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紅梅和鋼琴系的教授們一直探討到凌晨,末了,鄧紅梅知道秦放歌肯定還沒休息,就給他打了電話過去,跟他說了下學校這邊的情況。還問他演奏的速度能加快點不,教授們經過一致探討之後,想讓他演奏兩個版本,秦放歌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反正他就真當是在練琴,無所謂,五六十分鐘的版本,也有優點。
等陳瑜珊從酒吧回來之後,秦放歌還在練這首《哥德堡變奏曲》。陳瑜珊在旁邊聽了沒一會,就快睡著了。還是秦放歌把她給叫醒,讓她早點去休息,明天還得她看著這邊的事情。
陳瑜珊也很好奇地問他,「你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啊,怎麼以前都沒有聽過,感覺讓人很有睡覺的**。」
秦放歌就笑著說這是一首專門寫來催眠人的曲子,尤其人困乏的時候,聽了特別有效果。
陳瑜珊只搖搖頭,說她用不著,她現在忙得沒多少睡覺的時間,一沾到枕頭就會睡著。她還勸秦放歌早點休息,可他也只搖搖頭,說他不需要睡那麼多。
陳瑜珊沒辦法跟他比,自己去睡覺,然後一大早,她就聽到外面秦放歌起床練拳練聲的聲音,「真是個精力旺盛的傢伙!」
上午的時間,秦放歌照舊去周秀英家,跟著她學歌劇,歌劇的話,除了歌唱外,還有很多表演的成分在,很多時間,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還需要換裝。私下地學習的時候,就不用那麼麻煩,周秀英也沒那心思,她只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對秦放歌的聲樂歌劇教學上。
方希平今天的心情相當不錯,還跟秦放歌講,「我昨天中午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秦放歌就微笑著,理直氣壯地說他今天中午還要在他們家蹭飯。
方希平對此表示熱烈歡迎,他也是很好奇,昨天的話,感覺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琴聲給催眠。今天的話,他可是做足了準備,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他給催眠的。
如果秦放歌還能讓他睡著的話,那方希平真是好好感謝他了。
經過一上午的學習,吃過午飯後,秦放歌便又彈起了這首變奏曲。
方希平雖然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還是沒能堅持到第二十首變奏的時候,就被秦放歌的鋼琴聲音,帶著進入了夢鄉。
感覺秦放歌在演奏這首曲子的時候,心態相當平和寧靜,他根本就沒有使用太過激烈或者興奮的感情,甚至是演奏速度,也是超級慢的。
當然,讓方希平和周秀英感受最深的,還是他那顆純淨質樸的心,也只有擁有這樣心態的人,才能演奏出如此樸實而淡泊的琴聲來,沒有什麼功利,就是最純粹的音樂。
周秀英生物鐘調節得好,秦放歌在她醒來之後,也就起身告辭。
周秀英也不去留他,每天教他一上午的時間,感覺比教其他學生上一整天的課都要累得多。她也只有在這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她自己真的年歲已高,還跟秦放歌感慨道,「世界終歸會是你們年輕人的!」
然後,秦放歌就直奔華夏音樂學院,到錄音室那邊一看,秦放歌差點沒被嚇著,黑壓壓的一群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厚厚的一疊曲譜。其中以鋼琴系的教授佔了大多數,其他幾個則都是作曲系的。
吳泓芹作為鄧紅梅的跟班,鞍前馬後地伺候各位領導教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有幸能留在外面的監聽室內。
鄧紅梅先帶他認識了一下音樂學院的這些教授們,同時還不忘敲打他,「大家都相當關心你的創作,以後有什麼好作品,儘管拿出來,這麼多教授在背後支持你。」
秦放歌只能點頭答應下來,還得跟各位教授禮貌地問好,並感謝吳泓芹幫他招待這些教授們,吳泓芹則是笑笑說這樣她才有機會來聽現場。
看秦放歌也不是那種自以為自己是天才,就眼高於頂,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的人,其他教授也都紛紛對他表示了讚賞,都說很期待他等下的表現。
鋼琴系主任楊睿還跟錄音系的主任,也就是負責錄音室的霍耀華開玩笑般地講,「老霍,你今天肩上的責任重大啊!」
霍耀華倒是很有自信,「你們就放心好了,我以前和秦放歌合作過,保證品質是最好的。」
他也確實做足了準備,連助手都帶了好幾個來,搞得整個監聽室都快塞滿人了。
鄧紅梅在秦放歌打過一圈招呼之後,就把他叫了回來,關心起秦放歌這會有沒有狀態。她還讓他先進去錄音室裡面,先彈彈鋼琴,找找感覺。
秦放歌說沒什麼問題,他的狀態很好,剛剛在周秀英家又練習了一回。
然後,鄧紅梅就和他商量起錄製曲目的順序來。上次來錄音室錄過的那些曲目就不用再錄製,她的意思是讓秦放歌先錄前奏曲和賦格這樣的,最後才是這首《有各種變奏的詠歎調》。
秦放歌沒什麼意見,就先進錄音室去,裡面幾百萬的大三角鋼琴,比他自己買的五萬塊的立式鋼琴真的要好了太多,光是用手觸摸上去,那琴音,聽到耳朵裡的感覺就相當不一樣。
他在試彈了會之後,就跟外面示意說可以開始了。
霍耀華也就緊張地開始錄製工作,幾十萬的監聽音箱也開啟,讓監控室的大家聽到最純粹的鋼琴聲。
秦放歌先從《花之圓舞曲》彈起,這首浪漫優雅的曲子,讓吳泓芹這樣的女孩子沒辦法抗拒,看她臉上燦爛的笑顏就能感覺得出來。
然後是兩首前奏曲和賦格,這個沒什麼好說的,秦放歌在吳泓芹的鋼琴演奏交流會演奏過,讓大家見識到他真正的演奏水平,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
幾個沒聽過的作曲系教授第一次聽,難免有些驚訝,可看周圍大家都很淡定的樣子,他們也就跟著淡定下來,天才嘛!也只有彈到這種程度,才能算是天才!
然後,秦放歌也藉著這樣的好機會,多彈了幾首曲子。
一分零十秒的《野蜂飛舞》,聽得大家耳邊彷彿真有一群野蜂在飛個不停,再看看秦放歌那快得不像人的手速,簡直酷炫到了極點。
吳泓芹則是各種羨慕,她自己就永遠沒辦法演奏到秦放歌這麼快的水準。
《野蜂飛舞》之後,秦放歌又彈起了他自己創作,寫給寧秀佩的《給母親》以及給曾在理的《b小調奏鳴曲》。
他這樣的舉動,還差點引發監聽室裡的騷亂。
因為這兩首曲子,大家都沒有拿到曲譜,那首《野蜂飛舞》倒還好,大家或多或少還都聽說過的。
於是,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鄧紅梅身上,可她也沒有曲譜,只能報以歉意的笑容,表示她也不知情,還忍不住抱怨說,「真不知道他到底創作了多少曲子!」
大家都是懂行的人,都聽得出來,秦放歌創作出來的這些曲子,都是特別優秀的。作曲系的那幾個教授,甚至有他們自己的作曲生涯算是白過了的感覺。
秦放歌在每首曲子之間並沒有停歇太久,只是稍微歇息下,好讓大家知道,前面一曲已經結束。
吳泓芹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他那一身的天賦和才華,還有他在各種風格之間的轉換,竟然能做到如此流暢自如,不帶絲毫痕跡。她們這些練鋼琴的,每種不同的風格,不都得苦練個幾個月才行的啊!為什麼他就能這麼輕鬆寫意。
終於等到最後的重頭戲,監聽室內的眾人的精神也都高度緊張起來,一個個低頭看著曲譜,敏銳的耳朵捕捉著空氣中跳躍出來的一個音符。
和先前的那些曲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秦放歌在演繹這首變奏曲的時候,心態是相當寧靜平和的。這一點,從他觸鍵的第一個音,大家都能清楚明晰地感覺得出來。
這也很是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但想想秦放歌提前預告這首曲子的長度,其實也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不管外面教授和學生們的心情如何,秦放歌的演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和干擾的,他也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這台大三角鋼琴也給他了更舒適的演奏空間,演奏這首《哥德堡變奏曲》的時候,秦放歌其實不覺得他自己是在演奏巴赫的作品,更像是經歷了一段生命的體驗。
而在楊睿鄧紅梅這樣世界頂級鋼琴鑒賞家的耳中聽來,也確實如此。
秦放歌的琴聲中,有著於他年齡極度不相符合的寧靜平和,一般而言,那得是上了年紀,經歷過人生的風風雨雨之後,才能擁有的返璞歸真,甚至他們自己都自認沒有達到這樣寧靜致遠的境界。
但秦放歌就是彈出了這樣的感覺來,他那敏感而輕柔的指觸,純正的巴洛克風格,還有他臉上那平靜從容的表情,都讓他們深切感受到他這點。
先前在吳泓芹的音樂交流會上,楊睿就嫌秦放歌演奏鋼琴的時候,表情實在太少太單調,但這個時候,他卻覺得,秦放歌這樣的心態和姿態,才是他能演繹好這首曲子的關鍵。
拋開這些不談,秦放歌在主題和變奏曲上的處理,真的是無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