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如茶,玉人雍雅。
自斷魂崖一別,也有三月,然而只是短短的三個月,鳳獨舞卻覺得再見到雲傾歌仿如隔世,倒不是對雲傾歌思念,而是雲傾歌整個人的氣質,與三個月前判若兩人。
他依然是一襲淡青色的長袍,長身玉立,似靜山遠止的水墨畫。一頭如瀑的銀髮飄揚,一支如同黑玉般不知質地的竹葉簪綰髮,整個人都似白玉精雕細琢的人,通透靈氣的逼人。
「雲七公子。」鳳獨舞緩步上前,欠身行禮。
「舞兒,三月不見,你我竟變得如此生疏了?」茶色的幽瞳含著淡淡的柔情,雲傾歌獨特的嗓音格外清洌,似清泉有些甘甜。
鳳獨舞抬手,取下面紗,對雲傾歌笑道:「雲大哥這三個月想必是勤加修煉,修為又精進了。」
從一見面,鳳獨舞就感覺到雲傾歌給她一種極度飄渺虛偽的輕靈之感,原本就是金丹巔峰的他,應該已經破丹成功。
鳳獨舞的真容,雲傾歌不是第一次見。初見時,縱然她滿臉血污,可那盈水一般動人嫵媚能夠勾魂的鳳眸只一眼就刻入了心裡,那時他就已經知道此女姿容傾世獨絕,可真正的直面,還是美得令人窒息,就算是素來心如止水的他也不由的晃神。
「咳咳……」雲傾歌的目光落在鳳獨舞的臉上,洛染楓不爽的輕咳兩聲。
當然,在洛染楓出聲前,骨頭已經飄了過去,恰好擋在鳳獨舞的面前:看夠了沒有,再看,爺就挖了你漂亮的眼珠子!
前世今生,鳳獨舞都不曾經歷男女之情,就連普通的人情往來,她都不懂,如果又能看懂雲傾歌如此委婉的情誼,即便雲傾歌那一聲親暱的呼喚,鳳獨舞也沒有放在心上,有現代人開放思想的她,覺得一個親切的稱呼,不過代表這兩人的關係比較親切,而她對雲傾歌的確有種親切的安心感。所以對骨頭突然擋在她面前,她只是蹙了蹙眉,以為骨頭想進空間,抬手一揮,就將骨頭收進去了。
被收到空間的骨頭頓時抓狂了:嗚嗚嗚,可憐的爺怎麼會攤上這樣一個主子,爺的前途一片黑暗。
雲傾歌這時也極其自然的錯開了眼眸:「是精進了些,不過比起你身邊這位公子,還略輸一籌。」
「七公子過謙了。」相比雲傾歌的謙遜,洛染楓嘴上也很謙遜,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十足十的挑釁與傲慢。
雲傾歌卻不以為杵,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瞬間,高低立下。雲傾歌的大度從容,與洛染楓的傲慢,恰似一個大人在縱然著一個執拗的孩子,氣氛瞬間就變得有些凝滯。
鳳獨舞搞不懂這兩個似乎第一次見面的人為何就如此劍拔弩張,於是出聲道:「雲大哥,這是小妹的弟弟,楓兒。」
鳳獨舞最後兩個字自然是衝著洛染楓喊,接到鳳獨舞的暗示,洛染楓有些不情願的對雲傾歌拱手:「小弟姓洛,名染楓,見過雲大哥。」
「楓弟。」既然洛染楓嘴上服了軟,雲傾歌自然也接他的話。
「雲大哥怎麼會來此處?」雖然兩人言辭上都很謙和,可敏銳的鳳獨舞還是感覺到兩人背後的排斥,於是趕緊岔開話題。
為你而來。
這四個字,內斂如雲傾歌自然說不出口,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於是雲傾歌道:「十月豐州丹比,我作為評審之一,來到豐州恰好聽聞鳳陽城再過十日就有秋獮,便來湊湊熱鬧。」
站在雲傾歌背後的雲帆聽了這話,不由臉上一抽:我的主子爺,您說謊也說的周全些可好,正值金秋,莫說豐州,就是王都也在八月前後有秋獮,更遑論豐州十多個城,每個城都有這項活動,也不見您跑到其他城去,偏偏往這最墊底的鳳陽城鑽。
如此拙劣的借口,可鳳獨舞卻不疑有他:「我也打算去瞅瞅熱鬧,我還從未參加過秋獮,而且聽聞邱曲山好東西不少,屆時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結伴而去?」雲傾歌唇角舒展。
「求之不得。」鳳獨舞欣然應允。
邱曲山雖然沒有斷魂崖危險,可她如今修為有限,越是好的東西自然越發危險,能夠有雲傾歌結伴,自然是求之不得。
笑意由唇瓣蔓延至眼角,雲傾歌看了洛染楓一眼道:「今日八月初十,再過五日便是八月十五。一年十二個月之中,八月月圓之時,是天地陰氣最濃郁之日,被稱為極陰之日。」
鳳獨舞臉上的笑容隱去,她也看了看洛染楓:「雲大哥想必都知道了。」
「一個月前你鬧出的動靜太大,由不得我不起疑。」便是因為起疑,所以出關後就迫不及待的趕來,想要證實自己的推測。
「姐姐你……」洛染楓是極其聰明的人,只是幾句話,加之上月十五經歷的種種,他立刻聯想到了什麼。
鳳獨舞對他頷首:「我是純陰之體。」
純陰之體!
洛染楓震驚了,只因為純陰之體是這世間最珍貴的修煉爐鼎,純陰之體內的陰寒之氣最適合中和純陽之氣之中的暴躁因子,讓修煉者可以迅速安全提高修為,無論是在哪裡,純陰之體一旦發現,必然是群起爭奪,即便是爭到頭破血流,只要一息尚存,就絕不會罷手!
「那姐姐你……」洛染楓疑惑,因為這麼久相處下來,鳳獨舞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露出,除了上月十五。
「我得了機緣,服下一種藥水,這種藥水能夠壓制我體內的純陰之氣,平日裡與常人無異,可每月十五極陰之時卻壓制不住,唯有等到第二日天明,純陰之氣才會散去。」鳳獨舞隱去了千雪,如實道來。
「難怪他讓我每月十五為你設置下本命結界。」這一刻,洛染楓才知曉水鏡月的用意。
他?雲傾歌好看的劍眉一挑,一個人影劃過腦海。他自然知曉洛染楓那個他是誰,只是那個人他尚且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