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松並未回答楚歌,他淡淡一笑後便刺出了劍,劍鋒偏險,破綻百出。就連那些戰鬥經驗不足的弟子都瞧出了這一劍的不妥,身為武堂的領軍人物,為何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但更令他們吃驚的是,先前那個勇猛無比的藥堂弟子竟是沒抓住破綻進行反擊,反而選擇了以躲避的方式應對如此拙劣的劍招。
嚴松臉上的笑意更盛,這個試探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想,當真重情義之人最是愚蠢。於是他的劍開始變得凶悍,淬體四層的實力終於開始慢慢展現,嚴松再沒有犯先前的錯誤,相反,他的動作極為連貫,劍出如長虹,落劍如挽弓,就連那個從內宗來的小姑娘都微微有些驚歎。這個人雖然沒有凝練出星元,但他的基本功卻非常扎實,不過,即便如此,那個黑衣小子也不至於到毫無還手的餘地啊。只要以星元限制住他的劍招,怕是一拳就能解決戰鬥了,淬體境的小傢伙們哪受得了星元的攻擊。
那小姑娘的確沒錯,但楚歌真的沒用開闢星府,而且使用星元也沒熟練到那種程度。但更為關鍵的是,他此時不能還手。
通了元脈,掌握了星元,即便嚴松的劍招再華麗也很難傷到楚歌。漸漸地,場下的人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勁,那個藥堂弟子為何還不還手?
嚴鬆緊咬著牙,他也漸漸失去了耐心,絕不能再拖下去了,畢竟有內宗長老在場,若到時候事情敗露,丟面子是小,宗門把淬體丹收回去了那才真叫糟糕。但問題是這此人的真正實力究竟強大了何種地步?別說傷他,自己從頭到尾竟連他的衣角都未碰到過。
雖說嚴松心機深沉,但作為武堂弟子的領軍人物,心中自然有著幾分傲氣,而從頭到尾楚歌不還手反倒讓嚴松覺得自己就如一個小丑般。
劍如滿弓,離弦而出,劍鋒眨眼而至,這是嚴松最強的一劍,是時候結束戰鬥了。他知道楚歌能躲開,甚至還能加以還擊,不過他要得到淬體丹,此劍就絕對不能再落空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放那個小胖子離開嗎?因為我讓他吃下了顆毒丹,若是半月之內沒有服下解藥,他會死得很淒慘。」
「刺啦……」利器穿透血肉的聲音傳出,如嚴松料想的那般,楚歌並未避開自己這致命一劍,但他卻是用手掌接了下來。長劍貫穿了楚歌的手掌最後在他心口處停了下來。
不得不說嚴松此劍極為陰狠,若是楚歌真的不做點什麼,很可能會被這一劍取了性命。畫面彷彿停止,那些觀眾都是屏住了呼吸。嚴松面露猙獰,可任憑他怎麼使勁,劍刃都無法再前進一分,那種感覺便像是劍刃陷進了最為堅固的岩石裡一般。
鮮血隨著劍鋒滴落,那「滴答」聲因為場間的安靜便顯得尤為清晰,明明是很清脆的聲音但卻猶如悶鼓一般敲擊在嚴松心裡。嚴松看不到楚歌的表情,但他有些急了,陰惻惻地說道:「楚歌,我有解藥,我……」
嚴松的話還未說完,楚歌握劍猛地往後一拉,嚴松反應不及身體便往前傾去,他急忙劍柄妄圖脫身,可奈何那道氣力實在太過恐怖,嚴松還未退後一隻算不得誇大的手掌便鎖住了他的咽喉,最後緩緩向上提。
兩人身高差距不大,因此嚴松的雙腳在半空撲朔的時,這種感覺便有些奇怪。武堂的弟子見到這一幕,一個個地握緊了拳頭,他們知道嚴松怕是要輸了。
「把解藥交出來……」楚歌抬起頭,清秀的臉上帶著抹猙獰,那對看似古井無波的漆黑眼瞳更是有著瘋狂。
「咳……咳……你不敢殺我,就算殺了我,你們三個也會給我陪葬!」嚴松獰笑著,他此時呼吸都極為困難,但依舊想贏得比賽,想要得到那顆淬體丹,只要黃芍和唐小虎的命還在自己手上,那便有取勝的機會。
「交出來!!」楚歌的聲音異常嘶啞,他的掌上星元匯聚,力氣陡然加大了數倍。嚴松慘叫一聲,眼珠子在哪瞬間都像突出來了般,有血沫不停地從他口中冒出,誰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只要楚歌再加大一點力氣,這嚴松必死無疑。
「藥堂弟子,楚歌,勝!」在這關鍵時刻,那位內宗長老終於是宣判了比賽的結果,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不僅是名字就連楚歌的家世以及在宗試時的表現,他如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底子乾淨,並且是由執法長老親自領入宗門。
比賽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那嚴松也算是半隻腳邁入內宗了,若是真出了意外,對於宗門來說也是少了個人才。
白髮長老的聲音傳出之時,武堂弟子皆是垂著腦袋長長歎了口氣,也有人不甘心,他們覺得楚歌太過猖狂,這樣的人就應該被狠狠教訓一頓才是。但此時最不甘心的定是嚴松,他不甘心就這麼輸了,他不甘心到了嘴邊的淬體丹落入他人之手。
「我要讓他們死,他們一個都活不了……」由於缺氧,嚴松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他說話的聲音便如往磨盤裡添加裡石子般格外生澀刺耳。
「你不敢殺我,殺了我,你也會死!」這是嚴松心裡的想法,以至於他幾乎快要斷氣時心裡也保持著這個想法,他堅信在自己死之前楚歌絕對會放手。星雲宗的的第一條宗規便是嚴禁與同門之間廝殺,當然,如果有內宗弟子不小心殺了個打雜的,也不會真正有人去查。但自己並非無名之輩,那楚歌更不是內宗弟子,更何況有長老在場,即便他真是內宗弟子,他也不敢當著長老的面這麼做。
場下的人也漸漸發覺情況有些不對勁,武堂眾弟子更忍不住喧鬧了起來。
「小姐,查到了,查到了……這小子有些意思,他叫楚歌,在半月前渝州城宗試時試部分得了甲上,潛能測試時雖沒有點亮一盞星燈,但他卻是把執法長老的十盞星燈吸了個遍直接突破到了淬體三層。」那名叫影子的黑衣老者,看著手裡的一分卷宗
,呼吸有些急促。
「執法長老?」小姑娘若有所思,但很快就跳過了這個問題,緊接著小嘴微張道:「你是說,這小子在半月前才完成淬體?入宗時修為只有淬體三層?」
影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先不說這楚歌是如何掌握了星元,僅憑他宗試時展現出的驚人天賦,執法長老也應該對他有所關注才對,為何他會被安排到藥堂那種地方?一老一少皆是有所想法,但他們關注的點不同,想法自然就有所差異。
小姑娘微微沉吟了番,旋即抬頭,一對秋水眸子瞇成了兩條月牙。
「嘿嘿……不錯,這人歸我了。」小姑娘的笑聲如銀鈴般動聽,影子卻是無奈,事情哪有你這小祖宗想的那麼簡單。
不過話說回來,比賽應該早就結束了才是,這小子要是再不鬆手,那嚴松都快被掐斷氣了。嚴松的面色發紫,早就翻起了眼白,但楚歌似乎沒有放手的跡象。白髮長老微微皺眉旋即長袖一揮,一道無形的勁氣襲向楚歌,當然只是把他震退了數步,而嚴松摔倒在地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楚歌看了眼白髮長老,後者扔過來了一個錦盒,淡淡開口道:「你已經贏了……」
「你殺不了我,你也不敢殺我,黃芍和那個小胖子死定了,哈哈……」嚴松笑出了聲,但他咳嗽的時候已不住地噴出鮮血,顯然,他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比賽結束了,儘管武堂的弟子們有著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了。藥堂出了個楚歌,看來外宗要變天了。葉依稍稍鬆了口氣,看向楚歌時也帶著崇敬之色,看來自己的眼睛還算不得太瞎,幸好在入宗之前便選擇與他化解了恩怨,想到這,葉依的臉上也不由升起一抹緋紅。
這次爭丹會,楚歌拔得了頭籌,幾個角落裡零零散散的藥堂弟子已忍不住歡呼起來,在他們眼裡此時的楚歌儼然成為了英雄。他們甚至已經可以看到藥堂以後的繁榮景象了,這樣的結局實在算得上圓滿。
但身為當事人的楚歌不會這麼想,他並沒有表現出喜悅,他一開始便不是為了這所謂的爭丹會而來,他甚至不知道這個錦盒裡的丹藥有什麼作用。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還好來了,否則連小虎被人下了毒他也無從得知,小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那個怯弱天真的小胖子不該受到自己的牽連。
「解藥……」
楚歌沒有走下擂台,眼中一片平靜,只是他的聲音比這深秋的風還要冰冷。
嚴松獰笑著,他沒有表現出一絲焦急,他要楚歌付出代價,縱然他想以唐小虎和黃芍的命來換取淬體丹。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並不著急,因為他可以看到待那個小胖子的毒發作的時候,這個楚歌會帶著淬體丹來央求自己的畫面。
手起劍落,嚴松的劍雖算不上寶物,但也極為鋒利。於是,楚歌便當著武堂眾弟子的面,在內宗長老的眼前用那柄長劍切開了嚴松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