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建築群主色是由青紅色調構成,建族群從盆地邊緣延伸到天邊的地平線,彷彿無窮無盡,說白了這裡就是一個城市,而十六家學院便錯落在這城市中。
聖域學府,這座被淡淡聖光籠罩的學院在書山之中的排名僅次於天道學院,想要進入其中修習同樣要經過考試測驗。令人無法理解的是,這位在大考院試中大放異彩,惹得聲音縈繞的甲上考生又落榜了。
那道聖潔大門外的放榜處集結的數百名考生同樣驚得合不攏嘴,張衡的態度依舊囂張跋扈,若不是楚歌攔著,那塊高懸聖門正方的牌匾恐怕也會被他給拆下來。
這次,楚歌沒有向考官教習們討要說法,而是默默地拉著張衡走向下家學院。
排名前七的學院所設置的入院測試,楚歌通通落榜,而去剩下的十一家學院報到時,更是直截了當地吃了閉門羹。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在書山中如燎原之火般傳了開,百年難處的甲上考生竟是無一學院落腳?這聽上去像是一個笑話,不,這就是一個笑話,但笑出聲來的人並不多,例如成功進入聖域學院的沈澤,比如那名無形之中被楚歌扇了許多次耳光叫作朱賢的青年。
但真正有見解的人更認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比如這位提著酒壺咬牙切齒的張家公子哥。
「這就是書山?所謂的書山十六院,這他娘的就是一個笑話!」
張衡將壺中酒一飲而盡。絲毫沒有壓抑自己的聲音,以至於鄰桌的學生們都能將他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咬牙切齒地盯著面無表情的楚歌,彷彿受到這種不公待遇的是他自己一般。
「你這傢伙怎麼就忍得了?」
楚歌看著桌上的酒菜發愣,眼神無焦距,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十六家書院接連拒絕,別說他一個大考榜首,就連排名末尾的那些人都不會遇到這樣無奈又荒誕的事情。
但事出必有因,忍不了難道就要把這十六家書院給滅了?這顯然不現實,如果真有人能做到,那這個書山都會成為笑話。
楚歌沒有理會張衡在一旁撒潑。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毫無焦距的雙眼愈發變得明亮,但明亮過後很快就暗淡下來,最後暗淡之中帶著抹無奈。
想通了,楚歌才平靜地拿起了筷子。既然是座城市。自然就有酒家。誰說修行者不食煙火。不聞杜康?除去拍賣行以及各種靈材、武器以及武技功法的售賣店舖以外,最屬酒家餐樓最多,更幸運的是。這些酒菜味道尚可。
「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張衡將酒壺猛地拍在桌面上,看著雙目平靜的楚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後者聞言,看了眼幾乎如同滿漢全席般的一大桌酒菜,又看了眼張衡手中那壇雪蓮佳釀,再看見放置在桌角的賬單後,這才面色大變,眼角微抽,最後才咬牙切齒地答道:「現在有點了!」
這位落魄的張家公子哥不禁覺得有點尷尬,乾笑了兩聲之後才說道:「我不是指這個。」
「我知道原因,這些學院並不是不收我,應該是不敢收我才對。」
張衡一愣,酒樓掌櫃一愣,順帶著那些在此處用餐的學生都是愣住了。場間一片寂靜,空間彷彿被凍結了般,氣氛有些詭異。
不敢收?書山有教無類,即便你是尊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只要能通過大考,便可進入學院修習?何來不敢收的道理?
學院有派系之分,即便你思想大膽,只要不離經叛道,為何不敢收?書山屹立大陸數萬年,底蘊豐厚,出過強者無數,聖人幾何,更有夫子他老人家坐鎮山巔,就算西陵教會的人到了此地也得將氣焰收斂著,這世間還有什麼是書山不敢的?
有用餐的學生笑了出來,緊接著整個大廳中的學生都笑了出來,他們知曉說出此話的青年人是誰,因此這些笑聲就變得更大了。
張衡沒有笑,他看得出來楚歌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極為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況且這個傢伙本來不適合開玩笑。
「為什麼?」
楚歌起身,走到櫃檯前,肉疼地付了一大筆星元石後便徑直地走出了酒樓,張衡也走了出來。
「因為最後一題。」
楚歌看見了在門外等候自己已久的范閒考官,恭敬地向其行了一禮。范閒面色為難,本來精神奕奕的臉上像是多了許多皺紋,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門下出來的甲上考生,眼中不免多了些惋惜之意。
他猶豫了許久,最後才拍了拍楚歌的肩膀,歎道:「院長們不是聖人。」
楚歌知道自己那道法自然的言論本身就是個問題,指不定就是顆定時炸彈,只是沒想到它會這麼快爆炸而已。自己來自地球,又得了同樣來自於地球的天宇前輩的傳承,即便將這些事隱藏得再好,但遇見大是大非的問題,他也會忍不住將胸中的熱血揮灑出來,即便熱血揮灑在紙上,可那也是種堅持真理的方式。
張衡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只得在旁邊乾著急,最後才說道:「既然十六家學院都不敢要你,那你就離開這鳥地方,省得受氣。」
楚歌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那地麵線上那座山外之山,伸手指著它,說道:「那座山,我要爬上去。」
兩人聞言神色一駭,這句話要是讓酒樓那些人聽見,指不定就要大笑著說出多少難聽的話,此事若傳了出去,這個甲上考生就會徹底淪為笑柄,
「你認真的?」
張衡說出此話後才發現自己的問題似乎
有些多餘了,於是惱火道:「可惜沒有學院敢要你,要知道,你現在連攀登它的資格都沒有。」
楚歌笑了笑,然後看著范閒,說道:「我想范考官便是來為我解決這個問題的。」
范閒還未從楚歌的狂言中醒過神來,直到聽聞了此話,他才無奈道:「真不知道該說你這小子是絕頂聰明,還是笨得無可救藥,若是我有膽子,定會將你收為學生。」
「只可惜,十六家書院的人都沒有這個膽子,不只是教習,還是那些強大得一塌糊塗的教授,甚至是那幾位高高在上活了數百年的院長大人。」
張衡本來想鄙視范閒,可當他聽見這番話之後也是禁不住被嚇了一跳,然後見了鬼似地盯著楚歌,心想你這傢伙究竟是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惹得整個書山都震怒了?
楚歌攤了攤手,說道:「夫子可以不講理,但書山不能蠻不講理,除非是他老人家親自出面趕我下去,否則,便是那些被書臭熏壞了腦袋的院長也沒有這個資格。」
「是的,的確是這樣沒錯……」
范閒無奈苦笑,最後才從懷中掏出了一串被歲月侵蝕得體無完膚的鑰匙。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書山之上,的確是存在第十七家學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