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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高山 文 / 錦瑟華年

    左書琴笑著謝過他,但她同時也覺得,樂隊肯定得有自己的原創曲目比較好。

    這點秦放歌表示贊同,雖然改編別人的歌曲也算再創作,但終究不如自己的東西來得好。再說了,他拿出來的這些歌曲,都並不是為民樂或者說是新民樂量身定做的,不能發揮每件樂器的最完美效果。

    她們也問秦放歌對改編歌曲的意見和建議,感覺幾個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秦放歌以前在當音樂教師的時候,也看到過很多學生組成的民樂隊試圖將流行歌曲改編成民樂作品,有的做得還不錯,有的就相當糟糕了。

    他也知道,這是一項相當浩大的工程。

    尤其錦瑟華年這個樂隊,她們的人數很多,樂器種類也紛繁多樣,如何將這些獨立性都比較強的民族樂器和諧地融合在一起,就是件特別傷腦筋的事情。

    秦放歌也謙虛,說他對民族樂器的瞭解真的不多,將軍令也是他的初次練手之作,是結合了以前的一些民樂做出來的。

    幾個都不懷疑,事實上,民樂中名字叫做《將軍令》就有好多版本,演奏樂器也都不一樣,有揚琴版,古箏版,笛子版,二胡版等等。

    這些曲子,也不都是從古代就流傳下來的,很多都是經過後人加工整理後的。像《陽春白雪》、《高山流水》、《漢宮秋月》、《十面埋伏》等等經典曲目也都一樣,真正的曲譜早已失傳,基本都是後人所做。

    但這也是傳統音樂的一部分,是值得後輩人虛心學習的東西。

    正式討論曲目之前,秦放歌也終於將她們樂隊的配置弄清楚了。現在一共十六個人,共有三把二胡,架子鼓,鍵盤,電吉他,古琴,古箏,揚琴,琵琶,嗩吶,笛子,笙,三弦,阮,低音提琴。

    這樣的民樂團不大不小,十幾件樂器琳琅滿目,看著是好看也熱鬧,可光是每件樂器的時間分配,就得耗費作曲者的無數心思。

    秦放歌也知道了,這個樂隊裡,主要負責作曲的,是左書琴,林寶卿,滕舒婷她們三個「鐵三角」,她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都是出自音樂家庭,從小就受到音樂的熏陶。

    林寶卿家是古琴世家,她們家製作出來的古琴質量都相當好。對了,她們家還復原了瑟,林寶卿說她會鼓瑟,並不是吹牛的。她性子比較安靜,鍾情於古典民樂,造詣也最高。

    鍵盤手滕舒婷家則是家傳笙的製作,樂隊裡吹笙的是滕舒婷的表妹李若離。滕舒婷的老爹滕世容年輕的時候還是輝煌搖滾樂隊的主唱,只是,他現在不玩搖滾,而是致力於民樂的發展和推廣,和其他類型的音樂進行合作,活躍於國際舞台上。滕舒婷也接起了他老爹的班來,和朋友搞了這樣一個搖滾民樂團,試圖走出一條新路來。

    左書琴父母都是學音樂的,還都是華夏音樂學院畢業出來的。左夢風還是知名的流行音樂製作人,她對時尚新潮音樂的理解最深,加上性格開朗活潑,從小到大就是大姐頭的形象,就由她出面當老大。

    樂隊的其他成員,基本也都是有些來頭的。別的不說,想要考進華夏音樂學院這首全國最頂尖的音樂學院,最起碼,也得和秦放歌他們一樣,從小就練習童子功,有著十幾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才有可能進得來。

    別說她們傷腦筋了,連秦放歌這個所謂的天才,面對著她們樂隊這麼多個性強烈民族樂器,腦袋也大了一圈不止。民族和聲這一塊,歷來就是民樂的弱項,也沒有多少理論來支撐。所以像二胡啊古琴這類的樂器最出名的,就是獨奏曲目。琴瑟和鳴,鼓瑟吹笙,已經算是少有的佳話了。

    不過秦放歌是真的佩服她們,有勇氣選擇這樣一條荊棘遍佈,充滿著艱難險阻的道路。但這條路又必須有人去走,光有傳承而不去發展,永遠只吃老本的話,民族音樂也不可能走得太長遠。

    所以,左書琴寫歌勉勵她們,也是勉勵她自己,如果樂隊真的解散的話,對她們的信心來說,也將一個巨大的打擊。

    她們這些女孩子都有這勇氣,秦放歌可不想落後於她們,上天讓他重生一次,酷愛音樂的他就要做些意義的事情。抄襲音樂對他來說很容易,但在她們選擇的這條道路上,他的起點甚至比她們還要低,因為他對民族音樂的理解,可能還沒她們深刻,對已經成為天才的他來說,也將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挑戰。可她們都能迎難而上,偏向虎山行,秦放歌又怎麼會臨陣退縮。

    當然,光喊口號是不行的,秦放歌最需要做的,還是先多學學,打好基礎,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所以,在討論到《將軍令》這首曲子時,秦放歌更多地,還是注意聆聽她們兩人的意見,對民樂團的這些樂器,她們可比他要熟悉得多。

    當然,秦放歌也不完全是偷工不出力,該他表現的時候,他還是樂於表現的。

    現在他們所討論的,也只是大致的方向,具體的改編作曲,還的後面再去做。秦放歌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定的發言權的。畢竟他是「原作者」,在另外一個世界,也聽了不少的新民樂作品。

    討論的氛圍很好,左書琴她們也能聽得進去意見,有時候,還會徵詢肖雨然的意思,要她站在聽眾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除了這首《將軍令》外,對《卡農變奏曲》和《天空之城》的改編,他們也都討論了一下大致的改編方向。

    秦放歌腦子裡裝著的倒是有非常經典的大合唱和交響曲版的《天空之城》,《卡農》也有絃樂四重奏可以參考,但用民樂演繹,還是這麼多件民族樂器一起合奏,就真的抓瞎了。

    有挑戰是真的,但倘若做成功了,還是相當有成就感的。

    秦放歌現在也不指望一下就寫成全新的民樂作品,連改編都這麼難,還是先積累經驗比較好。在這方面,左書琴林寶卿有過經驗,《青春無悔》這件作品,帶給她們的收穫更多,為此,她們特意還向長輩們以及老師們請教過,大家也都支持她們。

    這一討論就是好幾個小時,最後大家都有些累了,左書琴也知道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事情,果斷叫停。還問他們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他們明天還有考試。

    秦放歌和肖雨然對視一眼,都說再玩會。

    這下就是真的玩了,秦放歌說想聽林寶卿彈古琴,肖雨然表示支持,還說她特別欣賞彈古琴的,感覺特古典,特有味道。

    「寶卿就露兩手給他們看看,免得我們在天才抬不起頭來。」左書琴也湊熱鬧跟著瞎起哄,全然不顧姐妹的情誼。

    秦放歌連忙求饒,讓她別這樣說,很打擊他的。

    左書琴卻哈哈大笑,「就是讓你知道的,天才也不是萬能的。」

    好在林寶卿雖然性子比較安靜,但卻不是害羞的人,她的表演經歷也相當豐富的,中央電視台的節目都去過,會在兩個小傢伙面前丟臉?

    林寶卿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換了一幅表情,她身形裊娜,蓮步輕移,連坐姿都是那麼典雅高貴。

    肖雨然看得都有些呆了,感覺她真的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儘管她身上的衣服很時尚很華麗。

    林寶卿素手皓腕,輕撫琴鍵,古韻十足的聲音就從她指間流淌出來,

    秦放歌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耳朵也豎了起來,捕捉著空氣中的每一個動人音符。

    他的耳朵相當敏感,感覺得出來,林寶卿天賦不是一般的高,琴技更是一流,果她去獨奏的話,肯定能收穫滿堂彩。可她卻選擇融入錦瑟華年這個樂團中,放棄的東西真的很多。

    秦放歌看她芊芊十指在飛舞,或滾,或拂,或上,或下,還有更多他所不清楚的指法。他還有心思開小差,眼睛在看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將她的手法記錄下來,如同攝像機一樣。

    他一心幾用,那些在空氣中飄蕩的音符都沒能逃脫他敏銳的耳朵。

    這不是他以前聽過的樂曲,但現在的他聽來,卻有種相當熟悉的感覺,那種雄偉無比的氣勢,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高山屹立一樣。

    聽她彈得越多,秦放歌心底的感受就越深刻,一個個跳動的音符,從低到高,百轉千回,不斷盤旋向上。但這上升的過程並不坦途,有時甚至會急轉直下,就像是越過山坳。時而也會平步直驅,或者是險峰林立,但整體的氣勢,卻總是巍巍大氣,高山仰止。

    對的,就是這種仁者樂山的感覺。

    秦放歌也在心底猜測,莫非她彈的是《高山》?

    他在另外個世界也聽過《高山流水》,但因為版本實在太多,而且他那時候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鋼琴曲上的,所以也沒能探究得太過真切,反正絕對和林寶卿現在所彈的不一樣就對了。

    林寶卿神情專注,彈起琴來,彷彿就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對身邊的世界都不在乎,心中眼裡就只有她的伏羲氏古琴。

    她彈得很有感情,古琴的聲音清越動人,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秦放歌聽得入神,最初那一心幾用的心思跟隨著琴音的變化,漸漸收斂起來,只一心去體會琴音中的種種美好,連她那張精緻典雅的臉蛋,似乎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高山流水》,取自俞伯牙和鍾子期的故事,講的知音難覓。

    但秦放歌感覺,他勉強算是聽明白了林寶卿的意思,但離知音的境界,自覺還是差了不少。

    一曲終了,左書琴最先回味過來,她笑瞇瞇地看著秦放歌兩人。肖雨然有些傻呆呆的樣子,不管她聽懂沒聽懂其中的真意,但她被這場景所感染,卻是不爭的事實。

    秦放歌站的直直的,可他的眼神卻顯得迷茫,感覺像是陷入了琴聲所編織的境界中去了,連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都視而不見。

    左書琴也不好去嚇唬他,只笑林寶卿彈琴太厲害,把兩個人都嚇傻了。

    林寶卿才不信,她彈這曲子也很多遍了,對牛彈琴的時候很多,真正聽得入耳聽得去心底的,卻是少之又少。

    肖雨然先回過神來,還使勁拍巴掌,好像不這樣,不足以表達她心底的激動之情,她興奮地說,「林師姐彈得真是太動聽了!姿態也好美,感覺就像是瑤池仙女在彈琴一樣。」

    林寶卿呵呵輕笑,「沒你說得這麼誇張吧!」

    肖雨然樂呵,「真的,不信你問秦放歌,他剛剛都沒回過神來呢!」

    秦放歌是被她拍巴掌給嚇醒的,但他也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意見,「林師姐彈得的確好,這《高山》一曲,我還真沒聽到有人彈得超過你的。」

    林寶卿微微笑,但卻不買賬,「那可能是因為你聽得太少了的緣故,我這點水平在大師們面前根本拿不出手。」

    秦放歌也笑,「與其說我孤陋寡聞,我更寧願相信是林師姐彈得太好,別的不說,光彈琴時候的感情,就數一數二了。不說繞樑三日不絕,反正我這幾天肯定腦子裡縈繞的肯定都是這琴聲了。而且,我好像喜歡上古琴了,林師姐要不要做做好事,教我學古琴?」

    左書琴頓時笑話他,「小小年紀就這麼油嘴滑舌的。」

    秦放歌擺出一本正經的姿態來,「左師姐,我說的可是真心話,我真的想學古琴,可惜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就看林師姐肯不肯教我了。」

    林寶卿還沒說話,左書琴又笑他,「別貪心不足啊,你知道不知道寶卿她學多久古琴了,三歲開始,到現在都十四年,才有這樣的境界。我們都知道你是天才,可你願意花十多年的功夫在古琴上面嗎?你的聲樂,你的鋼琴,還要不要學了?」

    秦放歌很高興知道了林寶卿的年紀,但他嘴硬還不服,「奇怪了!我不是天才也可以學古琴的吧!不常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也沒指望能達到林師姐這樣的高度,能對古琴有更深刻的瞭解,會演奏一些簡單的曲目,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左書琴還待說些什麼,林寶卿就阻止了她,笑著說,「只要你喜歡就好,我可以教你,你天賦很高,說不定就成古琴名家了呢!」

    左書琴搖頭,表示不信,「就怕他三分鐘熱度,浪費大家的時間。」

    「三分鐘的熱度也好過沒人學……」林寶卿就說,感覺還有點蕭瑟的味道。

    「林師姐肯教的話我一定好好學。」秦放歌連忙表態,他臉皮厚還說,「可是我比較窮,沒錢給林師姐學費的。」

    林寶卿也是聽左書琴說起過他的家庭背景的,呵呵樂著說,「大家相互探討而已,以後用我的琴就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秦放歌很開心的樣子,還不忘問林寶卿,「那我不用叫你師父吧!」

    左書琴說必須得叫師父,肖雨然在旁邊嘿嘿樂,林寶卿卻說不用,說叫師姐她都覺得很彆扭,叫名字最好。

    秦放歌嘿嘿笑著說好。

    左書琴只能怒其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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