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漸散,青石地面便裂開了道深深的溝壑,而溝壑的兩端分別站著略顯狼狽的沈一鳴與面帶冷笑的張衡。
「小輩!你!」
沈一鳴將雙目一瞪,面色漲紅卻是突然間氣血上湧,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場間響起了片嘩然,盡皆將目光轉向了那個俊朗青年人。
僅僅一擊便讓聚星中期的強者受了傷,此等修為實力該是多麼可怕。
「偷星指……」一身白衣的書癡陸雨,在見得張衡指尖殘留的那縷星光後,雙眼都不由得微微一亮,像是見到了極為感興趣的東西了般,即使如此,在她的眼底深處依舊有著抹忌憚。
張衡瞥了眼怒髮衝冠的沈家二長老,旋後才將雙臂抱於胸前,譏諷道:「詬病聖人?好大一頂帽子啊,就算我先前那番話確有不妥之處,此地既是書山腳下,而你不過區區一個沈家長老,老子就是將脖子伸長了,你也砍不得。」
「更何況,你還打得過我不成?」
說著,張衡一笑便是伸出了食指,指尖上再度凝聚了點點跳躍的星光。
「你究竟是何人?」
被一個小輩當眾侮辱,沈一鳴已然將怒火壓抑到了極致,即便是句問話,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如妖獸的嘶吼般。
「異魔域張家,張衡……」
一道淡笑聲傳了出來,場間陡然死寂一片,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呼吸急促。異魔域張家,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去說明,這個家族的強橫以及特殊性在整個星辰大陸都是極為有名。
異魔域乃上古戰場異魔禍亂之地,說白了,那裡就是個墳墓,埋葬著數不清的人類強者以及可怕異魔。而張家,便是這個墳墓中最強大的家族,負責看守異魔域的封印以及絞殺那場天地大戰中殘存下來的魔族,可以說,這張家便是人類對抗異魔的第一道屏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當然,能擔任這項工作,張家之人的實力也定然不會弱,通過這些關係,這個家族也世代修行經商,可以說無論財力人力,異魔域張家那是在整個星辰大陸都排得上名號的家族,又豈是這書山腳下的小小沈家所能相比?
至於如何證明這張衡是不是來自那異魔域,他那指尖上的星光便是最好的證據,偷星指,被列入教會十大禁忌的一個可怕武技,整個大陸也僅有張家嫡系子孫才能修習使用,也只有他們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使用。
而眼前這個青年真正讓人懼怕的絕不是他那強橫的實力,而是因為他的身份。此時,就算是沈澤再怎麼蠢也知道自己是撞在了鐵板上,而當日被張衡一拳揍飛的朱賢更是面色慘白。
「可以放過你,但這姓楚的,他殺了我大哥,我們沈家便與他不死不休!」
沈澤自知雪恥無望,自然而然便將矛頭轉向了這個籍籍無名的黑衣青年,場間人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前段時間沈大少失蹤的消息可是在整個天書島都鬧得沸沸揚揚,到最後,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此人手裡。這個楚歌也還是有幾分本事,只可惜腦袋不好使,沒事幹嘛要與此等家族結下死仇?
張衡看了看沈澤,旋即才看著楚歌,眉尖一挑,居高臨下地說道:「既然你殺了人家大哥,這一命陪一命倒是應該。」
沈澤聞言一喜,只要這張家人不阻擾此事,那這姓楚的定然逃不了此劫,說到底楚歌殺了沈雲飛,沈澤登上家主之位的概率也大了許多,他倒是應該感謝楚歌才是,不過,就算沈澤不再找他的麻煩,沈雲飛一脈又豈會就將此事罷休?
沈一鳴聞言眼睛轉了轉,才盯著楚歌冷笑著說道:「小子,是要我動手還是自己老實點和我們走一趟?」
楚歌面色不變,看向張衡淡淡開口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用還錢了?」
張衡不由大怒,說道:「你這傢伙就不能表現得震驚一些?你那幾頓飯能值幾個錢?」
楚歌不再理會他,而是神念一動,將寒氣釋放出來以後,才看著沈一鳴說道:「如果你有本事將我帶走,那便動手吧。」
「狂妄!」
沈一鳴大怒,先前那張家之人也就算了,畢竟他的氣息也在聚星境,再加上偷星指這樣的可怕武技,自己因大意而落了下方完全是情有可原,可你這區區星府境小輩有什麼資格說我?
而與此同時,楚歌已然開始結印凝聚萬古寒氣,憑他現在的實力頂多是擁有了與聚星境較量的資格,可資格歸資格,要想戰勝聚星強者又談何容易?
但楚歌總不可能坐以待斃,對方既然想要自己的命,那就算是死也得讓他掉塊肉才行。念畢,那些將場間空氣都凍結的萬古寒氣已經完完全全地凝聚在了一起。
明明是三月陽春,天空竟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這片天地的溫度竟是在不知不覺間下降到了一個恐怖的界限,而站在院子中央,那個長髮上都凝結著冰霜的青年明顯便是這場大雪的始作俑者。
呂氏姐妹以及場間的書癡、藏經五子等人見此都是一駭,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寒冰星元,但能影響天地氣象的星元,這可著實不弱。
「楚歌……僅憑這身星元,走到哪兒也不應該是籍籍無名之輩,為何我之前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也沒有,話說,這傢伙到底要做什麼?就算是有些特殊,但他又如何才能戰勝聚星強者?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麼?」
藏經五子交頭接耳,那個來自蓬萊的少年兩道青眉也微微皺著,呂素一對清水眸子古井無波,卻滿是好奇。
「有些意思……」張衡嘿嘿笑了笑,他想要幫忙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之所以隔岸觀火只是想看看這小氣摳門之人的實力如何,很顯然,他的目的已經算是達到了,好在楚歌的表現似乎沒令人失望,這般刺骨寒冷的星元,其破壞力肯定是萬中無一。
大雪紛飛,不過眨眼功夫,地上便鋪滿了厚厚的積雪,皎潔的月光透過萬古寒氣映射在雪地上便顯得極為慘淡,而迴廊上的旁聽學子早已是瑟瑟發抖,長髮,眉毛都結滿了冰霜,饒是運轉了星元也實在無法抵禦這道刺骨寒意。
「徒有其形……」沈一鳴冷笑,大手一揮,無形的力量夾雜著漫天風雪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席捲而開,那幾棵月桂樹竟被這道力量攔腰折斷。
呂淵見此皺了皺眉,不由歎道:「這星元數量,無論如何也有十五條元脈了,倒是一棵好苗子,只可惜……」
哪料想,他的話還沒說完,那些原被捲開的風雪竟被強行停在了半空中,呂淵見此,險些將自己的鬍鬚都扯了一把下來。
因為他看見了,十五條元脈的星元數量遠遠未到這個黑衣青年的極限,就連看熱鬧的張衡,他的笑臉隨著楚歌不斷釋放星元的時間推移,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