,不可思議地看著擋在謝楊身前的唐言鳳,劍自然反應地抽了回去,鮮血猛然噴射,他淒厲地喊道:「三妹!為什麼?為什麼!!!」
唐言鳳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神微弱地看著唐長林:「大哥,求你不要殺他……謝楊,你在哪裡?」
呆愣中的謝楊蹲了下去,手拚命地按在唐言鳳胸前地傷口上,大聲回答道:「我在、我在,我就在這裡,你不要死……」
唐言鳳手無力地伸起抓住了謝楊的手,運氣全身的力量緊緊地握著:「你還記得你前面、問我的話麼?我前面沒敢、沒敢說,其實我沒離開你身邊、是因為、是因為我愛你……」
那蒼白的臉上突然湧起了少女羞澀的紅潤,但是那紅潤卻在頃刻間湧退了下去,生命隨著鮮血的快速流失正消失著,眼淚從她眼角無力滑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為你生下孩子,對不起……我好想、好想……」
鮮血從謝楊的指縫中流出,謝楊大聲喊道:「不要!不要死,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不要死,我們都會活著,養大我們的孩子,然後安靜幸福地過下半輩子……不要啊!」
嘶聲竭力。
但是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從唐言鳳那破碎中的心臟中流出的鮮血已經越來越少,越來越冷,她的瞳孔正在渙散。
謝楊淒涼地哭號著,滿是鮮血的手從唐言鳳的胸膛收了回來,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哭聲從指縫中鑽出,飄得好遠。那突然死死地看向周圍團團將他圍住的人,厲聲喊道:「是你們!是你們殺了她!殺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們死!」
巨大的聲音裂縫瞬間將他周圍重重包圍,撕裂著周圍的一切,眼睛因為仇恨而充血,銳眼凌厲的光芒正在快速地轉動,玄觸的力量振蕩著周圍的每一寸地面,慢慢地碎裂。謝楊大喊了一聲:「啊!!!」
就在他身體要彈射而起的時候,那之抓著他的柔弱的手突然動了一下,謝楊停了下來。唐言鳳的瞳孔瞬間收縮了回來,她臉上帶著蒼白的幸福微笑,她說:「不要再殺人了,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要再殺了……」
她眼睛慢慢閉上了,手軟在了地上,身體已經冰涼一片。謝楊坐回了地上,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沒有哭泣,沒有眼淚,因為已經哭不出流不出眼淚了。他像是虛脫了般倒在了地上,靈道三修的力量消散了開去,眼神蒼白而空洞。
人群陷入了短暫地安靜,這一刻,沒有一個人說話。良久之後,卜曜斂跳了出來,指著謝楊大聲喝道:「大家快上!大家快上!他現在沒有反抗力了,大家快殺了他。」
一片片鄙視地眼神落在他身上,卜曜斂絲毫不見慚愧,反而挺了挺胸膛,大義凜然地說道:「此等人大家難道還會去憐憫他麼?大家忘記他殺了我們多少人了麼?要是他再變化前面那個樣子,哼哼,恐怕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了。」
瞬間呆愣。雖然卜曜斂臉上就掛著「小人」兩個字,但是這話卻是說得有道理,謝楊要是再變化前面的樣子,到時候恐怕又是一陣血腥的殺戮。所有人張望了幾眼之後,同時超前走了一步,這時候李大年將一把劍丟在了卜曜斂的前面,嘴裡譏諷道:「那你去殺了他吧。」
卜曜斂瞬間呆愣,他不要不要臉,但是在者多人面前他卻不肯喪失了那份虛偽的勇氣,他遲疑著彎下腰撿起了劍,然後嚥了幾口口水朝謝楊走了幾步,又退了一步,雖然他知道有很大可能謝楊現在不可能在反抗他,但是他想起謝楊以前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心裡還是一片惶恐。走走停停半晌之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朝謝楊砸了過去,然後像是摸了老虎屁股的猴子連蹦帶跳朝後逃去。
見到謝楊沒有反應之後,他才停了下來,轉頭看到謝楊還是一動不動,立刻信心大漲,趾高氣揚地掃了旁邊的人群一眼,然後將劍舉起來大無畏地嚎叫著,像衝鋒的騎士般朝謝楊殺了過去。
天空中閃過幾道影子,快速地落在了謝楊的旁邊,卜曜斂還沒有跑到謝楊的旁邊,就已經被一隻大腳踹飛除去,慘叫一聲,躺倒在遠處沒有了生息。周圍人瞬間如臨大敵般紛紛提起了勁氣,作勢欲撲。
幾個高大的身影將謝楊團團圍在了中間,其中一個大嗓門說道:「誰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他嘗嘗我拳頭的味道!」
唐長林凌然不懼地上前一步,指著謝楊厲聲說道:「你們可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如此一個毫無人性的東西!」
說話的人上前了一步,那是一個粗曠的大漢,渾身紮實的肌肉,體態魁梧,幾乎比在場所有的人都要高上幾分,他毫無風度地對旁邊吐了一口痰:「我不管他殺了多少人?那干我何事?我只知道我你們想要殺他就是得罪我家的丫頭,得罪我家丫頭就是得罪我,得罪我就要被我扁!你要是還想殺他的話,儘管上來試試。」
毫無道理的話瞬間讓所有人為之氣結,而那魁梧大漢身後的那幾個幾乎和他一樣高大的男人在瞬間上前了幾步,強大的氣息在他們身上流轉,罡氣橫飛。遠處再次傳來了響動,數十道身影快速地朝這邊奔來,幾道身影首先躍過眾人的腦頂,落在了謝楊的旁邊,其中一個英氣勃發的年輕男人快速地落到謝楊的旁邊蹲下,將謝楊半扶起來,焦急地問道:「老楊,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我,你沒事吧?」
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之後,謝楊空洞的眼睛有了一絲神采,他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遠傷,我造孽了。」
張遠傷比起上次分離的時候,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的細緻緊湊,一股子剛毅之氣毅然而出。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不願意,你是我的兄弟,做錯了事情只要你能夠承認錯誤,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原諒你。你千萬不要有輕聲的念頭,你看到了嗎?不只是我,還有他們,他們都不會怪你,他們都會希望你好好的活著,振作起來。」
謝楊順著他所指看了過去,那個為首的魁梧大漢是寧絮的「野人」爸爸,張遠傷後面站的是微笑的柴三,還有幾個他不認識的老頭,而那邊奔來的人群中,最前面的是趙夕還有寧絮,後者一邊跑一邊嗷嗷喊道:「謝楊、謝楊!你看我厲不厲害,你的朋友一找我來,我就帶了這麼多人來救你,你千萬不要有事呀!」
謝楊在張遠傷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這些人關心的眼神,一種再次得到關懷的感動湧上了心頭,他感激地看著張遠傷還有周圍的每一個人:「謝謝,謝謝你們……」
張遠傷看著謝楊眼中重新閃爍著的神采,寬慰地笑了一下,指著正在快速接近的寧絮說:「你還是感謝她吧,當初沒有人同意我們來這裡,要不是小丫頭天天鬧騰得人受不了,我們可能就來不了了,為了這事,她還挨了寧鐵師叔幾頓狠揍,不過最終還是讓她得逞了,呵呵,幸好來得及。」
謝楊看著不遠處那個嬌小的身影,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然後被苦澀取代。
來得及麼?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會原諒我,但是我自己不會原諒自己……看著如此多人突然殺入,周圍的人再次緊張起來,紛紛慢慢地上前移動。寧鐵——寧絮父親充滿威脅地掃了周圍慢慢靠近的人群一眼,大聲喝道:「全部給我後退!他奶奶的,我看你們全部都不想要小命了!」
如此充滿赤裸裸威脅言語叫那些人怎麼能受得了,當場有人嚎叫著就要上前開戰。這時候佝僂老者卻上前了一步,將所有怒氣沖沖的人全部安靜了下來,然後道:「全部後退。」
然後對這寧鐵抱了抱拳頭:「不知道眾位可是獄炎山的人。」
寧鐵驚訝點點了點頭:「沒想到老頭你還有點見識。」
佝僂老者一邊的人在他的命令下全部慢慢向後退去,直到退到拿到巨大的裂縫之後才停下來,原地只留有佝僂老者一人:「你們何必為了如此一個邪惡嗜殺之人出這個頭,他殺了整個西南所有門派太多的人,我們今天是要殺定他了。我們千聖山與獄炎山當年雖然沒有交情,卻也未曾交惡,我勸眾位還是想清楚再做決定。」
寧鐵眼睛一鼓:「那我告訴你,竟然我被我家丫頭磨到了這裡,這事我便是管定了。你們今天殺他殺定了,我們便是保他保定了!」
佝僂老者不再說話,身體臨空朝後退去,看來是打算一站了。千聖山門派現在已經毀滅,他們不得不出世,要是放任謝楊被獄炎山的人救走,就算他們有再大的力量只怕也是難以在西南抬起頭來。
獄炎山剩下的人也快要匯合在一起了,眼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寧絮興奮地看著不遠處地謝楊,她從來不隱藏什麼東西,喜歡都掛在臉上。可是她突然疑惑起來,她看到謝楊抱起了地上的那具屍體,不知道要幹什麼。
張遠傷注視著臉上那不知道為何的笑容,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大腦中浮出,他死死地看著謝楊:「老楊,你要幹什麼?」
謝楊微笑著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該結束了,不應該有人再為我流血了。」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謝楊在這時候突然爆起,身體朝外面彈射而去。張遠傷大驚,大聲喊道:「快攔住他!」
數到柔和的力量朝謝楊四周打了過去,但是還沒有近身,謝楊周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聲音裂紋將所有力道消弭,片刻,他已經出現在那道不斷閃爍著不安電流深不見底的裂縫邊。停下了腳步,臉上說不清是釋然還是淒楚,剛剛匯合到父親身邊的寧絮,見到謝楊跑到那裡,連忙又朝他跑了過去。謝楊對她大聲說道:「不要過來!」
說完之後腳步微微後退了以下,後半個腳掌已經到空中了,寧絮連忙停下了腳步:「好,我不過來,我不過來,你千萬不要跳下去,你要是敢跳下去,我也和你一起跳下去!」
謝楊微笑地看著她:「寧絮,你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不值得你們原諒,真的不值得,你忘了我吧。你是一個好女孩子,以後要好好聽你爸爸的話……遠傷,老張,兄弟我對不起你們了,白費了你們好心,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們為我流血了,一切由我而起,就應該由我終結。」
他說完之後轉過身看著唐長林一眾人,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你們的只是我一個,我知道我該殺,我該死!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唐、唐大哥,見到唐清,替我說一聲對不起,我不配陪她看彩虹……」
「不要!」
寧絮猛然朝前衝了過去,縱身就要朝裂縫中衝進去,寧鐵眼疾手快,一把將她在懸崖邊上死死地按住了。寧絮看著裂縫中瞬間失蹤的身影,手死死地朝前伸著,但是卻無法動彈,她拚命地掙扎,轉頭凶狠地看著寧鐵:「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你要再不放我就不認你,再也不認你了!」
寧鐵眼睛一瞪:「丫頭你這是什麼口氣,我救你你還不認我?難道你非得跟著那小子去死麼?哼!就算你不認我我也不能讓你胡來!」
寧絮拚命地掙扎著,手中抓著石頭泥土朝身後亂砸,最後終於知道自己逃不過父親有力的手掌,突然不動了。安靜片刻之後,她突然大哭起來:「嗚嗚嗚……該死的謝楊,我從那麼遠跑來你卻丟下我一個人跳下去了,你答應過我會帶我到處去玩的,我那麼相信你,你竟然騙我,我討厭你!嗚嗚……你快回來,你不要走……」
張遠傷和趙夕癱軟在巨大的裂縫邊上,呆呆地看著那深不見底,神秘而又充滿力量的黑暗處,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沒有說話。
一道巨大的閃電從黝黑的深處突然爆發,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正常反應的時候,一道更大的閃電迅雷不及掩耳地對著天空轟了上去,直徑超過數米之大。修為弱一點的人眼睛幾乎被當場刺瞎。還是沒有聲音,閃電瞬間消失,化作純粹的能量消散,一種游離的電離子瞬間遍佈了整個空間。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將所有全部籠罩,那些原本已經逃逸開去的怪物在片刻之中全部反衝了回來,瘋了一般投入道裂縫中。寧鐵一把將自己的女兒抗在肩膀上,大聲對裂縫邊上的張遠傷和趙夕大聲喊道:「快退!危險!」
裂縫在片刻之後再次開始擴大,頃刻間地動山搖。數量龐大的怪物群全部衝進了裂縫中,一進入到那個範圍之後就像是失蹤了一樣,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詭異!氣氛在剎那間詭異到了極點。
裂縫在十分鐘之後終於停止了擴大,但是晃動的地面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激烈。發出轟隆隆的低沉聲音,所有人已經離開到了數千米之外的高處,觀看著這裡的變化。
良久之後,所有響動再次停了下來。但沒有人認為會在這時候停下來,以為這更像是颶風前那片刻的寧靜。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後,那個寂靜的巨大裂縫突然傳出了嘈雜的聲音。裂縫周圍的地表在快速地爆裂,一個人驚呼道:「好像是什麼東西在裡面變大!」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個亮眼的半弧形東西伸出了裂縫的邊緣,接著越來越大,周圍地面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強,紛紛爆散,似乎現場突然有鞭炮炸響一樣,發出啪啪的聲音。眾人終於可以窺見那個龐大的難以想像的東西的一斑,那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球形東西,上面是佈滿了充滿毀滅性的陌生力量,所有人都在震驚中。
那個巨型力量球,在膨脹到一定規模之後,上面突然出現了龜裂的痕跡,然後快速地擴大,似乎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一般。終於有人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他們開始意識到,前面留在這裡好奇的觀看,也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爆炸聲在隨後響起,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後堂。
依舊是那個神秘的範圍之內,魏愁低者腦袋將所有發生的一切訴說了一遍,等待著裡面的回應。片刻之後,一個聲音隱帶著點興奮地問道:「你確定那些東西全部都碎裂了麼?」
魏愁肯定地點了點頭:「我親眼所見,絕錯不了。」
那聲音說道:「這倒是可惜了,不過我現在倒是想去現場看一下,那肯定會相當壯觀,希望那些人不要因為好奇而留下來觀看,不然後果會非常淒慘的。不過這樣也許那叫謝楊的小子也許就死不了了,還真叫人期待。」
魏愁有一連串地疑惑,乘著這個機會,他乾脆一古腦地說了出來:「為什麼謝楊不會死,還有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不僅能釋放出那麼多怪物,而且還有那麼大的威力。」…
那個聲音遲疑了片刻之後隨即說道:「你不要忘了,謝楊是靈道中人,要是他能返回到以前的狀態,並且在大爆發之前沒有被人殺死的話,他或許真的有希望能夠活下來。這下可真的是有趣了,嘿嘿,沉寂了這麼多年,也是該我們活動的時候了……至於那個東西,你並不陌生。」
魏愁更加疑惑:「是什麼?」
那聲音隨即說道:「感靈——這就是謝楊為什麼可能活下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