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這就是你口中的絕世之才,控制帝火的希望?」
在書山之上一間豪華的客棧中,一身紅衣的陸司衣看著手中信紙,氣得渾身發抖,也不管輩分相差,尊老愛幼,竟是一改平時溫婉如水的模樣指著李老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起來。
當然,李老在得到這個消息時,面色也同樣陰沉如墨,但女皇陛下沒有消息回來,僅憑他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改變殿下的決定。
「就算如此,只要那小子能幫助殿下控制住帝火,殿下拜他作老師也未嘗不可,女皇還沒有傳來消息,有本事,你去將殿下拉回來?」
陸司衣被一老這副無賴模樣氣得渾身發抖,杏眼怒瞪,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冷冷說道:「殿下此行的意義重大,如不將天書歸還給書山,兩族之間的聯盟到時候出了差錯,豈是你我二人能擔待得起的。就算那小子真有天大的本事,還能比帝君女皇聖人更厲害不成?」
陸司衣的話將此時的形勢描述得極為清楚,也很在理,即便無法阻止殿下拜師,那他們也該做些補償手段,萬一那小子並未盡到做師父的責任,也要保證妖族不會在此事上不會有太大的利益損失。可好死不死,這小子星府破裂的事已經曝光,無疑是將他們推進了死胡同,到時候若是聖人一怒,他們兩人勢必會為了族中利益而犧牲自己。
這是大義,也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但世間真就沒人不怕死,妖也不例外。
李老面色凝重,最後才盡量令自己的語氣平靜了下來。
「等女皇陛下的消息。」
天還未亮,這兩個消息便如燎原之火般傳遍了整個書山,十六位院長竟是踏雲而起,直接登上了聖山之頂,就要因白鶯拜師一事面見聖人。可他們最後見到的依舊是那個身穿白衣,名為古心的女子。
「若那小傢伙比我更適合當白鶯丫頭的師父,那當然是極好,如果不適合。那我再出面也不遲。」
古心皺著眉頭。將聖人的話重複了一遍,在場的十六位院長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聖人依舊沒表明他的態度,對於天宇學院那兩個身份特殊的學生似乎也未存芥蒂。也許真如她所說。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罷了。但妖族公主的拜師關係到兩族的聯盟大事。不可能就此不了了之。
朱仲由剛想開口,古心的眉頭便皺得更深了,心想這些老傢伙當真白活了這麼多年。難道非要聖人親自說出就連她也沒辦法控制住帝火,他們才甘心嗎?帝火在天災森林裡傳承了這麼多年,白氏一族從古至今也僅有那位天資曠古絕今的炎帝才將它的力量化為了己用。
白氏夫婦的意圖非常明顯,讓那小丫頭攜天書來拜聖人為師,便是整個書山上下都一片歡騰,誰會說一個不字?但問題在於,聖人無法解決帝火這個問題,之後的聯盟,人族必定會處於弱勢。如果解決了,妖族定會以極快的速度崛起。
可如今,那丫頭竟在半路上主動拜了一個無名青年為師。聖人的徒弟被搶了,會怒?她高興都來不及,還怒什麼?
而院長們擔心的第二個問題如今也得到了很好的解決,那小傢伙的星府既然破裂了,如何還能恢復天宇學院的榮光?他連三個月後,西陵主教的那關都過不了。
這對楚歌來說似乎很不公平,卻是聖人所希望看見的,至於這些老傢伙們看不透,那是因為他們的目光都是落在了那本破書上。似乎在他們眼裡,只有追回無字天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實際上,這也是聖人不見這些院長的真正原因。
這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並未撼動聖山,卻是在書山中炸開了鍋,當然,白鶯的身份自然不能隨意暴露。即便是有消息流出,焦點都是在楚歌身上,聽說那個甲上考生竟是個星府破裂的廢物。
有人唏噓,有人感歎,自然也有人嘲笑,而當這些人聽說楚歌還收了一個小姑娘為弟子時,所有的聲音幾乎都帶著蔑視或是不屑,你星府都破裂了還收徒弟,這不是誤人子弟麼。
當然,人心確實不良,但也沒壞到這種地步,促使這些聲音變得刻薄的最重要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進入了天宇學院,並且成為了這間學院的學生。不是所有人都討厭他,但幾乎所有人都會厭惡這間學院,更準確的說,他們應該是厭惡天宇二字。
這兩個字簡直就是人類的恥辱,順帶著,楚歌可以說是因此遭受了無妄之災。儘管那些刺耳的聲音最開始都是指著這間學院,但隨著這位甲上考生的出現,這些聲音便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座被歷史抹去的學院,它的院牆雖爬滿了青籐,也有些殘破不堪,但好在足夠高。那些刻薄難聽的聲音,並不能傳進來,只不過偶爾還能見著張衡氣沖沖地跑進來,然後大倒一番苦水見這師徒二人沒有反應後,他又氣沖沖地跑回去。往復循環了數次,不亦樂乎。
楚歌是天宇學院的學生,但從白鶯拜師的那一刻起,他便多了一個身份。
明月高懸,群星閃爍,與其它學院相比,天宇學院黑燈瞎火顯得尤為落寞。對著正門的草地上,有棵數人環抱的梧桐樹,楚歌用長繩木板搭建了張鞦韆,小姑娘沒有見過這種玩具,當她坐上去蕩著雙腳時,便忍不住開心地咯咯直笑。
楚歌坐在草地上,背靠著樹幹,雙手枕於腦後,雙眼好無焦距的望向夜空。深春時節,能見到點點微弱的亮光小心地從從牆上的青籐縫隙裡鑽了出來,楚歌注意到了螢火蟲,看著脫了鞋,在鞦韆上晃蕩著光潔腳丫子的小姑娘,他的雙眼就變得更加無神。
每個修煉者在聚星之時,都會在星空中尋找一顆屬於自己的命星,自此兩者猶如簽訂了契約般命運相連,當命星黯淡之時,就意味著修煉者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只可惜,嫣兒沒有聚星,任憑
楚歌瞪大了眼睛,也沒辦法在夜空裡找到她。
「先生你哭了……」
「胡說。」楚歌撿起了顆石子砸向那只在沙地上孜孜不倦地翻找著食物的雜毛雞。
「都怪你,害我眼睛進沙子了。」
「咕咕咕……」
白鶯笑了笑,沒有說話。
楚歌一愣,才重新將目光轉回了浩瀚無邊的星空,喃喃開口道:「丫頭,你的命星是哪一顆?」
話剛一出口,他便見著小姑娘睜大了眼睛盯著自己,這才發覺自己問的問題不太合適。
小姑娘甜甜一笑,伸出光潔如玉的食指,指著天空中那把勺子的末尾,說道:「在那裡,星祖管他叫破軍,爹娘說我的命很不好。」
楚歌怔了怔神,心裡訝然,他沒想到這丫頭的命星是北斗七星的排在第七的破軍,這顆星很好,至少他很容易找到它。
「從今天起,你可以喚它作搖光,你的命其實很好。」
楚歌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一道光影卻驀地劃破夜空砸向了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