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月許久沒有下文,鳳獨舞不由側首,恰好與水鏡月的目光對上:「還有一個名字?」
望著鳳獨舞因為納入了殘陽餘暉而尤為嫵媚的鳳眸,水鏡月沒有挪開目光,而是薄唇微動:「葬盡河。」
「天河無頭,葬盡千舟。」驀然,鳳獨舞似乎記起她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可仔細一想卻又沒有想起。
水鏡月輕輕的一頷首,而後站起身,朝著葬盡河靠近,負手立在岸邊:「等日落後,乘夜色渡河。」
鳳獨舞沒有問為什麼,雖然有了之前水鏡月的莫名發狂,但是鳳獨舞相信水鏡月清醒的時候不至於要她的命,至少不至於用這麼費力的方式要她的命,因為就憑水鏡月的能力,隨便召喚出一隻妖王獸出來,她的小命都得斷送在這裡,這斷魂崖底莫說妖王獸,或許妖聖獸都有,不愁弄不死她。
水鏡月見鳳獨舞低頭不語,也沉默了片刻才道:「再不會了……」
鳳獨舞初時並沒有理解,隨後看到水鏡月淡漠的側臉,才明白水鏡月是說再不會發狂要她的命了!對於水鏡月這句從未有過的軟話,鳳獨舞只是無聲隨意的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骨頭卻險些沒有一個踉蹌摔到地下:它聽到了什麼?它聽到了什麼?它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生殺予奪,霸道**的陛下,竟然服軟了!嗷嗷嗷,它見證了歷史有木有,果然主子才是強大的,將百煉鋼化作了繞指柔,它沒有跟錯主子!
骨頭沾沾自喜的想著,完全忘記它在一個時辰前還抱怨遇主不淑!
對於水鏡月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絕對是史無前例,也許自己都從未想過,可他如今說了,而這個女人沒有感恩戴德,沒有欣喜不已,反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高傲的陛下自尊心很受傷,頓時也不高興了。
當然水鏡月這樣深沉的人,如何會把不高興表現在臉上,可饒是他沒有表現出來,鳳獨舞也依然感覺到他週身的氣壓降低了不少。有些莫名其妙的掃了一眼,提步挪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決定遠離這個陰晴不定有些神經質的傢伙。
鳳獨舞此舉,無疑讓水鏡月的冷氣放的更加狂肆,骨頭在半空之中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不由哀嚎:我的主人,您是不是傲嬌過頭了,我們陛下都低頭了,您還如此傷陛下的顏面,您就不能說句好話麼?您不想想您自己,也想想小殿下啊,日後小殿下要是因為您不受寵,失去繼承權會多麼可憐您知道麼?好吧,就算您不想想小殿下,您想想我這個可憐的跟隨者吧,跟著您已經風餐露宿,朝不保夕,您再得罪了陛下,可要我這個小可憐日子如何過喲!
沒有人會理會骨頭那無法表達的幽怨,兩人都僵持著,直至夜幕降臨。骨頭在半空之中大顯神威,從寒林內飛出一截截木頭,這是一種奇特的木頭,叫做輕木,無論你在它上面放了多少重量它都不會沉入水中,若是不堪負重,它會直接斷裂。
一截截輕木從寒林飛出,半空之中隊伍整齊的飛撲向葬盡河,一根接著一根連成一線,好似在寬闊的河面上架起了獨木橋。
「等等!」水鏡月提步上前,鳳獨舞卻突然出聲喚了一聲,對上水鏡月回首詢問的目光,鳳獨舞上前抬手,一粒泛著金紫色光的丹藥靜靜躺在手上,「我感覺到濃濃的不安。」
「紫元丹。」即便是水鏡月看到紫元丹,深邃的鳳眸也閃過一絲訝異,倒不是他對紫元丹也渴求,能夠隨手拿出一株蔚藍碧雲,紫元丹對於水鏡月也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只是他卻很清楚紫元丹對於鳳獨舞這樣身份的人是多麼的金貴,且不止鳳獨舞,就是這片大陸任何一個人看到紫元丹都不會不動容,也正因如此對於鳳獨舞能夠將紫元丹給他,他才會驚訝,「你有多少顆紫元丹?」
「兩粒。」鳳獨舞並沒有隱瞞。
簡潔的兩個字,讓水鏡月心尖劃過一絲異樣:「你不怕我再對你下殺手?這顆紫元丹至少能夠恢復我七成元氣,屆時莫說一個破丹期的人,就算十個也耗不盡我的元氣。」
七成元氣,十個破丹期高手也不是他的對手,這妖孽的實力到底是神馬境界?
對於水鏡月狂妄的語氣,鳳獨舞唇角抽了抽,將紫元丹塞到水鏡月的掌心:「終是一死,你記得到時候給我留個全屍,至少不要比死在葬盡河淒慘就沒有白費我一粒紫元丹!」
見鳳獨舞還有閒心說笑,水鏡月低頭目光良久的凝視著手中的丹藥,還殘留著少女掌心淡淡的餘溫,可這點餘溫卻流入了他的心,將他以為自己不存在的東西喚醒了,這似乎是自他降生來,第一次接受他人的關心。水鏡月知道與上次的凝元丹不同,這一次鳳獨舞的舉動是異常的,因為短暫的相處他已經對這個女人的性格有所瞭解,即便真如這個女人所言,終是一死,她想必也更樂意拉著他一起葬身江河。
不得不說,水鏡月是真的瞭解了鳳獨舞,鳳獨舞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絕對不會在水鏡月發過一次瘋後再次冒險,縱然感覺到了葬盡河的危險,可鳳獨舞寧願與水鏡月一起葬身江河,也不想便宜了水鏡月,她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人。
至於她這個連水鏡月都覺得怪異的行為,自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在水鏡月踏出步子時,她的大腦突然有一片空白,等她醒過神時,已經開口要把紫元丹送給水鏡月,她這個人諸多缺點,但是言而有信,已經說出去的話,即便自己也不知為何說出口,卻不會收回,所以才尋了一個蹩腳的說法將紫元丹塞入水鏡月的手中。
兩人都不知道鳳獨舞為何如此反常,唯有骨頭幸災樂禍的朝著鳳獨舞的小腹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