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爹根本就沒有造反!」楚白池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他還以為包圍皇宮的虎頭軍是父親派的,但現在爹爹不承認,他自然也不能承認。()
「好一個被冤枉!」楚璇瑾冷笑一聲,「那死在地上的侍衛是怎麼回事?虎頭軍包圍皇宮你又如何解釋!你今晚遲到難道不是為了佈置圍攻皇宮的軍隊嗎?」
真沒想到湘王會直接派軍攻打皇宮,而對方還敢深入皇宮,他以為皇宮就那麼好攻下嗎?不說宮內有三千御林軍,單是皇宮牢不可破的宮牆,想要攻打下來也要浪費許久。而在這之前,他早就有足夠的時間將湘王一舉拿下!
一個個問題拋出來逼得湘王啞口無言,他往胸口一摸,掏出貼身藏起的虎牌,舉到面前,「皇上應該知道,虎頭軍只有見到虎牌才會行動。虎牌還在臣這裡,所以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虎頭軍,肯定是假冒的!」
楚璇瑾讓人把虎牌接過來,舉起一看,一塊黑色木牌上刻著一隻張大嘴巴露出獠牙的兇猛虎頭。確實是虎牌,怎麼可能……他瞥見自己乾淨的手有一絲黑漬,他又在木牌上細細一摸,果然,這黑漆是從木牌上掉下來的!
要知道,虎牌是用黑木所製,本身就是黑色的,根本不存在掉漆的可能。這明顯就是臨時塗上去的。呵,楚佑南,你也有出現紕漏的時候!
他將假虎牌用力甩向楚佑南,啪的一聲脆響,木牌打在了楚佑南那張凶煞的臉上。
得意洋洋等待楚璇瑾認錯,然後自己再教訓他一頓的楚佑南怎麼也想不到楚璇瑾會忽然發飆,用虎牌打自己的臉,一時間被打蒙了。
「居然用假虎牌來蒙騙朕,湘王,你未免太放肆了!別把朕當三歲小兒,也別以為朕是可以任你唬弄的傻瓜!」
楚佑南握緊握頭,指尖深深地陷入手掌中,被人打臉,還是作為小輩的楚璇瑾當眾打他的臉,楚佑南氣得雙眼發紅,渾身直顫。
他知道,自己被陰了!但是,讓他更恨的是楚璇瑾對他的蔑視,那一下不是打他的臉,是把他的面子掃在地上踩踏!
「來人!湘王造反,速把他拿下!」楚璇瑾威聲喝道,立即有侍衛行動。
湘王迅速掃了楚璇璐一眼,難道是他?能夠拿到他的虎牌命令虎頭軍的,也只有和他同盟的陵王了。
不容他多想,十幾個已經圍了過來。
他大吼一聲,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身體順勢一躍而起,鐵拳揮出,長腿橫掃,十幾個侍衛瞬間被掃落在地,掙扎著爬不起來。
那些緊隨其後打算渾水摸魚的官員一見湘王如此勇猛,頓時個個嚇得抱頭鼠躥,拐個彎往楚璇瑾的身邊跑去,在他們想來,皇上的身邊護衛最多,應該最為安全。
「楚璇瑾,這是你逼本王的!」楚佑南目眥欲裂地瞪向楚璇瑾,魁梧的身材立在桌前,猶如擎天柱,肌肉緊繃,衣服被結實的肌肉鼓起,衣袂獵獵。
見湘王如此氣勢,官員們嚇得吞了吞口水,湘王是西楚的戰神,果然不是虛名。
楚璇瑾呼吸一滯,隨即赫赫威嚴道:「楚佑南,你以下犯上,聚眾謀反,其罪當誅!」
「哼!這個皇位本來就應該是本王的!你父親搶了本王的皇位,你這黃毛小兒又搶了本王的皇位,佔了本王的位置那麼久,現在也該還本王了吧。」
楚佑南怒哼一聲,拔出腰間大刀,縱身跳起,直逼楚璇瑾。
原本入壽宴是不能帶兵器的,但因為楚佑南來得晚,又是王爺,所以外面的人沒敢攔著,裡面的人也沒注意到,此刻眾人兩手空空,雖然人多,但有一大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而對方手持利劍,又是一代戰神,不知哪方更勝一籌。
「保護皇上!」
宋河紊朗聲叫道,擋在楚璇瑾面前。
而在他前面,還有幾個侍衛。
只是這些平時看起來很威風的侍衛放在楚佑南面前,就像是巨人面前的孩子,只有任其作弄的份。
楚佑南左踢又踹,一記鐵拳打趴一個,不過片刻功夫,便將所有的侍衛打翻一地。
如此勇猛的王爺,難怪在戰場上能所向披靡!
那些使臣躲在一邊看著熱鬧,對於楚湘王的實力十分佩服,但更多的擔心,看他那打人不手軟的樣子,等下不會把他們這些無辜的使臣也滅口吧?
楚璇璞瞠目結舌地望著面前的驚變,皇叔謀反?他猛地看向不遠處的楚白池:「白癡,你們居然想造反?」
「哼!楚璇璞,我早就說過你得意不了幾時了。」楚白池咧嘴一笑,拍桌而起,一步一步邁向他。
「有種你就過來,如果還想抓破臉的話。」楚璇璞緊張地站起來,手伸到胸口,作勢要掏出毒粉。
楚白池果然被嚇住,他橫眉豎對:「你這樣的小角色還不用我親手對付,等虎頭軍攻進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如果你現在就跪下來求我,我興許能留你一條小命。」
「呸!」楚璇璞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重新掛上燦爛的笑容,「可惜你等不到虎頭軍進來了。來人啊,快抓住楚白池!」
人都跑到楚璇瑾身邊了,誰還理他。
楚白池哈哈大笑,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的孤軍奮戰。
「既然你不識好歹,就等著享受我為你準備的大餐吧。」忌憚楚璇璞的毒藥,他不敢輕舉妄動,就耍起嘴皮子。於是在緊張的對抗場面上,出現了一副奇景。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和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隔著兩塊桌子在對罵,各種市井髒話紛紛從這兩個貴族子弟口中冒出,即便是那些地痞流氓,見了也得自歎不如。
沐心冉掏了掏耳朵,這兩人到底搞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幼稚得要死!口水仗不是女人的專利嗎?男人的戰場不應該是在手腳功夫上嗎?
那邊,氣氛緊張。
「楚璇瑾,有種就出來!不然本王就把這些官員一個個打死。」
那些文官一聽嚇得臉色慘白,有些膽小的直接失禁。
「楚佑南,想不到你功夫高深至此,但也別小看了朕!」楚璇瑾眉桃一挑,冷氣外放。
「皇上,不可!」
「皇上,小心龍體啊!」
見楚璇瑾撥開擋在前面的人,眾臣驚叫連連。
「總算有點骨氣。」楚佑南一直覺得這個侄兒雖然性子冷酷,但總少了個血性,很看不慣他,此時倒帶上幾分欣賞,只可惜楚璇瑾對他的欣賞不屑一顧。
他冷哼一聲,拔出腰間軟件,率先出招。別人不能持刀入殿,作為皇帝的他卻是可以的。洞悉楚佑南的陰謀,他又怎麼可能不早做防備。
「錚!」
刀劍第一次相撞,擦出激烈的火星。
楚璇瑾知道楚佑南力懷巨力,不敢以力相搏,一招相接,便迅速退去,反手再刺,被楚佑南的大刀劫下。
兩人越打越往殿中央移。
文武大臣看得心驚肉跳,要是皇上有個什麼閃失,那麼他們就萬死難辭其咎。於是,他們比打鬥中的楚璇瑾還辛苦,臉上的汗珠不斷往外冒,心高高懸在半空。
沐心冉瞇著眼看兩人的打鬥,氣流都衝撞到她這裡來了。
「錚!」又是一次劇烈碰撞,這一次楚璇瑾的劍斷了!
「哈哈哈,楚璇瑾,下去地府陪你父皇吧!」楚佑南開懷大笑,高高舉起大刀,對著楚佑南就砍了下去。
「皇上小心哪!」宋河紊將旁邊一方矮桌踢起,飛向楚佑南。
楚佑南聽到耳邊風聲,立即將大刀往旁邊一擋。
矮桌頓時四分五裂,而楚璇瑾也被搶救下來。
他面色陰沉,冷聲喝道:「還不快動手,你們都是吃閒飯的嗎?」
宋河紊等武將再顧不得其他,操起傢伙,甭管看起來多滑稽,只要能打人的,都是武器!
楚佑南針對楚璇瑾的攻擊被眾將攔下。
「皇上,您沒受傷吧?」那些文官趕緊圍住楚璇瑾,七嘴八舌地問道。
楚璇瑾被吵得煩了,冷斥一聲,圍在他周圍的文官驚了一下,趕緊閉上嘴巴。
「公主。」銀星小聲地叫道。
「閉嘴,別叫我。」寧靜怡冷冷的哼了一聲,語氣是銀星從未體會過的冷漠。銀星不知道公主為什麼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好冷漠,而且好像很討厭她,難道是因為自己假扮了她?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啊,誰叫公主逃走了。
「回去後給我一個交待。」寧晨昕清冷地瞥了她一眼。
寧靜怡幾次張開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她對銀星,還能發脾氣,對這個不常見的太子哥哥,不知為何,總是從心底裡生出莫名的恐懼。
楚璇璐瞇著眼看著亂成一團的大殿,心裡暗數著數,時間也該到了吧!
他剛想完,便見大殿上相繼出現腹痛現象。
那些戰戰兢兢遠離戰場的女眷率先捂肚呻吟起來,「咿呀哎呀」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
正觀察著戰況的楚璇瑾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陣絞痛,雖還沒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但是卻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有人下毒!
他臉色一變,提聲喊道:「太醫!藍太醫!」他發現自己的體力在大量的流失,內力聚不起來。
藍景明在腹痛時便發覺不妥,稍微一查,便知自己中了毒,又見眾人皆是如此,臉色亦是大變。
聽到皇上的叫喚,他蒼白著臉色擠到他身邊:「皇上,有人下毒。」
此時大殿上哀聲一片,就連對打的雙方也癱倒在地。
楚璇瑾緊抿著唇盯著楚佑南父子,見其二人也倒地不起,眼底劃過一抹詫異,隨即吩咐道:「藍太醫,解毒的事交給你了。」
「老臣一定竭盡全力。」藍景明額頭冒汗,咬牙發誓。
現在他不僅是一個醫者,也是一個患者。而且要救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整個太和殿的人,特別是皇上和各國使臣,要是稍有差池,西楚危矣。
「該死的!」楚璇瑾低咒一聲,他早有提防,所有的食物都派暗衛謹慎檢查,絕對不會中毒的。為什麼最後還是遭了道?
那些躲在暗處等待伏擊的暗衛也一個個軟了身體,全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沐心冉低頭捂著自己的腹部。眼中精芒一閃,看來楚璇璐十分謹慎,不單單是毒藥裡摻了小銀的血,還加了類似軟筋散的東西,否則那些人不會一個個都倒地不起。
她將手伸入衣袖中,偷偷拿出解藥,放入口中,身上的陣痛和乏力漸漸消去。幸虧她身上不只帶了一種解藥,不然沒了力氣也是麻煩事。
楚璇鈺雖然一早就提防著,但是他沒想到這藥竟是無孔不入,即使早用內力封住要害,也沒能避免毒藥的入侵。他趴在桌面上悄悄用內力逼毒的時候,正好看到沐心冉在桌下的小動作。眼睛一睜,緊抿的唇線劃開一抹笑意,他剛才居然傻到想去提醒她,怎麼忘了她身上到處是毒,隨便拿出來的都是天下奇毒,周圍是否有人下了毒,她恐怕比他還清楚。
如此,他便也不擔心體內的毒了。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身上的痛只出現了一會兒,然後就像是潰敗之軍落荒而逃,轉眼就消失了。他暗暗納悶,難道這毒還會隱藏起來?
他所不知的是因為他曾經被小銀咬了,然後吃下用小銀唾液製成的解藥,對這樣的毒早有免疫。方纔的陣痛也只是身體機能未及時調整過來才會出現。
楚璇璞呻吟一聲,身體歪下來倒在地上,看到一動不動的楚璇鈺,心裡一驚,三哥不會直接在睡夢中毒死吧?
寧晨昕坐在席上,沉默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事,偶爾看了一眼對面的沐心冉,見她捂著肚子趴在桌上,眼底閃過一抹異彩。
他知道,她早有準備,他不需擔心她,可是理智上的洞悉依然無法去除他心裡的擔心,幾乎沒有波動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暈開,像是要把她納入其中保護在內。
「沒想到竟然有人用紫月狼的血入毒,用於此處。」史鐵信與他身邊的墨衣男子形影不離,因為剛才楚佑南等人打鬥過程中踢碎了他們的桌子,他們便離開席位退到柱邊。
史鐵信掃了眼現場,眼裡露出一絲異色,「主上,這裡居然有人能解紫月狼的毒。」
只是一眼,他便看出殿上有幾個是裝疼的。
墨衣男子神情冷漠,薄唇輕動:「天下能人比比皆是,既然有人能抓到我北宣國的銀月雪狼來做毒藥,就會有人以其做解藥。」
「為什麼會中毒?到底是誰在酒菜裡下了毒?」
一聽自己中毒,肚子又痛得要死,立馬又人罵了起來。
「湘王爺,你要造反就造反,為什麼給我們下毒?我們是使臣,和你們西楚可沒什麼恩怨。」他國使臣原以來給西楚太皇太后賀壽是件美差,誰曾想來一趟西楚國會經歷這樣的政變,更沒想到自己也會被捲到裡面。
他如此一說,所有人頓時對湘王大罵不止。
「湘王,快把解藥交出來!」有人忍受不住腹痛,便朝湘王吼道,似乎忘了湘王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人物。
楚璇瑾無力地靠在玉階台上,一雙冷眸掃向湘王子,二人症狀與其他人無異,若是他們下的毒,眼下必然是殺了自己,而不是裝痛。下毒者,另有其人。
那些文官及女眷,又恐又驚,痛得哀呼遍地,早沒了什麼形象可言。相比起他們的狼狽,楚璇瑾這個當皇帝的,即使身中劇毒,週身的帝王之氣依然不減。
他並不十分擔心自己體內的毒,外面佈置著大量他和千曉閣的人,只要他們衝進來,立即就能救自己。他在等,等最後一個跳出來的謀逆者。
寧靜怡痛倒在地,吃驚地看向楚璇璐,沒有說話,但她的眼裡明顯地打著問題:是不是你?
「閉嘴,不是本王,你們眼睛瞎了,沒看到本王也中毒了!」楚佑南恨不得拍死這些腦子一團糨糊的呆官。
沒有殺死楚璇瑾反而是自己中了毒,他已經怒火中燒,這些傻子還在這裡嘰嘰喳喳,煩死人了。
想到那不翼而飛的虎牌,皇宮外的五萬虎頭軍,現在身中劇毒,他立即看向完好無損坐在原地的楚璇璐。
「陵王,解藥。」
楚璇璐勾著唇清雅一笑:「皇叔,你在說什麼?」
楚佑南臉色鐵青地低吼道:「楚璇璐,把解藥拿出來!」只是他此刻如同喪家之犬,說出來的話軟綿無力,根本沒有一點威脅性。他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還是被自己的盟軍算計了!
「皇侄不知皇叔的意思,解藥?什麼解藥?」楚璇璐笑得一臉風輕雲淡,與現場的雜亂相比,他彷彿來自九天之外的仙人,出塵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