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頭,將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驅逐掉,憑這些日子少城主的處事能力,足見她的睿智,即使有人倒霉,也不會倒霉到他頭上的。
洪鷹頗有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性子。
第二日。
一間屋子裡正中擺著一張大方桌,上面推滿各式各樣的盒子。
沐心冉坐在特製的舒適椅子上,手裡亦拿著一個精緻的盒子,盒蓋已打開,裡面是一座雕好的觀音佛像,而且是送子觀音!
朱兒在一旁看得兩眼發光,眼睛時不時瞟向方桌上擺得滿滿的盒子,眼裡流露出癡迷之色,裡面那些東西隨便拿出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每一樣拿出來都可以讓她吃輩子吃不完,不過裝在盒子裡沒人看見,可惜啊。
洪鷹不同於朱兒,他雖然也震驚於那些人出手的大方,但是這些東西還不至於讓他失態,他看著少城主一直拿著手裡那個盒子,比其他寶物觀賞得都久,難道少城主看上了那件送子觀音?可是以他的眼力來看,好些禮物都比送子觀音好啊。
「呵,這是誰送的?」沐心冉終於抬起頭來,唇邊噙著一抹淺笑。
洪鷹神色一凜,答道:「是李意李老闆,天下第一商行風行商行在雲中城的管事。」
「這件送子觀音有什麼特別的嗎?」沐心冉眼底精光一閃即逝,難道大家如此關心雲中城的未來,害怕少城主後繼無人?這想得可真夠遠的。
洪鷹對這點倒是知道得清楚,或者說雲中城的大佬們,幾乎都知道,因為這在上層社會不是什麼秘密。李意老來得子,他一直認為是自己搜羅了許多送子觀音,而面前這樽,極有可能就是他最看重的,也就是給他送了個兒子的送子觀音。
老城主的年紀無人知曉,但是擔任雲中城城主已有五十餘年,直到前幾個月,還沒人知道有少城主這個人,都在想著雲中城是不是後繼無人了。如今出了個少城主,李意送個送子觀音來,其意昭然若揭。
聽了洪鷹的講解,沐心冉淡下臉來將盒子蓋上,交到一旁朱兒手中,「只可惜,我孩子都快出來了,他這禮送得有些晚了。」
朱兒小心接過來,緊繃的表情可見她有多緊張,那東西可不是她平時端的茶杯花瓶啊,要是摔碎了,自己還不心疼死,儘管不是自己的,也捨不得呢。
洪鷹憋住欲出的笑聲,應聲道:「少城主說的是,李意以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喜歡送子觀音,聽說平時還捨不得送人,特別是送給少城主的這樽,也許他現在正在自己家中肉疼呢。」
其實別人送的禮有什麼寓意沐心冉並不在意,只要值錢了就成。這半年多來,她的錢只出不進,囊中羞澀,如今有自動送上門的財神爺,要是不搜刮一番,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啊。
「少城主,可有看上的?」洪鷹正了正神色,象徵性地詢問了一句。他覺得少城主怎麼著也不會以現在的樣子出去見客吧。
「都收到藏寶閣裡吧。」沐心冉沒再看那些寶物一眼。
洪鷹聞言呈呆滯狀,過了好半晌,他才支支吾吾地問:「少城主,要……要見所有的人?」
沐心冉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反問:「誰說我要見他們了?」
「可……可是少城主要我把禮物放到藏寶閣裡。」洪鷹有些糊塗了,其實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只是覺得那可能太不可思議了,直覺得少城主不應該是那樣的人,不,或者說他潛意識裡是不希望少城主如自己臆測的那樣。
「誰說少城主我收到禮物就要見他們了?我有說過嗎?還是你和他們這樣承諾了?」沐心冉面不改色地反問。
洪鷹額頭上劃下三條黑線,少城主,您真的是……這不是在赤、裸、裸地坑人嘛!
「洪總管有異議?」沐心冉秀眉微挑,有神的黑眼直看得洪鷹心裡發毛。
洪鷹覺得自己的額頭上一定流汗了,只是他不敢在這個時候用手去擦,他穩了穩聲音,遲疑著道:「少城主這樣做會不會得罪了他們?」
至少也要象徵性地接見一兩個吧,如今把禮全收了,卻一個人都不見,而且這些禮物還是少城主向別人討要的,不明擺著就是在坑他們麼?
沐心冉眼眸微瞇,慵懶得像只波斯貓,「我可沒叫他們一定要送禮過來,是他們自己要送上門的,我若不收,那就浪費他們一片苦心了。」
可,可是是您提的呀。
洪鷹有些無語地看著她。
沐心冉揉了揉眼角,再睜開時眸中精芒閃現,危險醞釀其間,「想要得到,就必須先付出。若是心生怨恨,與我何干?損失的總不會是城主府。」
洪鷹面色一整,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禮:「少城主說得是。」
「少城主初來乍到,那些人必然有試探之意。少城主現在這一下是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想必此事過後,他們心裡對少城主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以後即使是見面,不用擔心落了下風。」
洪鷹反應極快地給沐心冉找了借口,沐心冉對他的說辭很是滿意,讚賞地睇了他一眼,可塑之材啊!她還真沒想那麼多,就算他們想給她下馬威,她也有本事讓他們昂首挺胸地來,低眉順耳地走。她現在的做法,真的就是想宰宰這些肥羊!
她表面不動聲色,縱然洪鷹善於察言觀色,也不可能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在見到她讚賞的眼神時,便以為自己猜對了,於是之前的尷尬換成了佩服,適時拍了兩句馬屁,然後告退去替少城主賣命了!
那些眼巴巴等著少城主接見的人在拿到退回來的帖子時,神色有些不悅,不過被拒的次數多了,已有些麻木,倒也不會出現震怒的情況。然後又打聽到其他同行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而且好些人送的禮物不比自己的差,那絲不悅也消失了。
李意的表現和他人差不多。
不過,他忽然想到一事,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手下,「我的送子觀音呢?」
「什麼?」那個下人有些糊塗,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李意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仔細說道:「就是我讓你送到城主府的禮盒。」
下人一聽,立即答道:「城主府的人只把拜帖交還給小的。」
「你的意思是城主府收了我的送子觀音,卻沒打算見我?」李意臉上涮下一層黑漆,他精明的雙眼閃過一道陰霾,竟然被陰了!
見李管事神色陰鬱,煞氣沖天,下人略顯畏懼地小聲問道:「李,李管事,小的可以退下了嗎?」
「滾!」李意雙眼冒著火,怒瞪著他咆哮道。
下人嚇得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李意拳頭握緊,他的送子觀音……他的送子觀音……就這樣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如洪鷹預見的那般,李意肉疼了,不僅肉疼,心啊肝的都在發疼。
少城主,不愧是能雲中城未來的主人!
類似的場景在幾處宅子裡上演了一遍,吃了悶虧的人憤怒的同時,也收起了心底的一絲輕視,居然敢明目張膽地算計他們,可見那個少城主有勇有謀,不是酒囊飯袋。
於是,這些人和背後的勢力進行了聯繫,等商討完後再去和少城主較量,而討論的結果是繼續送!送到少城主接見為止!若是少城主一直不見人,他們便可以此向城主府討個說法。
幾大勢力聯合起來,就算他是雲中城的少城主,說話辦事也得掂量掂量。
接下來的幾天,雲中城的百姓如果在早上從城主府路過,就可以看到一個景象——一輛輛馬車停在城主府雄偉的大門外,然後有人小心翼翼地捧著禮盒送到城主府,被接下,然後人坐回馬車打道回府。
沐心冉現在每日的一項娛樂就是看他們送來的禮物,各種各樣的禮物看得眼花繚亂,她的心卻一點也不亂,樂呵著呢。自動送上門的肥羊任她宰,而且還不止一隻,誰會不高興?
看著少城主每日露出笑顏,洪鷹自然也高興,不過這明顯著坑人的舉動少城主怎麼做得那麼心安理得?一天兩天就算了,當是下馬威,天天如此,可不是下馬威了,明顯是衝著別人的禮來的。
他上次還以為自己猜中了少城主的想法,暗暗自得,此刻回想,苦澀唯有自己知道。難道少城主就不怕對方懷恨在心嗎?那些人會堅持每日送禮,而且一次比一次珍貴,要說他不驚訝是假的。
但是就他看來,這樣的事不可能常久下去,就算再有權有勢有財,如此送禮,回報無望,任是誰也堅持不下去,最後會被拖垮的!他估摸著很快就會有人上門討說法了。
沐心冉放下手裡的東西,抬眼就看到洪鷹略微擔憂的表情,她唇角微勾:「這些人果然是肥羊啊。」
洪鷹嘴角忍不住抖了抖,少城主也是個很出色的「屠夫」啊!
「明天讓這人來見我吧。」她突然拿起桌上一件寶物,是株天心蘭。
洪鷹愣在原地,今天的環節好像有變!
「少城主要見客?」
「自然。」沐心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義正言辭道,「我說話算話,誰能拿出讓我滿意的禮物,我就見誰。莫非洪總管以為我是訛詐別人?」
洪鷹身子一僵,臉色不自然,不是他以為,而是少城主您的表現就是這樣告訴他的。
「其他人的帖子都退回去吧,至於我要見的人,讓他明早巳時三刻過來。」
「是。」洪鷹拿起桌上一堆的帖子,讓人把那些禮盒放到藏寶閣。
往大門走去的時候,他翻看著最上面的那張拜帖,「李意」二字躍然紙上。
那些伸長脖子等在府外的下人無聊地打著哈欠,若非自家主子千叮嚀萬囑咐,他們才不想浪費時間這樣乾等下去。每天都是送了禮,奉上帖子,然後等了大半個時辰,收回帖子,離開。他們閉著眼睛都能做到了,真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何要讓他們每天做這些事,而且還不是獨自一家,相互之間都快變熟人了。
洪鷹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有人眼角瞥見的,無精打采的樣子頓時消失,精神振奮地挺胸抬頭,湊到前面去,其他人見狀往大門一瞟,登時像換了個人似的,全都堆滿笑容地恭敬站在台階下方。
前幾天送帖子出來的可都是下人,何時讓洪總管親自出馬了。今天洪總管出現,一定是有什麼不同事將要發生。
這些人雙眼放光地盯著洪鷹,就算是定力過人的洪鷹也有些吃不消。他突然覺得拿著帖子的手沉了許多,這裡面可只有一份是不會被退回去的,其他人……
「洪總管!」
「洪總管!」
那些人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洪鷹站在台階上方,方正的臉板著,銳利地眸光在下方逡巡一遍,然後清了清嗓子道:「辛苦各位多日風雨無阻地送禮送帖。」
「不辛苦,不辛苦!」眾人連忙搖手道。
洪鷹舉手示意他們停下,等都靜下來了才接著道:「我們少城主不喜見人,我知道各位的主子都想拜見少城主。今天,有一份禮物讓我們少城主十分滿意,所以她決定接見他。」
送禮的下人眼睛全都亮了起來,終於肯見人了。不過只有一位,會是自家主子嗎?
之前幾天打下的盟友感情瞬間破裂,十幾個人眼睛左右轉動,眼裡的友好已轉為警惕和敵意。
「恭喜李意李管事。」洪鷹可不管他們之間的暗中較勁,他只想把事辦了,然後去處理其他事務。
那個替李意送東西的下人先是一愣,隨後大喜,推開其他人,高舉著手道:「我是李管事手下的。」
「嗯,麻煩你和李管事說一樣,明天巳時三刻,我們少城主會在城主府等他。」
「是是是,小人一定會把話完整地帶給李管事的。」那人笑容燦爛地應下,然後再次推開眾人,向著馬車跑去。
「不好意思了,各位,你們的帖子。」洪鷹板著臉將帖子遞到面前。
其他人很想怒著臉罵爹,可是看到洪總管那張不怒自威的臉,膽子龜縮在了角落,陸續拿走帖子,失意離去。不知是要怪少城主眼光挑剔,還是要說自家主子出手不夠大方,不能打動少城主。
要是他們的主子知道他們的想法,估計會氣得吐血。那還叫不夠大方?價值連城的東西拱手送人,心疼得滴血了,還叫不大方?
等人都走光了,洪鷹板著的臉鬆懈下來,呼,還好他明智,不然還不被這群快被逼急了的人纏死。
李意成了幸運兒,當送禮的人回來告知他的時候,他有些莫名其妙。因為,這次送的禮真的是他隨便送的。
那株不知名的草藥是一個獵人拿到他們商行賣的,因為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最後就以一兩銀子收購了,他想著之前那麼多奇珍異寶那些挑剔的少城主不要,乾脆弄個不熟的東西,應付著過去算了。反正連他都不認識,別人更不會認識,要是提起來他就可以說那是名貴草藥。
加之自己的送子觀音沒讓對方看中,不中意就算了,還佔為己有,對那位未曾見面的少城主頗有微辭的李意便惡意地想出這樣的法子。不曾想他送出的這不值錢的小東西,居然真讓對方看上眼了!難道那株草藥是自己不懂的奇花異草不成?
錯愕片刻,李意連忙讓人準備,明早一定要提前到城主府,他要會會少城主,品味如此奇特,寶貝不要要無名藥草。
次日,城主府前殿客廳。
李意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然後就被他囑咐的下人叫醒了。等他到了城主府的時候不過辰時三刻,離約定的還有一個時辰。
城主府的下人雖然奇怪,但之前得到過洪總管的吩咐,便將他領進了城主府前殿會客廳裡。
李意獨自坐在客廳內,桌邊放著下人放的茶水,他久等沒等來那個少城主,手伸到茶杯邊,頓住,他都已經喝了十幾杯茶了,就算夏天口渴,十幾杯下肚,也覺難受。
他拉長臉離開座位,在大廳中央來回走動,暗暗責怪自己太過早來,明明約定的時間是巳時三刻,自己為什麼辰時三刻就要來?這些時間他可以賺多少錢了,雖然平時不用他親自去賺,但是呆在這裡完全是浪費時間。
他終於忍不住問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少城主什麼時候能來?」
小丫鬟低著頭道:「奴婢不知。」
李意一拂衣袖,轉身來回走動,眼睛在大廳內四下打量,若是平時,他必會靜下心來仔細欣賞城主府的一景一物,然而不知是不是心裡對少城主存有不忿,他現在只想早一點看到少城主,對於面前的一切根本無心觀察。
沐心冉將近巳時的時候才起的床,要體諒孕婦的嗜睡。她一起來就聽朱兒說李管事辰時三刻便到了城主府外,唇角不禁牽出一道弧度:「看來少城主我的魅力很大啊,那麼多人爭著搶著送禮,連見面也如此迫不及待。」
朱兒扯了扯嘴角,夫人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雖然大家喜歡我,但是作為少城主,言而有信是必須的。既然說是巳時三刻見客,早一點晚一點都是不行的。朱兒你不用急,慢慢伺候我,以及肚裡的寶寶。」沐心冉坐在銅鏡前任朱兒打扮,一邊平靜地說道。
朱兒抿了抿唇角:「夫人,奴婢不急,急的是人家李管事。」
夫人越來越腹黑了。
沐心冉勾著唇角不再說話。
梳洗打扮完後,她就像平常那樣用早膳,看了一會兒書,然後按著時間點走去前殿。
李意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突然聽到從大廳後堂傳來一道女聲。
「讓李管事久等了。」
李意愣住,怎麼是女人的聲音?
「你,你是少城主?」
「正是。」沐心冉坐在後堂吃著零嘴,說話的時候竟然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李意臉黑了下來,「少城主打算就這樣和李某說話嗎?」連個面都不露。
「咳咳。」沐心冉輕咳幾下,「虛弱」地道,「請李管事見諒,我素來體弱,病事纏身,恐傳染給李管事。」
朱兒將一杯參茶遞給吃嗆了的夫人,聽著她虛弱的話,嘴角抽搐個不停。
李意聽了她的解釋,臉色總算緩和了些,「無礙,少城主身體虛弱,還抽空來接見李某,李某感激不盡。」作為生意人都要懂得和人虛以為蛇,他縱使心有不忿,此刻也不會表現出來。
沐心冉聽到他的感謝,自然是回謝,然後又像李意訴苦一般地說著自己這副身體有多差。
李意心思一動,莫非少城主叫人送禮,其實是想看看有沒有稀世名藥,而正好他送的那株無名草藥正好入了她的眼?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謂幸運之極。
兩人一番虛偽的寒暄後,才進入正題。
「不知李管事找我有什麼事?」
李意正色道:「聽說少城主到了雲中城,李某自然是要親自來拜訪一番,你我皆是雲中城人,就像是一家人,家人見面不相識,可就鬧笑話了。只可惜李某眼下不能一睹少城主的尊容,實是遺憾。」
朱兒面色如常地聽著兩個人酸到掉牙的話,其實已經被雷得外焦裡嫩了。原來,除了夫人以外,還有人也那麼厚臉皮啊。
沐心冉坐在後堂,神色自然地聽著李意的攀親之言,她可沒那麼多家人,十之一二都養不起。
「李管事有心了,我初到雲中城,方方面面都還不熟悉,一切還要仰仗李管事。等我身體好些後,會擺上酒菜宴請李管事的。」
兩人又是互相恭維,如見到知己一般交談了一會兒。
然後,沐心冉忽然道:「李管事也知我這身體不爭氣,一直用藥釣著,聽說李管事是風行商行的二把手,而風行商行遍佈天下各處,什麼都能收購到。所以我這裡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李管事能否答應?」
李意已知其意,獨自坐在廳內,雙眸精光一閃,能夠賣雲中城少主一個人情,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他是天下掉餡餅,撞大運了。他連忙道:「少城主儘管直言,只要李某條件允許,必當盡力而為。」
沐心冉眼角暈開狡黠的笑意,坐在後堂,她已然將李意的神態看得一清二楚,「先謝過李管事了。我自小大病小病事不斷,全靠名貴藥材撐著,但是普通藥店買不到名藥,所以想請李管事把藥賣給我。」
李意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這樣有點傻,他說道:「風行商行本來就是做的生意買賣,少城主想要買藥,到風行商行旗下藥店買即可,這不必徵得李某同意。」
「我想李管事可能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沐心冉眼裡滑過一道清冷月華,「我是希望李管事能夠將風行商行收集到的珍貴草藥賣給我,而不是單指雲中城內的一點兒,若非如此,我也不用在這裡特意問你一句了。」
李意的臉微僵,好大的胃口!
他神色凝重,態度鄭重:「不知少城主患的是何種頑疾?竟然需要那麼多名藥。不如我給少城主請個大夫吧,風行商行別的不說,廣交朋友便是其他勢力不能比擬的,我認識幾個名醫,都不比御醫差。」
沐心冉玩味地挑了挑眉,御醫?她自認醫術不會比那些御醫差到哪去。
「多謝李管事了。只可惜連神醫都無法根治,你的朋友應該也是束手無策。」
李意聞言,表情變了又變。其一,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其二,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他以及風行商行又應該如何對待她?
「雖然需要很多藥,但也不會買走所有的藥,畢竟,世上生病的不只我一人。我知道此事李管事一人做不得主,你回去可以和風行商行的行長商量,再給我一個答案。」
沐心冉自看到他送來的天心蘭,就想著從李意及風行商行手裡收集奇花異草。像天心蘭,她也只在古籍上看過,據說早就滅絕了。然而,現在卻讓她看到了一株剛摘下不久的天心蘭。她已派人打聽過了,這株天心蘭是一個獵戶在山上打獵時無意間看到,覺得奇特便採下來,然後拿到風行商行賣的。只可惜她的人在那片山上找了半天,再無第二株天心蘭可摘。
不過,天下之大,豈是幾人能踏足遍的。有風行商行在,那些長期在山林裡行走的獵戶和鄉下人會把採到的草藥賣到風行商行,比她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找划算許多。
李意聽了少城主的話,知她說得在理,便同意了。畢竟他原本的目的就是和少城主交好,這樣更有利於風行商行在雲中城內的發展。要知道,雲中城地處四大國中間,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就相當於一個跨國中轉站,能夠在雲中城享有城主府的關照,那將大大有利於他們的商行。
李意告別沐心冉後匆匆離去,等走到城主府外時,卻被其他勢力派來的人攔下來。
他現在可沒空和這些人閒聊,他示意自己人將那些人攔住,然後跳上馬車逃命似的離開了。
沒過多久,少城主是女人的消息傳進了幾大勢力的耳朵裡,更加聽說少城主是個病秧子,風行商行的李意就是憑著一株珍貴草藥得到了少城主的接見。於是那些挖空心思想攀上城主府這根高枝的人寶物不送了,改找草藥。
可是這些人背後的實力雖強大,人手卻沒有李意的多,而且他們背後的勢力多是權貴,真正像風行商行這種不親朝廷而是帖近天下百姓的組織可以說是沒有,所以即便位高權重,想要搜羅天下名貴草藥,也不是易事。
因此,他們又想到了一招——美男計!
少城主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身體羸弱的女人,聽李意講,似乎還是個年輕女人。如果能夠娶到少城主,等到老城主去世,那雲中城就會落入那個娶到少城主的男人手裡,等於間接落在他們主子手裡。這可比結交城主划算許多。到時候,不僅雲中城是囊中之物,連雲中城千年不倒的秘密也會向他們招手。
那些人越想心越熱,和各自的主子頻繁聯繫,最後取得共識,派遣美男到雲中城來!
在沐心冉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成了時下最熱門的妻子之選。曾經嗤笑她休夫太傻的人,若是知道雲中城少城主就是曾經的睿王妃,是那個人人見而嘲弄的天下第一醜女,他們可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