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學院裡有風吹過,將那些停留在半空中水滴刮落下來,濕了三人滿頭。白鶯甩了甩腦袋,漆黑如墨的長髮上卻依舊掛著水珠,小姑娘鼓著腮幫子,乾脆不再理會。
「你瘋啦?」
張衡失聲吼道,音調有些高,震得人耳膜生疼,將那些掛在髮梢的水珠皆數震落而下。看著兩人幽怨的表情,他才幹咳了兩聲,盡量平復了情緒,低聲說道:「你要學習煉丹?」
楚歌想了想,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丹道與武道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武道尚有勤可補拙之說,但煉丹這種東西向來講求機緣天分,有些人練了一輩子,到最後連朵丹火都沒有凝練出來,而你……」
楚歌的手上出現了朵灰白的火焰,小姑娘盯著它,最後瞇著雙眼,嘴角掛著絲淡淡的笑意。
張衡瞪大了雙眼,微張著嘴巴,直到那朵火焰消失後,他才捏了捏眉心繼續說道:「好吧,但是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名師指點,如果你要去丹皇學院聽課,你是知道那些傢伙對你的態度的。」
「我決定好了,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楚歌雙眼毫無焦距地看著掛著露水的青草,像是在回答張衡,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神鬼丹暫且不說,重元丹涉及到能否幫助白鶯控制帝火這件大事,而煉製它所需要的妖皇精血,想必能從小姑娘身上得到,但如果將精血交到丹皇學院手裡,她的身份定會暴露。那麼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就唯有自己親手煉製了,在星雲宗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所凝練的丹火也會有用武之地。
誠如張衡所說,丹道無垠。若是自己從頭開始學,必定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得不償失先不論,只要有所得便是極大的好事。至於煉丹最為重要的外界條件藥材消耗以及名師指點,楚歌是一點都不擔心。
名師,自己有無字天書。這世界上難道還有誰在丹道上的造詣高過第一代聖人?藥材消耗,大不了將那塊金牌賣了,再不濟,咳咳……總該能向自己徒弟借點。
見楚歌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張衡才無奈道:「不用去丹皇學院,初級丹方以及教材,外面很多的商舖都能買到,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丹道絕對比武之一途崎嶇得多。」
楚歌笑了笑。然後便與兩人一同走出了學院,無字天書前面十頁皆是極為頂尖高深的煉丹之法,現在的楚歌連入門都算不上,自然無法領悟其中奧妙。萬丈高樓平地起,唯有腳踏實地才能有所成就,煉丹一途確實極為消耗時間精力,但星府破裂導致他的修為再難向前,恰恰令得他有了多餘的時間來學習。也唯有將神鬼丹煉製出來後,才能在修行一途上走得更遠。
買了許多丹爐、藥材、以及教材丹方後。楚歌才與白鶯一起回到了學院中。書山之上的商家不少,價格卻一點都不比外界便宜,楚歌看著擺了滿屋的雜七雜八的東西,不由感概自己確實太窮了,就這麼個大半天時間就花費了大半身家,當然。那塊破金牌遲早都要賣的,他也沒管白鶯借錢。
拋去了諸多雜念,楚歌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門之內。
讀書真的是一件無聊的事情,特別是那些根本看不懂的書。成為一名丹師,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辨識藥材。如果是在丹皇學院裡,教習們大概會帶著學生們去藥園手把手地教,但楚歌沒有這個條件,他只有滿屋的書,那些書上標示著形態各異的藥物,他所要做的便是將這些藥物的形狀,特性以及作用死記硬背地記在腦海之中。
時間過得極快,到那決鬥之日,郭聖學院中早已是一片人聲鼎沸,空曠敞亮的擂台之上,一名黑髮少年雙手負於身後,眼睛微閉,傲然而立。擂台之下人潮翻湧,身著各色制服的學生們皆是匯聚於此,這場決鬥直到開戰前夕在放出了風聲,如若再提前些,到場的恐怕也不止這數千人了。
甲上考生與郭聖世家嫡傳人的決鬥,無論如何,聽上去都是場不可錯過的盛會,對於相對枯燥的學院生活而言,這樣的活動便是再好不過的調劑。這一天,書山之中有名的幾家賭坊都是開了盤,除去學生以外,也是有不少商家加入了這場盛會之中。
可以說,此時的書山遠遠比那晚天降異象之時,要熱鬧得多。
郭聖學院的大門敞開著,門外青石大道一片空曠,似有風吹草動之時,眾人望去卻真的只是風吹草動。
時間不斷流逝,太陽自東方升起後慢慢懸掛在了眾人頭頂,最後再悄悄地落在了西邊那座不知名的山頭之上。艷紅的陽光將擂台上那名黑髮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在擂台上站了整整一天,眼睛未曾睜開過,身體未挪移半分。
直到夕陽漸落,西方那片火燒雲終究被夜色驅散後,他才睜開了雙眼,逕直走下了擂台,沒有理會台下那些議論紛紛,更無在意那些刺耳的言論,他的身影便這樣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自今天起,便讓那楚某人見了我,只得低頭讓道。甲上考生?不過就是一欺名盜世,膽小如鼠之輩罷了。」
郭懷的聲音迴盪在擂台上空,一道道譏笑聲也隨之響起,當然這些笑聲皆是針對那未到場的青年人。在眾人看來,這郭聖世家的嫡傳人已經是給足了面子,可那楚榜首卻是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先不論輸贏,連出面迎戰都不敢,即便真有大才,也不過是一碌碌無為之輩,所謂懦夫便不過如此,難怪明明以榜首身份進入書山,卻沒有學院錄取,如今想來,院長們倒是有先見之明。
場間的議論聲愈發刺耳,張衡也在場,可能作為楚歌在書山中的唯一一個朋友,他自然不能保持沉默,那個傢伙確實很小器,很令人無語,至於膽小無能?
「雖然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為何要處處針對於他,但我想,打壓那個傢伙或許能讓你們這些無用之人獲得些
許心理慰藉,膽小無能?膽小的人敢走進那家學院?無能的人都可以考個甲上,摘得榜首之名,你們又算得上什麼?」
張衡緩緩走上擂台,目光掃視眾人,最後落在了那個黑髮少年的背影上。他捏了捏指骨,嘴角微微揚了揚,說道:「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那個傢伙好好揍你一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